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宗誌走了一會,見地上橫七豎八的躺了許多青衣漢子,要不是身受重傷,要不就是已經氣絕,粗略一數,不下二三十個,他們身邊旌旗灑落一地。

楊宗誌心中更驚,仔細一看,這些漢子自己大多見過,那日在官道邊用旗陣,圍攻峨嵋派師姐妹的,正是這幫青衣漢子們,他們應該都是羅天教下風神壇的人,楊宗誌心想,自己今日並未在少林寺中見到這些漢子們的身影,原來他們在這裏與人爭鬥起來了。

楊宗誌心中沉吟,耳中聽到一邊叮當聲響更急,不禁又一展身子竄了進去,抬眼看去,見到有五個黑衣漢子正在圍攻一個青衣人,那中間的青衣人也是身受重傷,被這些黑衣漢子們逼的連連後退,眼見性命即將不保。

楊宗誌仔細看清那青衣人正是前幾日所見的王有期,想起這王有期過去對待自己倒是禮貌恭敬,忍不住大喝一聲道:“留下他性命。”身子向前一縱,落到了王有期身前,護住他在身後。

那五個黑衣人見到一人挺身護住王有期,其中一個舉起手中長劍道:“滾開,要不然連你也殺掉。”

楊宗誌看見他手中長劍平直由,劍尖伸出兩個尖角來,正是史艾可說過的霸天劍,心想原來這些是霸天門的人了,皺眉道:“那些人都是你們殺的麽?”

那人嘿嘿一笑,道:“怕了麽?你此時再想走卻已經是來不及了。”說完招呼身邊的同伴,又是搶攻了過來。

楊宗誌心中氣恨他們下手狠毒,對這霸天門毫無好印象,待見到他們一起攻過來,哼一聲,身子一轉,搶到他們當中,右手在自己身邊畫個圈,嗤的一聲刺了出去,其中一個黑衣漢子,隻覺得眼中一花,尚未看清楚什麽狀況,便噗的一下被點中胸口檀中穴,口中吐出一股血箭,倒飛出去落在地上。

其餘四人麵上都是大驚,萬沒想到這人隻出一招,便重創自己這邊一人,不由得都是心中惴惴,合攏在了一起,當先講話那漢子,大喊道:“點子紮手,大家合力對付他。”

其他三人應一聲是,都伸出右臂搭在這人肩上,當先那人得了這三人助力,渾身黑衣漸漸鼓囊起來,氣息充盈。

楊宗誌昨日見過賀老大三人對付蘇瑤煙,用的正是這招數,自己隱約聽見史艾可說過這招叫作什麽,隻是當時自己沒在意記下來,這時再見這四人也是使出這招,眉頭一皺,不待他們蓄勢完成,一把搶過去,右手點下前麵那人的喉間。

那人一看,心中大驚,慌忙伸出霸天劍格擋,楊宗誌目中一閃,身影一轉,眨眼間卻是搶到他們身後,對著那後麵發力的三人啪啪啪三掌打出去,那身後的三人將自己的內力都灌注到前麵一人身後,自己全無法防禦,被楊宗誌一人一掌打了的跌了開去。

當先那人被三人手上的內力一衝,向前飛去,口中噴出鮮血,卻又身子不停,扔下手中長劍,借那力道向前跑去,王有期躺在地上,見還有一人逃跑,忍不住大呼道:“莫放過他們,他們回去後患無窮。”

楊宗誌聽得心中一動,下意識從地上拾起一根樹枝,右手一揮,嗤嗤一下擊了過去,跟隨那逃跑之人的背影,那人聽見身後呼嘯聲傳來,忍不住轉頭來看,被那樹枝砰的擊中胸口,再也無力逃跑,落下地來。

楊宗誌擊倒這五人,心中便開始後悔,暗道:這些江湖中人義氣爭鬥搏命,自己何苦參與進來。

再看到躺在地上的王有期掙紮幾下,仿佛想站起身來,隻得走近幾步到他身邊,伸手扶起他道:“王副壇主,你怎麽樣?”

王有期抬頭這才看清楚救下自己的竟然是楊少將軍,麵上也是一驚,道:“性命無礙的,多謝……多謝少將軍救命之恩。”

楊宗誌微微一笑,道:“我無意路過此地,聽見裏麵有動靜,便來看看,沒想到見到了王副壇主。”

王有期轉頭看了看不遠處四處倒下的弟兄們,喉頭哽咽道:“可憐我這些弟兄們,盡都喪命於此了。”說完卻是劇烈咳嗽起來,他本來受傷甚重,此刻牽動傷口,卻是疼的一臉冷汗。

楊宗誌見他真情流露,也是心感,轉開話題道:“王副壇主,這幾人都是霸天門中的人麽?他們為何要在這裏與你們動手?”

王有期點一下頭,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伸手一把握住楊宗誌的手,急切道:“少將軍,少將軍,求你趕緊去救命好麽?”

楊宗誌微微皺眉,道:“救誰的性命?”

王有期想起過去曾見公主與這少將軍親密相處,趕緊道:“是救公主的命,你若再不前去,隻怕公主和我羅天教都是凶多吉少。”

楊宗誌哦了一聲,念起筠兒那美麗嬌癡的麵容,口中道:“出了什麽事情?”

王有期說完這幾句話,氣力耗費甚多,喘息幾下,才繼續道:“霸天門的人,不知在外麵找了些什麽幫手,現在四處殘殺我羅天教的教眾,而我們教主此時卻又身患重病,無法下床,我這次來少林寺就是來求得天下英雄,去解救教中現在的危機,隻是沒想到功敗垂成於此,少將軍,你與我教公主交好,必不忍看到她為奸人所害,是不是,在下求你去救救她一命。”

楊宗誌聽到這裏,忍不住心中猶豫,暗道,自己此刻正是要趕到洛都去打聽爹娘的消息,怎麽能又跑到西蜀去呢。隻是不知不覺又想起筠兒對自己萬般柔情蜜意,自己原本答應她早早趕到西蜀去見她,隻是沒想到事情發生變故,一直到現在也沒法去看她,現在聽說她身處危難之中,自己又怎麽能忍心見死不救?

王有期見少將軍麵色猶豫起來,趕緊又道:“少將軍,公主每日都在教中念叨你,隻說總是等你不來,容顏也憔悴消瘦下去了,我們這些屬下看了都是心疼的很,你此刻要是再不趕去,隻怕……隻怕這一生都無法再見到她了。”

王有期隻想緊緊勸說他去教裏幫手,所以嘴上信口胡說,他平日裏連筠兒的麵都見不到,又哪裏能知道筠兒是不是憔悴,隻是這等時刻他也顧不到更多,隻想將公主說的越癡情越好,以便讓這少將軍帶人去救她,他心想,這楊家少將軍是朝廷的兵馬將軍,自己在北郡時看過他手下帶領十五萬兵馬,那自然勢大官威的,用來解救教中危機,想來應該是綽綽有餘。

楊宗誌聽到這個話,心中卻是一動,暗道,我此時要是對筠兒見死不救,隻怕這一生想起來都會後悔,去洛都的事情,隻能遲一些再去。

楊宗誌下定決心,便點一下頭,道:“好,王副壇主,你要和我一道去麽?”

王有期搖一搖頭,喘息道:“在下此刻傷重,隻怕趕不了路,教中危機,那是一刻也耽誤不得的。”

楊宗誌低頭見他渾身鮮血淋漓,傷口頗多,又一點頭,突然心中一愣,尋思道,婉兒呢?那婉兒怎辦?

楊宗誌想到這裏不禁向林外看去,隻是這樹林甚密,而自己進來的頗深,想要看見婉兒卻是不能,楊宗誌想起婉兒從小與師娘失散,此刻定是依偎在師娘懷中,沐浴母愛光輝,必不會孤單,自己此去羅天教匆忙趕路,難道要婉兒多年後剛剛見到師娘,便又與她分離不成?

楊宗誌想到這裏不覺微微搖頭,王有期一直看著楊宗誌臉色,見他沉吟不決起來,以為他要反悔,忍不住輕輕喚道:“少將軍,你……”

楊宗誌定下主意,不再多想,微微一笑,道:“王副壇主,我正想前去幫手,隻是我這次出門匆忙的很,身上沒有一點紋銀,隻怕一路無法成行。”

王有期聽他原來隻是擔心這個事情,忍不住暗道,你是富家公子,不當家,自然不知油鹽柴米,出門的時候,身上也不帶錢。心中雖如此想,口中趕緊又道:“不妨事,在下身上有銀子的,少將軍盡管取了去用。”

楊宗誌也不客氣,伸手從他懷中取出幾錠甚大的紋銀,放入懷中,哈哈笑道:“如此就多謝王副壇主了,隻是還有一件事情,希望王副壇主幫忙。”

王有期心中歎息,暗道,自己每次見了這少將軍都沒好事,第一次見他,他說讓自己幫忙,然後威逼自己作了自己的麵具,他便將自己打暈過去,現在他又如那日一般無賴,難不成又要取了自己身上所有家當,再將自己打暈一次?隻得無奈說道:“少將軍盡管吩咐,隻要在下做得到,必然不會推辭。”

楊宗誌微微一笑,又道:“王副壇主,此刻在下的師娘與師妹正在這密林之外,在下就這麽走了,她們要是尋找起在下來,遍尋不到,定然心中焦急,所以還希望王副壇主幫在下敷衍一下,就說在下碰到要事,出門幾日,叫她們不必擔心,隻管回去派中等候就可以了。”

王有期愣住,暗道,這少將軍是朝廷赫赫有名的將軍,怎麽還會有師娘和師妹的麽?便道:“隻是在下不知道少將軍的師娘到底是誰?”

楊宗誌微微一笑,道:“王副壇主,我的師娘你倒是認識的,便是那日被你們圍困在少室山下的峨嵋派梅淑芸。”

王有期麵色更白,暗中吸一口氣,心想壞了,上次就隱約覺得那些峨嵋派的弟子與他有些關係,卻沒成想竟然裏麵有他的師娘,這下得罪了她。

抬眼望去,見楊宗誌輕輕放下自己,抱拳道:“那王副壇主就請多多保重,在下先告辭了。”說完不再多耽,向密林另一個方向,下山的路趕去。王有期瞠目結舌,躺在地上粗粗喘氣,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