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宗誌垂頭看下去,見到麵前費幼梅的嬌麗眼神急怯怯的迎了上來,那杏眼的眼眶裏盡是怡人的珠淚滾動,她的鼻息漸漸濃重,可是紅唇卻是緊緊咬住,生怕自己發出一絲丟臉至極的哭音出來。

楊宗誌近近的聞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一股素雅香味,心頭卻是軟了一軟,這俏麗的小丫頭若還是好像最初對自己那般清高自傲,他倒也去的無後顧之憂,但是現下她擺出一幅任君采擷的楚楚可憐模樣,楊宗誌卻是猶豫泛上心頭。

客房外霎時傳來一陣高高的呼喊聲,兩人一道聽在耳中,楊宗誌回過頭來,靜問道:“怎麽,比武選旗主,這就開始了麽?”費幼梅微微嘟起紅嫩嫩的小嘴,給他來了個閉口不答,楊宗誌垂頭看見,卻是輕笑了出來,笑道:“你願不願意,陪我一道去外麵看看熱鬧,咱們來了北鬥旗,總是一種緣分,不看個事情究竟就這麽走了,還是有些不甘心的。”

費幼梅聽得小臉呆住,瞬時又放開了嬌魘上的所有媚光,她忙不迭的點著小腦袋,眉開眼笑的歡聲雀躍道:“願……願意呢!”

楊宗誌將背囊丟在身後的**,然後朝費幼梅咧嘴笑了一笑,拉起她的一隻小手兒,兩人一道出了客房的大門。出門一看,外麵陽光明媚,日頭透過參天大樹照射下來,發出一束一束的七彩光芒,身邊一人多高的長青草沐浴在日頭下,看著更是生機勃發。北鬥旗中的所有人此刻都集中到了廣場之上,今日本是他們大喜的日子,這幽靜的後院,便成了空空的清靜之地。

費幼梅方才還是委屈的想墮開淚珠,此刻卻又綻放出好像這日光一般的燦爛甜笑,跟在楊宗誌的身後,腳下的小蓮步也細碎的輕盈,她走了幾步,忽然咯咯嬌笑道:“喂,大騙子,我應當叫你風……風大哥,還是應當叫你楊大哥?”

楊宗誌回過頭來,臉上盡是懶洋洋的笑意,他搖頭失笑道:“你一路叫我大騙子,不是叫得順口的緊,現在何必又要改口?”

費幼梅悄悄緊了一緊自己被他輕握住的小手兒,走近他的身邊,斜倚在他的手臂上,甜甜的媚笑道:“這大騙子隻是我私下裏這麽叫出來的,若是……若是當著人前,你是天下赫赫有名的少年英俠,我還是這麽叫你的話,豈不是壞了你的威名?”

楊宗誌哈哈大笑起來,打趣道:“好個貼心的幼梅兒,你這麽為了我著想,那我可要多謝你啦?”費幼梅聽得俏臉通紅,這聲幼梅兒自己從小便聽爹娘喚了無數遍,爹娘寵溺自己,萬事都對自己不願違拗,所以自己聽得多了,反而沒有什麽感覺。

隻是這三個字此刻乍一從楊宗誌的口中蹦出來,費幼梅才是覺得渾身上下舒適甜膩的難以自矜,她輕輕羞澀的扭了扭自己柔軟的小腰肢,擺著小豐臀不依的道:“誰讓你……誰允許你叫人家幼梅兒啦?”這語氣和昨夜裏她當著董秋雲撒嬌的時候一般無二,此刻心情激**之下,對著楊宗誌便透了出來,卻又沒有半分的不自然,隻讓人覺得她分外嬌癡可愛。

楊宗誌看的哈哈大笑,便唔的一聲,故作沉吟道:“原來……原來你是不許的麽,那好……那我還是叫你費姑娘,免得失了禮。”他今晨想起秀鳳的事情,不覺心頭堵得慌,此刻放開心懷與嬌癡的費幼梅調笑一陣,才覺得恢複了昔日的神采。

“失禮?”想起昨夜娘親偷偷來問自己,這大騙子有沒有對自己做過什麽失禮的事情,費幼梅的眸子有些失神的緋迷,她心頭趕緊呸呸的**幾下,暈紅著桃腮,跺著腳下的小蠻足道:“也不許你……不許你叫人家費姑娘!”

楊宗誌搖頭失笑道:“這也不許,那也不讓,那可要叫你什麽才好?莫不是……莫不是要讓我叫你,嗯,叫你小梅,梅兒什麽的?”楊宗誌說到這裏,自己也覺得荒唐,不由得更是哈哈大笑。

費幼梅聽他說的越發不堪,這小梅什麽的名字,聽著就好像是個山野裏小丫頭的俗名,她拚命抑製住笑意,抬起自己素潔如同玉石一般的小臉龐來,半眯住秀眸,輕輕柔聲道:“楊……楊大哥,其實你叫我什麽小名,我……我都願意的呢,隻要你……隻要你不舍棄我獨自……”她話剛說到這裏,耳邊忽然傳來一陣轟天的叫好聲,她奇怪的轉頭看過去,才發現兩人方才一邊說話,一邊朝外走,不知不覺間,便已經穿過了後院的花園,來到了前廳之上。

走過前廳,外麵圍聚了無數的豪傑漢子,身邊人便多了起來,楊宗誌更是不能再好像剛才那般牽著她的小手,與她肆無忌憚的調笑著說話,費幼梅心頭隱隱有股失落湧起,暗想這條看起來頗長的小路怎麽會……這麽短的呢,自己隻感覺走了沒幾步,便……便將這小路走到了盡頭,不知……以後還能不能與他走過一段更長的道路,那樣的日子,才是自己衷心期盼的憧憬。

兩人本來一直牽著的手兒,不經意的偷偷放了開去,他們抬頭看仔細,見到身前大門口的廣場外,此刻圍了數不清的漢子們,顯然昨日過三關之後,那些被淘汰的江湖人物也都沒有離去,而是一直等在這裏,等著今日的比武大會。

楊宗誌一旦決定了不再去爭做旗主,便不想湊到人堆裏麵去,況且……他方才答應費幼梅一道出來看看熱鬧,心頭委實也是暗自鬆一口氣,好像為自己猶豫著該不該馬上離去,找了個很好的理由。此刻他與費幼梅在外圍站定下來,眼角就不經意的朝四周掃去,隻是掃了幾下,楊宗誌又在心頭痛罵自己道:“楊宗誌,怎麽,你難道還想見到那個心如蛇蠍的女子麽?”這麽一想,他便趕緊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史艾克賊頭賊腦的溜到他的身邊,抬頭向他打量過去,見到他仿佛想著心事,想的正自出神,而且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她噗嗤一聲嬌笑了出來,呀的一聲輕叫起來,將楊宗誌喚醒,才笑道:“風哥哥,你莫不是被這小妖精給迷了魂魄了,不然怎麽變得呆頭呆腦的了?”

她說話間,眼神便斜睨了一下身邊的費幼梅,這費幼梅此刻看起來豔光十足,仿佛過去那個略帶些青澀的小姑娘,此時被什麽事情激發了心底的柔情,看起來便多了許多女兒家的柔媚之意,這也是……史艾克最最缺少的氣質。

費幼梅聽得小眉頭一皺,隻是她現下滿腹心思都拴在楊宗誌的身上,一時害怕他獨自走了,一會又害怕他厭煩自己的微薄的廚藝,心底便有些忽起忽落的著不了地,對著史艾克挑釁一般的慍氣話,也不多放在心上。

楊宗誌自責之餘,抬起頭來,見到紅唇白齒的可兒湊到了自己麵前,昨日分別之後,她便依照自己的吩咐去探聽史敬等人的下落,現下她主動找了過來,顯然是有了結果。楊宗誌嗯的一聲,強笑道:“可兒,你爺爺他們呢,到了沒有?”

史艾克咯咯的嬌笑幾聲,道:“風哥哥,你有什麽事情,一定要等到我爺爺來了才能說的,怎麽……怎麽不告訴我?”

楊宗誌歎息道:“幾個月前,你和少林的慧敦禪師還有武當的天風師兄一起,曾經去了一次西蜀,這件事情你還記得不記得?”

史艾克眯住眼睛,細思了一下,麵色卻是幽幽的紅了一紅,暗自……卻是想起了在西蜀羅天教的總壇內,自己被這不解風情的家夥非禮了一次,她咬住細碎的牙齒,顫巍巍的道:“記……記得的。”

楊宗誌又道:“你們去的時候,本是押了一個下人,到羅天教興師問罪去的,對不對?”身前人群中一陣恍惚的叫喝聲傳來,顯然裏麵比武選旗主起了變化,史艾克生平最愛熱鬧,隻是現下楊宗誌站在麵前,她便也絲毫不回頭偷望一下,而是輕輕的點了點小腦袋。

楊宗誌笑道:“事後證明那少林寺裏的火石炸藥與羅天教沒有半分關係,甚至……歹人們還在西蜀放了一把大火,要將筠兒活活燒死了,這些事情,都是些別有用心的人暗中策劃,其目的……便是要使得中原大亂。”

史艾克微微一驚,輕輕哦了一聲,他們幾個人湊在一處說話,身前喊聲震天,這小小的哦聲便聽著不明顯,史艾克正待問清楚,忽然楊宗誌的身後傳來一個柔美的嗓音,怯怯道:“這都是真的麽?”

史艾克下意識抬頭看去,見到個釵發橫梳的小姑娘,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幾人的身後來,豎起一對小耳朵,偷偷聽他們幾人說話,史艾克心頭暗自警惕,便對那小姑娘多了些留意,她打量一番,見小姑娘長長的直發垂下,身上穿的卻是翠綠色的琉紓月衣,這小姑娘氣質天成,這麽一番打扮卻又並不顯山露水,但若是仔細查看,卻也發現她黛眉暈唇,都有些修琢的痕跡。

費幼梅本靜靜的聽著這二人說話,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才恍惚的看過去,卻又……卻又見到了另一番風情的丁嬈嬈,她過去見過的丁嬈嬈總是素麵朝天,衣著更是毫不華麗,發髻也是隨意的挽著,今日許是北鬥旗的大日子,所以這平常看起來甚為素淡的丁姐姐,今日也著了盛裝出來,更是稍稍修飾眉毛,布了淡妝,看著和過去多了一些氣質上的差別。

楊宗誌隻是回頭瞟了一眼,看清楚是丁嬈嬈來了,露齒笑了一笑,繼續回頭又道:“那天夜裏我們跟著熊百平去查抄了一戶人家,可兒你還記得的罷?”

史艾克回到方才的話題當中,小眉頭微微一跳,不覺恨意的咬牙道:“楊秀!……”楊宗誌搖了搖頭,心想:“那姑娘可不叫什麽楊秀……”他想到這裏,忽然心頭一動,暗道:“楊秀……楊秀……”這秀鳳姑娘本名姓月,乃是大宛國月氏王族的大公主,她為什麽潛伏到西蜀裏去,還要化名叫作楊——秀?

楊宗誌心頭跳了好幾下,才勉力平息道:“不錯,就是這些人,他們才是這整件事情的幕後主使,今日這北鬥旗裏的比武,隻怕也和他們脫不開關係。”

史艾克見楊宗誌說的慎重,便不敢再與他笑鬧,而是肅穆道:“風哥哥,不瞞你說,我爺爺他們此刻也快到江南來了,說不定已經到了烏蒙山的腳下哩。”

楊宗誌想了好一會,才籲氣道:“那可兒,勞煩你去通知你爺爺一聲,就說……就說這烏蒙山後有一個僻靜的苗寨,那些人說不定就隱藏在那個苗寨裏麵,那苗寨的老寨主生了一個精瘦的女兒,名字叫六姑娘,隻要找到她,便能發現那些人的蹤跡。”

史艾克聽得麵色一喜,歡聲道:“風哥哥,那……那我們快快趕去,把那些作亂的家夥們都抓了過來。”她本來就愛惹事,現下聽到可以找出幕後之人,自是心頭激動不已,一伸手便拉了楊宗誌的大手要和他一道離去。

楊宗誌頓了一頓,搖頭道:“可兒,我就不去了,我想……我想留在北鬥旗看看比武的事情。”史艾克聽得一呆,暗自想起他便是今日四個長老推舉的比武者之一,自然是不會跟了自己離去的,她不知道昨夜楊宗誌已經決定退出比武,隻當他是為了這個原因,史艾克不甘不願的走了兩步,又轉回頭來,對著楊宗誌嘟嘴道:“那風哥哥,你……你要保證就在這北鬥旗裏等著我,我和爺爺去苗寨之後,便飛快的來找你,你……你可不能好像過去那樣,總是自己偷偷的跑了。”

楊宗誌不置可否的笑了一笑,並未搭話,史艾克被他笑的麵色一紅,隻以為他這是答應了,才心滿意足的離了北鬥旗而去,費幼梅在一旁輕輕搖著螓首,委屈的道:“哼,你小乞丐又上了大騙子的大當了,他……他是騙你的呢!”

身前一個男子的嗓音高高的傳出來道:“下麵比武正式開始,第一陣,是在束勁長老推舉的丁繼先,與魏啖長老推舉的譚觀道之間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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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悲之一重發了一下,大家可以再去看看!

昨晚編輯文章,把文章給編輯錯了,實在是累,腦子都是漿糊。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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