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宗誌一路走出宮門,來到宮門前,問侍衛們道:“勞大人此刻在不在?”

侍衛們紛紛道:“外出還未回來。”

楊宗誌點一點頭,暗想:看來勞廣在外查案,倒是盡心盡力,隻不過……隻不過不知他用了什麽法子,卻是可行不可行?他立下腳步,思慮起來,身後不遠的虞鳳便緊緊的追了出來,想要對他輕嗔薄怒的撒嬌一番,可是身邊侍衛眾多,人人雖然不敢瞪眼過來看,但是都是側耳傾聽,她反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輕輕拉住他的胳膊,扭動著小腰肢,卻又說不出話。

楊宗誌轉頭一看,虞鳳今日經過精心的梳妝,高高的發髻,秀美的臉龐,偏偏此刻她的神情又是嬌癡一片,又是低柔婉轉,他心頭一柔,不由笑道:“好鳳兒,你嫂嫂依托我這麽些事情,我總要出去查訪個清清楚楚,再說……我爹爹的事情,我一直也放不下心來,所以……所以今日就不能陪你玩鬧了,等我作完這手頭的事情,便再來找你好罷?”

虞鳳嘟著粉嫩的紅唇,非常的不情願,但是她也知道嫂嫂今日給他吩咐了事情去查,便擰動著大眼睛,嬌笑道:“那我……那我陪你一起去查案吧,嗯,你要怎麽個查法?”

楊宗誌搖頭道:“你是什麽頂身份?怎麽能這般出去胡鬧,到時候皇上要是知道了,隻怕當真要責打我五百軍棍,我可消受不了。”

虞鳳聽得心頭悻悻然,卻又生不出反駁之言,隻是咬緊紅唇,凝視著他,楊宗誌又勸說道:“好了,好了,你先回去,等我過個幾日有了結果,便來聽你彈琴。”

“過幾日……?”虞鳳睜大了自己的雙眼,眼中微微有些失神,她方才與楊宗誌心意相通,自是恨不得時刻都膩在他的身邊才好,便是分別了幾個時辰後,自己今日早上獨自在禦花園中彈琴,便是心頭毫無片刻寧靜,一邊緊緊的相思於他,一邊又擔心他私下去會那婷姑姑的麵,所以手中的琴曲更是混亂不堪。

這時再聽到他要過了幾日才來相會自己,虞鳳霎時便好像泄了氣的皮球,蔫蔫的提不起興致來,楊宗誌心中多有不解,不想在此多多耽擱,便揮手道:“那我就先走了,你快回去了罷。”說完再也不多看一眼,轉身出了宮門而去。

出了宮門走上前門的大街,此時日頭正過晌午,街上人流熙熙攘攘,楊宗誌一邊走一邊心想需要去找勞廣問一問手中的線索,然後再定下麵的步調,正在這時一群黑衣漢子卻是橫身攔在了身前,當先的是一個高眉大漢,恨聲問話道:“你……就是楊宗誌?”

楊宗誌看他們氣勢逼人,來者不善,微微戒備一下,點了點頭,那高眉漢子又皺眉道:“是你將我家公子打成重傷的麽?”

“哦?”楊宗誌煞是有趣的盯著這十來個漢子們逡巡了一眼,原來……原來是柯宴府上的人,倒是沒想到來的這麽快,楊宗誌微微一笑,又點了點頭。

那高眉漢子見楊宗誌麵色沉靜,毫無一絲驚慌失措,倒也心頭暗暗讚賞了一下,隻是自己麵色更加猙獰,怒氣道:“好個大膽的小子,你仗著自己是朝中的將軍,便對我家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子亂打一通,你可知道,就算我家老爺,平日裏都不舍得動他一根手指頭,更別說你這樣的外人了。”他說到這裏,高高的眉頭一掀,喊道:“拿下了。”

他身後的一眾打手們一起響應一聲,然後抄起木頭棍子,圍將了過來,楊宗誌哈哈大笑,擺手道:“來!都上來!”

那群漢子眼見自己這邊人多勢眾,那被圍住的小子竟然還怡然不懼,不由得都遲滯了一下,那高眉漢子嗬斥道:“這小子仗著自己有些本領,但是我宋維可也不怕了他,再說我們人多,先把他拿住給公子磕頭賠罪了,再說後話。”

那群漢子們顯然對這宋維多有順從,聽了他半怒半激的話,一起大喝一聲,揮起手中的木棍,便打了上來,隻是他們不過是尋常家丁打手,雖然現在人多,但是合圍之下並無陣勢可言,更不要說互相輝映,楊宗誌仗著步伐輕輕的閃躲了過去,還擰住其中一人的棍子,將那漢子甩出了圈外。

兩方正當街打鬥間,場外突然一個粗豪的聲音大吼道:“休要欺負我三弟!”然後另有一股人群,從側麵的方向衝擊了進來,為首的是一個手持方天戟的濃眉大漢,正是牛再春。

牛再春搶進人群中,抬眼看了一下楊宗誌卻是毫發無損的,才哈哈歡笑道:“好三弟,你沒事就好,哥哥們今日聽說你將那姓柯的小子給痛揍了一頓,哈哈,那小子昨夜作詩罵我們兄弟三人,這口鳥氣哥哥早就想出了,沒料到被你給拔了頭籌。”

他擔起方天戟,隨手撥開身邊一個黑衣漢子的木棍,又朝楊宗誌靠攏了些,緊緊的護在了他的身後,這時他身後的馬其英也搶了出來,馬其英手中並沒有拿著武器兵器,隻是拿著折扇,指揮著一群灰衣漢子們向這邊靠近。

楊宗誌笑道:“好,那我們就大鬧一場,不把這些家夥們打趴下了,誓不罷休!”

宋維眼見自己人多,估摸著很快便能將楊宗誌生擒下來,然後再帶回府中,任由公子打罵一番,這樣一來,在公子麵前得了好印象,說不得老爺知道了,也會誇讚一番。

可是沒過多一會,對方便來了援手,而且人數比自己這邊看著更多,這樣持久下去,自己這些人隻怕是討不了好,宋維大喝一聲,率先向楊宗誌逼了過來,手中取出一把短劍,騰身便刺將下來。

天空日頭正高,那短劍反射日光甚為凜冽,耀得牛再春和馬其英都花了眼,兩人微微遲緩一下,宋維的劍光已經到了楊宗誌麵前,楊宗誌心頭一凜,暗自覺得他這劍法自己是在哪裏看見過的,隻是此番情形下,也沒有時間多想,便抄起剛剛搶下的一根木棍,橫著擋了上去。

兩人一劍一棍在空中叮的一聲脆響,接著宋維劍鋒一轉,又是直取楊宗誌的下盤而來。楊宗誌雖然內力被阻,不過劍法劍意猶在,而且他過去對壘的很多都是江湖當中頂尖拔萃的人物,所謂見多識廣,因此這宋維的劍法仰仗著日光,極其耀眼的刺過來,楊宗誌卻也不驚不懼,手中的木棍微微一豎,作成個槍頭狀,從自己腋下斜穿而過,帶起一陣勁風,後發而先至的抵到了宋維的麵前。

楊宗誌手中的兵器本就占些先機,此刻二人見識武功又有高下分別,因此宋維全然不曾想到,刹那之間自己便被人逼近到鼻尖,待得他反應過來,那木棍頭輕輕向前一頂,撞在他的額頭上,宋維嗚呼一聲,便後仰著倒了下去。

那些黑衣打手們,被後來的灰衣人緊緊的圍住,愈發感到手頭吃力,此刻眼尖的再看到領頭的宋維被人一滾掃倒在地,頓時鬥誌和信心全無,沒過一會,便被灰衣漢子們一一擒獲了下來。

牛再春往日多在洛都呆著,雖然每日勤奮練武,但是這種練武都是紙上談兵,學習些招式,或者聽著爹爹講些戰場上的事情,現在這種刀劍相接的場麵倒是經曆的少。

此刻他酣暢淋漓的打了一場,手中方天戟放倒了數個黑衣漢子,不覺心頭甚是得意,擄著亂糟糟的胡須,哈哈大笑起來,馬其英在一旁問道:“大哥,這一架可打得痛快麽?”

牛再春豪邁接口道:“痛快!痛快的很!”

馬其英正待接著再說幾句,突然街邊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嗬斥道:“沒用的廢物,全都是丟人現眼的廢物!”話音剛落,便從那圍觀的人群中,閃出一個紅色的嬌小身影,迎著這邊眾人縱了過來。

牛再春和馬其英定眼看過去,趕過來的隻是一個紅衣小姑娘,年紀輕輕的,看著也就十六,七歲,但是長得粉雕玉鐲可愛的很,牛再春大喊道:“走開些,小心刀劍無眼。”他話剛說完,便見那小姑娘手裏提著一把寶劍,徑直向自己刺了過來,那小姑娘手中的寶劍七彩斑斕,在這日光照射下,更是透出萬丈光芒,牛再春一個晃眼間,那寶劍便閃電般刺到了自己的咽喉處。

牛再春隻感到自己的咽喉寒氣一閃,頓時魂飛魄散,暗自大喊:“沒命了!沒命了!”隻是他喊了兩聲,發現自己的頭顱還在脖子之上,呼吸雖然急促,但也虎虎有生氣。

牛再春低頭一看,那寶劍此刻正指著自己的咽喉,劍尖微微顫抖,寶劍的劍柄上被一根木棍死死壓製住,卻是動彈不了半分。

楊宗誌手中的木棍一滯,抬頭看了一眼,微微有些驚喜的道:“若……若紅師妹,你怎麽會在這裏?”

他話一說完,人群中又搶出一個藍色的聲音,急切的跑了過來,一麵嬌聲喚道:“若紅師妹,你等等我,你……你……風……風公子?”

楊宗誌轉眼一看,那藍衣女子麵向溫婉,秀色平靜,正是許久未見的嶽靜嶽師姐,楊宗誌將手中的木棍收回,哈哈笑道:“好巧了,嶽師姐好久不見,一向可還好麽?”

嶽靜輕輕的點了一下螓首,微微的紅著臉龐,垂頭道:“好。”柯若紅才從自己的傻眼中恍惚過來,方才她發現自己寶劍被阻,轉頭橫眉便去掃視那阻住自己的人,隻是一見之下,心頭砰砰的亂跳起來,那……那少年英氣大方,臉上笑容懶洋洋而又燦爛,正照在這日頭之下,看著讓人心頭不覺也暖暖的,柯若紅恍惚低吟一聲,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

良久之後,柯若紅才反應過來,嬌聲驚奇道:“風……風九公子,你是堂堂的江湖少俠,怎麽會……怎麽會也來跟這些尋常武師們打作一團,沒得……沒得失了自己江湖第一少俠的身份呢,咯咯。”柯若紅被他擋住了自己必殺一擊,卻一點也不慍怒,而是看著麵容嬌俏,隱隱有些歡欣快意透了出來。

楊宗誌伸手向地下一指,搖頭道:“他們要來拿我,我總不成束手就縛的罷。”

柯若紅低頭看了那兀自還暈乎乎的宋維一眼,更是驚詫無比,嬌聲又道:“他們……他們怎麽會來拿你,尋錯人了麽?”她說了兩句,便展著小胳膊,走到宋維躺著的身前,用力在他腰間踢了一腳,怒罵道:“喂,你這笨蛋,你到底是去找誰算賬的啊。”

宋維被柯若紅猛踢一腳,卻也不敢反抗,更是不敢躲避開去,而是硬生生的受了一腳,才訥訥的呼痛道:“小……小姐,小人哪裏做錯了?”

楊宗誌皺了一皺眉,聽到那宋維喚若紅師妹叫作小姐,心頭才是驚了一下:這若紅師妹姓柯,而……而那柯宴,柯翎,難道……難道他們都是一家人麽?

柯若紅微微轉頭瞟了楊宗誌一眼,見他皺著眉頭仿佛心頭惱怒,便又在宋維的腰間踢了一腳,沉下小臉,再嬌聲嗬斥道:“蠢才!你自己睜大眼睛好好看一看,我們出來……是來找楊宗誌那小鬼算賬,你看看這人,他是……他是楊宗誌麽?”

嶽靜在一旁看的有些不忍,便輕輕抬手拉了一下柯若紅,低聲道:“算了算了,隻是認錯了而已嘛,再說……以風公子的身手武功,你這些手下分明都討不了半點好,就別打他了。”

宋維傻著眼轉頭看著楊宗誌,他方才動手之前,三番五次的確認了對方的身份,自想應不會錯,沒料到……現在小姐出來卻是將自己一頓好打。

柯若紅嬌哼一聲,放過了本就狼狽不堪的宋維,這才轉了眼神,變得有些嬌怯,又有些羞澀的看著楊宗誌,正要和他好言好語的說上幾句抱歉話,這時麵前的楊宗誌突然將手中的木棍丟在地上,然後抱拳向她作禮道:“對不住,若紅師妹,在下……在下正是楊宗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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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寫睡睡,寫寫睡睡,終於是趕出來了!

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