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宗誌二人沿著官道又走了幾個時辰,逐漸見周圍聚在一起的人越來越多,好像一個大集會一般,當真各色人等,混雜不齊。

這些人聚到一起,往往稱兄呼弟,交朋結友;還有人剛剛見麵,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就在官道旁演練了起來,楊宗誌看的有趣,就好像在逛廟會一般,牽著瘦馬一路穿行向前走去。

又走了一會,抬頭看路邊有一座大山,山腳下堆了一排桌凳,一群和尚僧侶站在那邊迎接來往的眾人,楊宗誌回頭道:“那裏應該就是少室山了,婉兒,我們可算是到少林了。”

秦玉婉坐在馬上,小臉被烈日烤的通紅,豔豔的泛著媚光,咯咯一笑,道:“我聽說少林寺裏麵可是不奉酒的,你這壞蛋進了這少室山可就沒有酒喝了。”

楊宗誌搖搖頭,指著山腳旁的一排小桌子道:“怎麽可能,這過往的江湖豪客,大多是好酒之人,你看,那邊不是已經有聰明的人事先得到消息,擺好了酒攤準備招待貴客了麽?”

秦玉婉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見當真有不少人擺出了攤位,上麵掛一個大大的酒字,後麵擺著一排小桌和小凳,倒真的已經是作好了準備,心中也是暗暗稱奇。

兩人向那排少林寺迎賓的桌凳走去,走到麵前,出來一個二十多歲的少林和尚行禮道:“二位施主,請留下門派和姓名,貧僧等好作準備。”

楊宗誌微微一笑,道:“大師,這麽多江湖豪客,你們少林寺都是免費招待麽?”

那和尚垂眉道:“我們少林寺多的是廂房,兩位住進去之後,每日都有齋菜侍奉的。”

楊宗誌又一笑,道:“若是大家夥兒想要吃肉喝酒,那怎麽辦?”

那和尚麵上一愣,顯然是前麵沒有人提出過這個問題,訥訥道:“這個……這個嘛……”

楊宗誌又哈哈一笑,道:“你們不提供大家要吃的肉,說不得這些江湖漢子,隻得自己上山去打些野味回來下酒了,是不是?”

那和尚聽到這個話,趕緊雙手合十道:“罪過……罪過……”語氣虔誠悔過,顯然是認同楊宗誌這個說法。

秦玉婉在馬上見楊宗誌與那和尚說笑,不禁噗嗤一聲笑出來,道:“九哥哥,你就放過這位慈悲為懷的大師吧。”

那和尚見說話的少女嬌聲嫵媚,卻接道:“這位施主考慮的甚是周到,敝寺不提供肉食,但是敝寺周圍的野獸卻因為這樣而慘遭屠戮,這正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念了幾遍,又道:“貧僧定要去見寺中方丈,將這件事情稟報於他,讓他老人家拿個主意才是。”

說完又低頭合十,道:“施主慈悲心懷,貧僧心中佩服的很,兩位施主便隨我進去吧。”

秦玉婉萬沒想到楊宗誌說了幾句話,卻有如此效果,轉頭看了他一眼,見他正定定看著那些酒攤上的酒,大流口水,心中不禁一惱,下馬走過去扯住他的胳膊,拉他一道隨剛才那和尚走上山去。

兩人隨著那和尚一路向上走去,見少室山中此刻不知聚集了幾百上千號人,穿著各色衣服,擠作一團,呼喝聲眾,三人費盡力氣,才衝了進去。

走到一個略顯幽靜的小院,和尚打開院門,回頭道:“施主們請。”

楊宗誌行個禮,當先走了進去,見裏麵竟然是一處雅致的別院,院子中假山池塘涼亭儼然,一旁有一排廂房聳立,從東向西有幾十間之多。

那和尚在身後道:“這裏是我少林寺,平時招待上香貴客所用的廂房,這次也用來招待一些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

楊宗誌回頭一笑,道:“好個幽靜的所在,可我們並不是什麽鼎鼎大名的人物,怎麽能住到這裏麵來?”

那和尚合十道:“貧僧不知道什麽江湖名聲,拳霸刀皇,隻知道施主慈悲心腸,在貧僧眼裏,那就是最大名鼎鼎的人物。”說完再不多話,徑直走到那排廂房邊,打開其中一個的房門,道:“兩位施主請好好休息,這裏麵有兩間獨立的廂房,正適合兩位來用。”

楊宗誌走進去,見這房中收拾的甚是幹淨整潔,一塵不染,心中一動,想起在破廟旁遇到的事情,回頭道:“敢問大師怎麽稱呼?”

那和尚垂頭道:“不敢,不敢,貧僧法號慧能。”

秦玉婉在一旁道:“原來大師還是少林寺中第二代的弟子。”

楊宗誌點一下頭,又問道:“請問大師,近幾日少林寺可有什麽不尋常的事情發生麽?”

慧能想了一會,答道:“這幾日,敝寺中主要是接待各方來的英雄人物,並無任何異常。”

楊宗誌又點一下頭,雙手合個十,道:“慧能大師,請問那位獻信物的北郡姑娘,是不是也是住在這排廂房裏麵的?”

慧能麵上一愣,恍然道:“原來施主問的是那位陽女施主,她卻不是住在這裏。”

楊宗誌哦了一聲,道:“她也是姓楊的麽?”

慧能道:“那位女施主正是姓陽光的陽,她是住在戒律院裏麵那個單獨的廂房。”

楊宗誌聽到這裏,點一下頭,慧能又道:“隻是那裏現在守衛森嚴,施主要是沒有什麽事,最好不要去那邊走動才好。”

楊宗誌哈哈一笑,道:“慧能大師,你可看到陽姑娘帶來的那件信物了?”

慧能趕緊道:“貧僧無緣,卻是沒看到的。”

楊宗誌行個禮,道:“如此多謝大師了。”

慧能點一下頭,道:“明日才是英雄大會召開,今日施主們便好好歇息吧,貧僧告退。”說完又行了個禮,退出門去。

慧能走出去,帶上廂房的大門,楊宗誌轉頭在一個凳子上坐下來,沉吟起來,秦玉婉四周看了一看,心中卻是想怎麽讓這個壞蛋住的更舒心一些才好,轉頭看了楊宗誌一眼,見他正在低頭沉思,不禁問道:“九哥哥,你在想什麽?”

楊宗誌抬起頭來,道:“婉兒,我們時間不多,我也不想在這少林寺中久耽,我們此來主要是想知道,那位姑娘拿來的信物到底是個什麽東西,若不是我在鳳凰城留下的石頭,我們也不必再呆下去,徑直下山去洛都就好了。”

秦玉婉嗯了一聲,道:“你是想趁少林寺此刻人多,偷偷跑進去看一眼那信物是不是?”

楊宗誌點一點頭,秦玉婉又笑道:“若你看到確實正是你在鳳凰城留下的石頭,便又怎樣?”

楊宗誌又是一愣,心中卻是問起自己道:我又能怎樣,又能怎樣?又道:我此時已然兵敗,爹娘又被……又被逼死,我卻是個什麽身份的人?

他想到這裏,隻覺得心中甚是迷茫,漫聲道:“不管是不是那塊石頭,我也都是看一下就走。”

秦玉婉看他這話說出來,麵色卻是一擰,仿佛心中痛苦,不禁強自溫柔一笑,道:“九哥哥,你原也不必勉強自己,作自己不願去作的事情的。”

楊宗誌又道:“婉兒,我心中一直有個感覺,那就是爹娘之死與我有莫大幹係,所以這些日子以來,我麵上雖也開開心心,但是隻要一想到這個事情,我心中……我心中當真如同被一塊大石頭堵住,再也難安。”

秦玉婉聽他這些話,卻是心疼起他來,伸手理了理他的衣襟,溫柔道:“那你便去吧,不必再多想,隻是你要小心一些,我剛才聽慧能師傅說現在這戒律院守衛甚是森嚴,你要是實在看不到,也不必勉強。”

楊宗誌心想:正該如此,不管看見看不見,總是要與過去的事情作個了斷。

抬頭看見秦玉婉一臉溫柔對自己,哪裏還有點蒼山上那個冷若冰霜的小師妹神態,此刻柔媚嬌順便好像自己身邊體貼無比的小妻子一般,他心中不再猶豫,微微一笑,站起身來,抱起秦玉婉在她小臉上輕輕吻了一口,道:“好婉兒,你便坐一會,我去去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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