冷寒依有點生氣了:“我說你這人怎麽能這樣?你也說了我就是蛛兒,我都說不計較這些了,你還那麽固執做什麽?她是你的妻子呢,就算你不喜歡她,你可以休了她,不看見她就好了,你為什麽非要這樣對她呢?難道她做錯一件事就要終生受罰嗎?”

“你都不清楚,她對你做了什麽?若果你知道她對你做了什麽,你就不會在這麽大度了!你真讓我傷心!你都不問問我是怎麽發現她是禍害你的凶手?難道,你對我的事就這麽漠不關心嗎?”邪龍此時心裏充滿了對蚌精怨恨和對冷寒依淡然神情的無奈。

冷寒依看到他生氣的樣子,有些妥協的說道:“你說說看!”

邪龍難過的歎了一口氣,有些幽怨的說道:“從雷音寺回去後,我沒有去責問蚌精,我甚至都不想去探查蚌精為什麽要假扮蛛兒?因為我知道蛛兒已經不再想起我,我再努力也是於事無補,我成了她生命裏一個微不足道的過客。於是我又恢複了每日出海凝望蛛兒的習慣。那樣的習慣一直延續了一千多年。那期間看到了蛛兒跟長風跟芝草糾結的感情,看到了蛛兒拜師學藝。也就是那樣的習慣讓我知曉了一個讓我永遠都無法原諒她的秘密。”

“什麽秘密?”冷寒依來了興致。

邪龍雙眼赤紅,一副愧疚的說道:“那天一大早,我一如既往的出海隱身在雲端,看著蛛兒在雷音寺後山練功。沒多久,我看到了蚌精,也就是假冒蛛兒嫁給我的妻子。她潛伏在蛛兒練功的山頭,偷看蛛兒練功。我害怕她會傷害蛛兒,就一直靜觀其後。誰知她看了一會兒就離開了,在離開雷音寺的時候,她遇上了一群神秘的蒙麵人。為首的那個人手裏拿著一張畫,似乎在尋找什麽?我看到蚌精看過那幅畫後,對神秘人低語了幾句,就離開了。那時我隻當蚌精會對蛛兒不利,所以一門心事的將她緊密的監視起來。誰料到,在我監視蚌精的時候,卻聽聞蛛兒身遭不測。我趕去的時候,隻看到芝草抱著蛛兒的屍體痛哭不止。我恨我自己為什麽每次蛛兒出事的時候,我都是最後趕到?我想起跟蚌精有過交談的神秘人,立即返回龍宮,責問蚌精。她沒想到她假冒蛛兒之事早就被我知曉,她一下慌了神,竟然全盤托出當年她與四毒勾結偷襲蛛兒以及她假冒蛛兒的事。蛛兒的行跡也是她告訴那群神秘人的。是她害得蛛兒慘死,害得芝草被打下凡塵。你說,我怎麽能饒過她?若不是那時她懷有家貝,她早就給蛛兒陪葬了!”

“難怪你那麽恨她!原來是這麽一回事。我就覺得奇怪,那些神秘人怎麽會找上雷音寺?”冷寒依茅塞頓開,心裏明了。不過對於邪龍陳述的那一段情事,冷寒依並不為之所動,那是蛛兒與他的事,與她無關。她現在是真真實實的人類,她有她自己的感情歸屬。她可以繼承蛛兒的遺願,守護淨世明珠,她卻不願摻和蛛兒的情感糾葛。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就這麽簡單。她起身說道:“以前的事過去了就過去了。你再怎麽計較,也不可能讓蛛兒複活,我希望你能把你妻子放出來,就當是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你沒覺得家貝很渴望有位母親嗎?”

“要我放了她?休想!”邪龍起身斷然拒絕,“你可以寬恕她,不過那是你的事,我是不會放過那個心腸歹毒之人!”

冷寒依不可理喻的看著邪龍:“誒!我說你們這樣累不累呀?一愛就愛幾千年,一恨也恨那麽幾千年。你們有這麽持久的恒心,還不如去幹點有意義的事。愛呀恨的能當飯吃?能當衣穿呀?真是搞不懂了你們這些學著人類玩情愛把戲的妖類!”

邪龍義正言辭的反駁道:“你上一世不也一樣?為了小小一顆露珠,為情所困幾千年。你再世為人才多久?你就全然否決你前世的情感。”

冷寒依目光湛然,一片清晰明淨:“之所以上一世的蛛兒活的那麽辛苦,那麽累。是因為她太過執著,就像現在的你對蚌精得恨一樣,你們都不懂得放下!我冷寒依才沒她那麽笨,我不會為了一個不愛我的人苦苦守候下去,我會讓自己活得比誰都快樂!我不會學你和無心的樣子,你們苦苦等候多年等到了什麽?人,最重要的是活在當下,活得自在,珍惜眼前的幸福。這些,或許你永遠都不可能明白。因為在你心裏,你裝的是恨,那裏還容得下愛的存在?你隻看到了蚌精殘忍的一麵,你卻故意忽略了她對你好的一麵!”

“她有對我好過嗎?她對我做的一切不就是為了達到我娶她的目的嗎?她是有陰謀的?”邪龍嘴上如此說,心裏開始有些動搖了。

冷寒依清風一笑,有些同情的說道:“你都活了幾千年,曆人曆事無數,你怎麽就沒弄明白蚌精搞這麽多事都是因為她愛你。她妒忌蛛兒可以得到你的愛,所以才不擇手段的想除掉蛛兒,斷了你對她的念想。”

邪龍這才幡然醒悟,他還是將信將疑的問道:“是這樣嗎?”

“真笨!哎!真是當事者迷,旁觀者清。我聽你剛才那麽一說就明白了你們之間的恩怨,你跟她過了那麽久,還不清楚她對你的心意?都不知道該怎麽評價你才好?”冷寒依搖頭說道。看來這龍太子也並不聰明嘛!

邪龍一臉正義的說道:“那她也不能傷害蛛兒!誰與蛛兒為敵,就是跟我西海龍太子為敵!”

看著這個榆木疙瘩,冷寒依心裏開始慶幸道:還好,我不記得他,不然被他纏上,鐵定跟黏上牛皮糖一樣甩都甩不掉。都不知道蛛兒和蚌精當初是怎麽想的,居然看上這樣一個拿得起放不下的家夥?

“你在想什麽?”邪龍看到冷寒依臉上的表情如天上的雲朵一樣變化莫測。

冷寒依神遊回來,說道:“再問你一遍,你到底放不放你的妻子?”

“不放!”邪龍回答的十分幹脆,絲毫沒有猶豫。

“那我懇求你呢?”冷寒依盯著他說。

邪龍眼神複雜的看了冷寒依一眼:“別的事,我都可以答應你,這件事是我的家事,你就不要再管了,我自會處理!她曾經那麽傷害你,我不能那麽輕易的放過她,我要為你討回公道!”

冷寒依撫著額頭,歎道:“你也說了,她傷害的是我,我這當事人都不計較了,你還計較這些幹什麽?”突然,她心裏閃過一些奇怪的想法。她神色陡轉,曆芒漸起,她斥聲問道:“你對蚌精這麽嚴苛,是因她害你失去了蛛兒。你對黑龍不顧兄弟之情,是不是也是因為蛛兒的關係?”

邪龍詫然道:“你都知道了?”

“為什麽?他可是你的親兄弟呀!你為什要陷害他?”冷寒依對他的所作所為感到不解。

邪龍憤聲說道:“當初若不是他胡亂降雨,蚌精也不會被隨著河水來到池塘,蛛兒也就不會被蚌精所害。蚌精是元凶,他黑龍就是幫凶,我當然不會放過他!”邪龍說的激辭慷慨,頓了一下,他又說道:“我承認,他跟小鯉魚的事是我跟父王告的密。我的蛛兒是被他們害死,他也休想與他喜歡的人在一起。龍宮裏那隻鎮邪手鐲本是玉帝念及父王福澤人間有功賞賜給他的,被我偷梁換柱換走了真的玉鐲。是我故意施計讓黑龍打碎那隻假的,父王當時龍顏大怒,趁玉帝還未發覺之時,將他壓在地底之下八百年。他刑滿之時,也是我教嗦私塾的孩子見到有水從地下冒出就用腳踩住泉眼。誰知道,天不絕他,隻是將他全身變成了黑色。”

冷寒依聽得皺起了眉頭,她顫然道:“真想不到,你居然這麽攻於心計,你為了一個已經死去的小妖,費盡心思的報複你的妻子,你的兄弟。你的心腸其實比蚌精更加狠毒!”

“你居然這樣評價我?你可知道我這麽做都是為了什麽?”邪龍沒想到,冷寒依會如此否定他的做法。

“就算你報複了他們,又如何?蛛兒會回到你的身邊嗎?她會想起你嗎?不會!蛛兒已經不存在了,她死了。我是她的轉世又怎樣?我會愛上你嗎?不會!我已經有我愛的人了,你跟蛛兒早在她忘記你的時候就結束了,你清醒一點吧?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報複蚌精,不但你不快樂,你還傷害了你的女兒!你讓她失去了母親很久了,難道你要讓她永遠都成為一個沒有母親的孩子?”冷寒依有點不是滋味的搖著頭,轉身離去。不是她心胸多廣闊,而是她對邪龍/根本就沒有一點的印象,蚌精傷害的是蛛兒,並不是她冷寒依。如果傷害的是今生的她,也許她就不會這般說辭了。無論怎麽說,邪龍都算救過她,她自是不希望邪龍永遠這麽辛苦的活下去。

邪龍站在原地沉默著,看著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背影,他彷徨無語,沒有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