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觀道看見這招貫日長虹,黝黑麵上嘿嘿一笑,對雷堅手中的招式全無驚訝,仿佛預料的很久,偏偏正等著一般,趁雷堅長劍磕過來,手中的短劍噗哧一聲用劍柄的鐵架托住了雷堅手中長劍,突然譚觀道手中短劍嗑哧一下,竟然又伸出個劍頭來。

場邊眾人看的大驚,仔細看上去才看明白,原來譚觀道手中的短劍竟還蘊藏有一把劍在其中,此時用鐵架驚險的架住雷堅的長劍,這短劍驀的加長,顯然這招是早就預備好的,專等雷堅“貫日長虹”使將出來,大家眼睛一花,隻聽到雷堅啊的一聲大呼。

呂仲維一直在小棚中看自己師侄比武,麵上大是欣慰,心想師兄多年栽培堅兒,總算見到了揚眉吐氣的一天,後來又見到雷堅施出貫日長虹,氣勢逼人,微微一笑又道:堅兒這招倒也學到師兄的七成火候,而且這種用的甚是巧妙。

待再見到譚觀道破解的招數出來,他突然麵色大驚,萬萬沒想到多年過去,青城派對自己華山劍派的劍招苦思冥想,竟然想出了這樣的怪異破解辦法來。

呂仲維身經百戰,江湖經驗豐富無比,看到這裏趕緊一拍身子躍了出來,在譚觀道劍中藏劍即將刺進雷堅胸膛的時候,一把拉住雷堅的衣領,將雷堅向後拖了幾尺,這才讓雷堅避免了被開膛破肚的下場。

呂仲維搶過雷堅,心中大怒一,向譚觀道大喝道:“你們……你們青城派好手段。”

譚觀道麵色一整,昂頭道:“雷兄,你沒事吧,小弟這招一時沒有收住手,差點傷了你,真是慚愧的很。”話雖如此說,可臉上一點慚愧之意都沒有。

呂仲維雖然心中憤怒,但是此時在天下英雄麵前,卻又不能對一個後輩弟子出手教訓,被人恥笑,不由怒哼一聲道:“好個收不住手,我們華山與青城派的事情容後再算。”說完扶起雷堅走了回去。

眾群豪見譚觀道差點一劍重傷雷堅,不禁都是默然,相熟的之間低頭竊竊私語,既覺得這譚觀道確實是劍法高明,又認為他的氣度卻又不大,這場比武倒有替他師父報當年劍敗之仇的意思在內。

慧敦一直站在主客台的前麵看完這場比武,見到此時分出勝負,下麵群豪無聲無息,不禁垂頭道:“阿彌陀佛,現在獲勝的擂主是青城派的譚施主,請問下麵的施主們,還有沒有不服的了?”

慧敦問了一遍,見下麵無人應話,不禁又問了一遍,譚觀道轉頭四顧,麵上甚是得意,卻是凝神看著天豐和楊宗誌這一邊,目中精光閃閃。

史艾可對譚觀道心中甚是不喜,這時見他一臉得意的看著自己這裏,不禁回頭催促道:“喂,你怎麽還不上去?”

楊宗誌皺起眉頭,暗道:這些都是江湖比鬥,個人恩怨,我怎麽能上?便搖了搖頭,史艾可心中生氣,忍不住對楊宗誌怒哼一下,轉過頭不再看他。

秦玉婉端莊的坐在楊宗誌身邊,這時見這譚觀道將要奪魁,心中卻想:難道就是這個矮小黑麵漢子,要娶到那北郡來的仙子了麽?哎,那仙子遠道而來,殷切期望之下……倒也是個可憐人。

她想到這裏歎了口氣,忍不住轉頭向主客台上看去,定眼一看,卻見那北郡來的陽仙子目光全沒在場下,卻是瞬也不瞬的盯著自己這裏,那目光閃爍明亮,卻又好像帶了些急急的期望在其中。

秦玉婉看的心中一驚,忍不住想:難道……難道那仙子真的看中九哥哥了?不然她怎麽總是盯著這裏看,對那風光無比的譚觀道,連一眼都不瞟一下?

秦玉婉想到這裏忍不住一把抱住楊宗誌的右臂,死死抱緊,然後將自己香氣四溢的小腦袋盡數依偎在他身上,這才放心一點,她剛剛對那北郡仙子心中憐惜不已,隻是這下又見了那陽仙子的眼神,便什麽憐惜都不顧了,隻想好好的守住自己的心上人兒才是。

慧敦見自己問了兩遍,場下都是噤聲一片,無人應聲,不禁回頭看了師父一眼,便道:“如此那好,貧僧這就宣布譚觀……”話剛說到這裏,突然場下一個怪異的聲音大喊道:“區區雕蟲小技,豈能天下稱雄?”說完從場下眾群豪身後飛起來一個人,在空中高高躍過眾人,落到場上。

那人影來勢甚快,激起一陣勁風刮起,大家都沒看清楚人影,隻見這人露了一手高明的輕功,心中不禁都是一凜,再轉頭仔細看去,這才看清楚這人一身灰白衣服,背上背了一個長長的包裹,頭上卻是一頭淩亂的長發,那頭發甚是枯萎帶著些暗暗的紅色。

群豪中一大胡子,見這上場之人的打扮,又聽他口出狂言,忍不住喝道:“你又是什麽人,怎麽如此不知道規矩的?”

那紅發人,轉過臉來,大家才看清楚他麵相,隻覺得生得甚是怪異,眼睛凹陷,鼻子長長的,還帶一根尖鉤,那紅發人說道:“什麽規矩?”雖然隻有短短幾個字說出來,但是大家都覺得他說話的語氣更是奇怪。

剛才說話的大胡子接口道:“當然是年紀太大的不能上了,你這樣子,隻怕五十也有了,作人家仙子的父親都可以,怎麽還能上場?”

群豪中有一些來自北方的,見了那紅發人的樣子,不禁一起轟的站起來大喝道:“大家小心,他……他是蠻子,他是北方的蠻子。”

南朝與北方四國多年爭鬥,相互間戰爭侵略無數,死傷百姓更是不計,此時群豪聽見有人喊道他是蠻子,不禁猛地群情激奮起來,一起站起身,有人已經忍不住大喝道:“他娘的蠻子也敢到這裏來撒野,大家一起上,打死這個不知死活的家夥。”

更有人道:“正是,大家一起打死他,為我們死去的親朋好友報仇啊。”一時之間喧囂聲眾,眼見就要控製不住。

那紅發人見此情景,卻不驚慌,抬頭哈哈哈哈大笑起來,這笑聲中氣十足,遠遠蓋住了場上眾人的喊聲,震的大家耳鼓都是發疼。

這紅發人笑了一會,譏道:“我原來以為南朝的子民,都是熱血的英雄好漢,所以不惜冒險來這與你們切磋武藝,沒想到……沒想到盡是些貪生怕死,以眾淩寡之徒罷了。”說完又哈哈哈的大笑起來,一頭紅發隨這聲波豎立顫動。

慧敦看到這裏,不禁也是大呼道:“大家請安靜一下,安靜一下。”群豪聽了慧敦的喊聲,這才停住呼聲,安靜了下來。

慧敦想了一下又道:“請問施主到這裏來想作什麽?”

紅發人哈哈大笑,怪音道:“看來你們是主人,那好,我問你,你們今日比武招親,有沒有規定過不許北方四國的人參加?”

慧敦沉吟一下,搖頭道:“沒有,不過……不過我們這裏規定不許年紀太長的人上場。”

紅發人又哈哈大笑道:“是麽,那多大年紀就算年紀太大的人?”

慧敦見這紅發人一身打扮,隻怕有得四十開外了,便嗯了一下,道:“年紀不能太大吧,那三十歲以上的都該都算年紀過大才是。”

紅發人又哈哈一笑,道:“那豈不正好,我從室韋國而來,我叫紮西哈多,今年正好是三十歲。”

下麵群豪聽到這話,兀自都不信,齊聲喝道:“這狗蠻子騙人的很,看他頭發都變色了,怎麽還能算年輕?”

紮西哈多哈哈大笑,道:“你們南朝人辨別人的年紀,是用頭發的顏色麽?”

群豪不禁都被問的一窒,紮起哈多又朝慧敦道:“我們北方四國盟的年輕漢子,很多都是長得我一樣的頭發,不信你可以問問剛才說我是蠻子的那幾個人,看看是不是這樣?”

慧敦聽他說起,不禁也是向下看去,見剛才那些叫囂甚眾的北方豪客,都是輕輕別過了頭,顯然這紮西哈多說的正是實情,不禁心中也是猶豫。

紮西哈多又哈哈一笑,豪氣道:“不錯,我們兩個國家之間是在打仗,不過我這次來隻是要領教一下南朝中最厲害的武功,而且,我還會留下一套我室韋國最著名的步法,算作我的一份見麵禮。”

紮西哈多說到這裏,突然大喝一聲,在演武場上飛快旋轉起身子來,群豪看得都是心驚,暗呼道,這蠻子好快的身法啊,當真快若閃電。雖然此時大家心中都與蠻子勢不兩立,但是見這紮西哈多露出這一手身法,卻是又不得不讓人佩服。

大家茫然看了一會,見紮西哈多身子越轉越快,在場上帶起一陣勁風,撲麵而來,吹的每個人衣襟都是咧咧作響,紮西哈多轉了一會,突然哈哈一聲,止住身子,站在了最開始站定的地方,麵不紅,心不跳,仿佛剛剛連一個手指頭也沒有動過一般。

史艾可看紮西哈多出場之後,自顧自的練起身法來,不禁心中也是不忿,待紮西哈多站定身子,史艾可無意朝他腳下看去,突然麵色大驚,呼道:“那……那是什麽?”

天豐等人都是一驚,也向他腳下看去,見到演武場中的青岡石板地下,竟然留下了一串深深的腳步印,橫七豎八,天豐看了一會,會意過來,道:“這是他方才的步法方位,不知道他留下自己的步法訣竅又是為了什麽?這人的內力倒是不能小視。”

楊宗誌看到紮西哈多的步法,越看眉頭皺的越深,待大家看到紮西哈多留下的腳印時,楊宗誌忍不住呼的站起來,搶到小棚子邊,手扶一邊的竹竿看了起來。

楊宗誌看了一會,心中也是大驚,心想:這步法……這步法我是見過的,難道這紮西哈多是從那裏來的?

秦玉婉一直緊緊抱住楊宗誌的胳膊,見他突然一把推開自己,走到前麵去,不禁也是心驚,也趕緊站起身子來,走到他身邊,見他臉色微微蒼白,目中精光閃閃,不禁心疼道:“九哥哥,你發現了什麽?”

楊宗誌想了一會,搖搖頭,道:“沒什麽,婉兒,我們坐回去吧。”說完扶起秦玉婉走了回去,坐在原來的位子上。

紮西哈多見場下的群豪都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腳下的深印,哈哈大笑,道:“這就是我留給你們南朝人的步法,名字叫作‘淩雲步’,你們誰能看得懂,便能學到我室韋國最高深的輕功避擊之術。”

晁老三一向嫉惡如仇,對北方蠻子從無好感,這時見紮西哈多炫耀他室韋國的功夫,不禁大怒喝道:“狗蠻子休在這裏胡吹一氣,你這步法有什麽了不起的?呸!”

紮西哈多聽到這句話,也不生氣,哈哈笑道:“是麽?那好,我如果證明我這是天下最高明的輕功呢?你便怎樣?”

一旁的大胡子聽到這裏,怒罵道:“你這狗蠻子怎麽個證明法?”

紮西哈多沉吟一下,抬頭道:“如此,我就與你們南朝現在最負盛名的少年高手比武,我保證,我的腳隻落在這些腳印之中,若我的腳落在這些腳印之外,那便算我輸了,但是我要是贏了的話,剛才這些罵我的人,都要來給我磕頭賠罪,你們敢是不敢?”說到這裏卻是轉頭看著慧敦,顯然是讓他表個態。

慧敦皺眉想了一會,心中兀自難決,正想拖延下來,下麵的譚觀道聽到紮西哈多這番說話卻是眼中一亮,他方才見紮西哈多露了一手功夫,知道這蠻子功力不凡,心中不禁暗暗擔心,對自己能否戰勝他全無把握。

但是現在聽他說腳步絕不會離開這些腳印,譚觀道心中又是一喜,暗道:這腳印不多,數來也就區區三十來個,他要每步都落在這些腳印之上,那便是束縛住自己的手腳,我對他下麵每步的走法更能料敵先機。

想到深處又道:自己此刻已經在天下英雄麵前揚名,隻要再戰勝這個蠻子,那自己的名頭更是一時無兩,青城派的名頭也會隨著自己大大得利。

譚觀道一時隻覺得胸中熱血一湧,啞聲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到時候輸了別說我們南朝豪傑們欺負你。”

群豪聽到譚觀道的話,不禁又是喧鬧起來,前麵不管譚觀道獲勝的手段怎樣,現在這是國仇家恨,大家自然一致對外,所以都是齊聲為譚觀道加油叫好,那些先前辱罵過紮西哈多的漢子們更是叫得熱烈,一心將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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