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觀道嘿嘿一笑,朝四周一揮手,止住大家的呼聲,轉頭對紮西哈多道:“你準備好了麽?”

慧敦在台上見此情形,知道自己無法再阻止這場比鬥,垂頭阿彌陀佛的念了一聲,站在了一邊。

紮西哈多卻看也不看譚觀道一眼,哈哈一笑,走到自己最開始的那個腳印中站定,背著雙手,傲然道:“原來你這小矮子,就是南朝最負盛名的少年高手了?哈哈,哈哈,讓人失望的很,你便放馬過來吧。”

譚觀道聽他罵自己是小矮子,目中怒氣一閃,再不客氣,吼一聲,手中短劍嗤的刺過去,直取紮西哈多的胸前,紮西哈多毫不驚慌,左手衣袖朝譚觀道一展,卷向他手中短劍,腳下緩緩的踱了一步,不偏不倚的落在第二個腳印之上,分毫都不差。

譚觀道隻覺得紮西哈多手中衣袖一揮,一股輕輕的勁風吹了過來,心中大是放鬆,暗道原來你手上力道稀鬆平常的很,這下過來好像是沒吃飽飯一般。

他不由得心中更喜,隻覺得半自己名動天下的時刻便是此時了一般,手中短劍再不等待,施出自己的得意絕招,短劍舞起陣陣劍影如同雪片一般,徑直刺到紮西哈多麵門之前,群豪見譚觀道這招使得飄灑的緊,而且運劍轉刺的時機拿捏的恰到好處,不由都是轟然自豪,大聲叫好起來。

紮西哈多哈哈一笑,對著譚觀道這招漂亮無比的招數看也不看,腳下又飛快踏出兩步,突然身子一轉,快速旋轉起來。

場上二人一個劍法使的快,一個身子轉的快,大家都隻覺得眼中一花,突然隻聽到啊的一聲大叫,一個人影倒著飛了出去,一直飛到主客台左側的小棚子裏,撞斷兩根支架的竹竿,才落了下來。

大家剛才見了譚觀道那漂亮一劍,對他都是深具信心,這時見場上勝負已分,正準備鼓掌叫好,待得看清楚,卻見那紮西哈多立在場上自己留下的腳印裏,哈哈一笑,對慧敦道:“你說,這場比鬥誰勝誰負了?”

群豪這才看清楚,飛出去的正是青城派的譚觀道,飛到了他師父身邊,此時生死不知,不禁又是失望又是驚恐,心想如此敗在一個蠻子的手下,大家覺得麵上都無光的很。

鬥玄道長一把扶起譚觀道,見他麵如金紙,鼻息儼然,顯然受了重傷,口中不住怒哼幾下,就想站起來發作,突然想起適才慧敦所說,這場比武隻在三十歲年紀以下的人進行,自己這時上去隻怕正是違了這比鬥的規矩,不由心中猶豫不止。

慧敦皺起眉頭,捏緊拳頭,咬牙道:“這場比武……這場比武是施主你贏了。”

紮西哈多哈哈大笑起來,又轉頭對著場下群豪說道:“你們說,我剛才走出這些腳印了麽?這輕功算不算天下最好的功夫?”說到這裏麵上更是得意。

群豪說不出話來,隻是人人怒氣,暗哼不止。紮西哈多得意了一陣,又道:“你們南朝比武選出來的擂主被我已經打敗了,那麽你們這位仙子姑娘也應該是屬於我的了,而且我正等著剛才那些罵我的人上來磕頭,你們若再沒有更厲害的少年高手出場,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哈哈哈。”笑聲中更是得意。

場上所有人聽到這個話,想起剛才見到那陽仙子的美好畫像,那如花似玉般的麵容,不禁心中都是痛苦之極,而又萬般的不情願,聽到他後麵說什麽磕頭謝罪的話,更是驚怒,但是適才見譚觀道顯露的一身功夫,自己確實又不如他,自己下場隻怕更是自取其辱,不由得都是歎氣。

晁老五為這陽仙子畫像麵貌所迷,心中對她已經暗生情愫,沒想到這嫡落人間的人兒,最終被一個蠻子所得,心中大痛,鋼牙緊緊咬住,雙目圓睜,目中都快滴出血來,不禁又轉頭向台上的陽仙子看去,見她渾身輕輕顫抖,轉頭看著她自己的右手側,連下麵一眼都不看,顯然是心中對嫁給這紮西哈多千般不願,晁老五想到這裏,不由得更是心隱隱作痛,暗暗下定決心,就算拚了自己的命,也不能讓陽仙子嫁了給這狗蠻子。

場下的群豪都是垂頭喪氣,心想那些主客台上的知名前輩又被紮西哈多剛剛拿話套住了,原來他誘著慧敦大師說什麽三十歲以上的人,不能參與這比武招親,卻是讓那些前輩高人們無法下場比鬥,不禁心中更是絕望,又急又氣。

紮西哈多哈哈一笑,對慧敦說道:“此刻已經沒有少年高手出場了,你還不宣布結果麽?哈哈,我用我室韋國最好的輕功,交換你們南朝最美的姑娘,原來也是你們更劃算的才對。”

群豪聽到這裏,都是捏緊拳頭正要開罵,突然聽到一個聲音冷冷道:“且慢!”

大家都聽得一驚,轉頭向發音的地方看去,看見原來是天豐站了起來,天豐站起來,先走回幾步走到嶽靜的身邊輕輕道:“嶽師妹,愚兄不是想去比武招親,隻是這事情涉及到我南朝千萬少年兒男的顏麵,我卻是非要出手不可的,請你多多……擔待。”

嶽靜麵上一紅,目中卻是驚慌起來,忍不住向楊宗誌那邊瞟了一眼,卻不敢看實,又轉回眼眸,小聲應道:“你便去吧,我不怪你。”溫婉的麵上全是慌亂,卻無一絲惱怒,仿佛隻是擔心害怕他比武失敗一樣。

天豐看了嶽靜一眼,心中一喜,道:“多謝師妹。”便轉了回去,從小棚子中一躍到了場上,施禮道:“在下武當天豐,前來求教。”

群豪原本心中絕望,此時見這少年出來,看他一身打扮便知是武當的高徒,再一聽他自報家門,竟然是武當派的首座弟子天豐,不禁心中都大喜,忍不住呼喝起“好”來。

大家平素都知道,這武當派在武林中的地位是要大大高於青城派的,這武當派的首座弟子,以後都會坐上武當掌教的寶座,仿佛武林中的泰山北鬥一般,那他的一身功夫自是不在話下了。大家想到這裏,這才放下心來,暗中都希望天豐大展神威,為南朝武林爭一口氣。

紮西哈多見天豐氣勢不凡,不禁多看他幾眼,看了一會搖頭笑道:“你是武當派的,很好,很好。”說完又在自己留下的第一個腳印處站定,揮手道:“請指教。”

天豐擺了個武當太極拳的起手,意隨心動,緩緩發力,向紮西哈多迎了過去。

若紅師妹看見天豐與紮西哈多鬥在一起,兩人一個快一個慢,一個緊一個鬆,卻是旗鼓相當的局麵,不禁咯咯一笑,道:“嶽師姐,若天豐師兄獲勝,便可揚名天下,這下你可滿意了麽?”

嶽靜眉頭一皺,小聲道:“若紅師妹,你少說幾句不可以的?”

若紅師妹咯咯一笑,眼睛卻一轉,湊到嶽師姐耳邊低語了幾句,隻見嶽靜聽到之後搖了搖頭,輕聲道:“你自己怎麽不去問他?”

若紅師妹麵色微微一紅,轉眼看了楊宗誌和他身邊的秦玉婉一眼,咳嗽一聲道:“風公子……風九公子?”

楊宗誌正注視著場上的變化,聽到若紅師妹這句呼喚,茫然轉過頭來,若紅師妹見他看著自己,不禁又咳嗽一下,道:“我師姐有話問你呢。”

楊宗誌一愣,轉而看著嶽靜,卻見她麵色發紅,低頭道:“若紅師妹,明明是你……明明是你……”

若紅師妹見師姐害羞不已,又一笑道:“我們都想問你,你當真不知道那個茅廬的主人麽?”

楊宗誌聽得一頭霧水,接口道:“什麽茅廬?”

若紅師妹臉色又一紅,微嗔道:“就是……就是我們上次在點蒼山下,躲雨遇見的那個茅廬了。”

楊宗誌這才哦一聲,心中驚奇,道:“那茅廬的主人怎麽?”

若紅師妹抬頭仔細看了楊宗誌一眼,目中一迷,嬌聲道:“我和嶽師姐在那個茅廬的油燈上……油燈上,發現了我們峨嵋派才有的蒲廬鬆香,所以才來問你的。”

楊宗誌聽的一驚,突然腦中閃電,隻覺得好多事情,被若紅師妹這無意中的一句話給串聯起來,想了一會,楊宗誌麵上大喜,哈哈笑道:“其實嘛……其實我知道那個茅廬主人是誰的。”

秦玉婉聽見楊宗誌這句話,知道他又要胡鬧了,隻是轉頭微笑看他,楊宗誌卻是眼角瞟著梅師叔,見她聽了自己這句話,渾身又一震,仿佛豎起耳朵在聽自己說話,不禁輕輕一笑,又道:“那個點蒼山腳茅廬的主人,是個……是個又醜又老的老太婆,而且她為人凶惡的很,沒有人敢跟她說一個字,也沒人敢看她一眼的。”

若紅師妹見楊宗誌說這番話的時候,麵上全是齷齪之色,以為他故意逗自己,咯咯一笑,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楊宗誌眼角一直在看梅師叔,見她聽了自己這句話,渾身更是顫抖的厲害,雙拳緊握,牙齒仿佛咬的輕輕吱吱的響,心中更是好笑,口中又哈哈一笑,轉過了頭不再多說。

場上二人爭鬥,漸漸到了白熱,天豐手中的拳法如同一張柔網,絲絲成串,隱見宗師大家氣度,而紮西哈多的步法更是詭異,每到關鍵時刻他腳下一閃,依著地上的腳印渾無規律的避閃開去。

鬥了一會,紮西哈多突然大喝一下,右手立掌成刀高高舉起,場邊群豪隻覺得那手掌之中仿佛有千道光芒閃爍,照的人看不清楚,紮西哈多蓄勢了一會,突然手掌向下斜斜劈來,氣勢逼迫壓抑之極。

楊宗誌看到這裏,突然心中喊道:就是這樣,就是這樣了。腦中想起那呼倫山頂的金衣老者來,天豐身在其中,被這掌風劈中,身子呼的一下倒退了五六步,退到主客台邊才勉強站住,大家仔細看去隻見天豐臉色蒼白,呼呼喘氣,顯然是敗下了陣來。

青鬆道長坐在主客台上,見紮西哈多這掌劈下,心中大呼不好,趕緊站起身來,再看到天豐退到台前,幾步搶過去,對著台下道:“豐兒,你怎樣?”

天豐一臉蒼白,喘息道:“師父,我……我沒用。”

青鬆道長歎了口氣,輕輕說了句“不妨事”才緩緩站起來,道:“這場,我們武當敗了。”

群豪聽到這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譽為武林最大兩個門派之一的武當,竟然都敵不過這紮西哈多,難道……難道南朝武林今日真的要顏麵掃地不成?大家想到這裏都是心中鬱積,難以譴懷,隻是人家技高一籌,自己卻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