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兒坐在那裏,臉色一會紅,一會白,全身上下極不自然,楊宗誌也不說話,晃悠悠坐在將軍座上,竟然翻看起下麵士官上報的奏章起來,從頭到尾慢慢的細細看將一遍。

筠兒又坐了一會,突然脆聲道:“你……把你的麵具摘下來。”

楊宗誌聽得心中奇怪,問道:“公主,為何?”

筠兒臉色鬱鬱的,想了想皺眉道:“我一看見你戴這個勞什子麵具,便覺得心中……煩悶的很,便不想再多看下去。”

楊宗誌聽得心中好笑,心道:你隻怕不是看著心煩,而是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才是。於是裝作吃驚的樣子,沙啞聲道:“可是我二人現在在這大帳之中,又是假扮的這兩人,怎麽敢把麵具摘下來了?”

筠兒也知道自己的要求無理,但是看著這“楊大哥”好好的坐在麵前,自己就想撲到他懷中去撒嬌,心中明明知道對麵坐了個假楊大哥,但是這種衝動竟然慢慢抑製不住了起來,心裏更是慌亂。

筠兒心想自己平日裏矜持驕傲,無論是誰也休想影響到自己的心境,但是在這楊大哥麵前,甚至隻是在他的一個替身麵前,自己的所有矜持嬌貴都被撕碎的一無所有了,心下又暗暗惱恨這楊大哥害得自己這般沒有麵子,有機會一定要讓他也吃個苦頭,讓他在自己麵前也失了麵子,自己好好的驕傲一次,也不要讓他將自己看輕了。

想到這裏,幻想起楊大哥吃癟的樣子,筠兒竟然不自覺的噗哧笑了一聲,兩人本來無人說話,大帳中隻有柴火燃燒發出的劈啪輕微響聲,此刻這一聲輕笑聽起來是那麽誘人而又突兀。

過了好一會,楊宗誌好像這時才聽到這聲音一般,從奏章中抬起頭來,雙眼望向筠兒,雖然沒有發聲詢問,但是那眼神就好像是在問道:“公主,你笑什麽?”

筠兒心中“啊”的一聲,羞到了家,隻恨不得地板上有個縫自己也好鑽進去,趕緊咳嗽一聲,急急道:“我問你,爹爹這次派你來,除了假冒這楊……楊宗誌,還交待了其他什麽事情沒有?”

楊宗誌心想,我又哪裏知道你爹爹還交待了什麽事情,這回為了敷衍她隻好胡謅道:“嗯,教主他老人家除了讓我們假扮這楊宗誌兄妹以外,還……還,還讓屬下好好保護公主你。”

說到這裏楊宗誌心下一笑,接著道:“教主他老人家說,我們的公主是全天下最美麗最溫柔的人兒,天下那些什麽英雄豪傑,王公將相要是見得公主,肯定是相見傾心的,就算不是什麽英雄豪傑,隻是個雞鳴狗盜的小賊,要是見到了公主,隻怕也得趕緊改行去作狀元,這樣才好配的上我們的公主……教主他老人家還教訓屬下說,公主又是個心高氣傲的人,隻怕在這些英雄豪傑中看中了個什麽人,也是不會去和人說的,這樣你小子就該知道如何去作了,知道不?”說完對筠兒眨眨眼。

筠兒聽得“呀”的一聲,沒想到這王有期如此大膽,筠兒在教內地位尊崇,無人敢冒犯,隻聽王有期越說越不像話,心中急怒道:“住口,你……你……”手指指著楊宗誌,兀自顫抖不已,顯然是氣的不行。

楊宗誌見筠兒這回不再是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好像仙子被射落到了人間,嘿嘿一笑,道:“我怎麽了?公主莫非是真的已經看上了什麽人了麽?”

筠兒看著這假麵人嬉皮笑臉的樣子,突然想起那天在望月樓上第一眼見他,他便是這般嬉皮笑臉逗的自己和倩兒格格嬌笑,本想板著臉,卻怎麽也嚴肅不下來,心中一陣淒迷,口中本要說出的責怪他的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了。

楊宗誌看筠兒被自己鬧的厲害,隻怕以前也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和她說話的,心中哈哈一笑,想:你這個小姑娘年紀也不大,卻是每天板著臉,皺著眉,好好的時光怎能如此度過?

想到這裏又眨下眼,還準備繼續逗的筠兒更厲害,突然聽到帳外的大營中傳來一個尖細的喊叫聲,喚道:“楊宗誌……楊宗誌……楊宗誌你在哪裏?”

楊宗誌聽得皺皺眉毛,心道:“這又是來的什麽人?”便站起來,走到了大帳的門口,任泊安在門口也聽到了這聲呼喚,看楊宗誌走了出來,說道:“這便是來了麽?”

楊宗誌搖搖頭,道:“不知道,看看再說。”

慢慢的那呼喚聲又向大帳這邊轉來,越來越近,此刻外麵嗚嗚風聲,白雪下的更大了些,在茫茫的風雪之下隱隱走來一個白影子,看見這邊大帳門簾打開,裏麵有光,便朝這個方向跑了過來。

楊宗誌和任泊安站在門口,心中都在想:“怎麽來的隻有一個人?是不是太少了?”筠兒也慢慢走到楊宗誌的身後,舉目向外看去。

那白影看見這門口有人,心中一喜,更快的向這邊跑來了,走到近處,高聲叫道:“楊宗誌,是你麽?”

楊宗誌聽那叫聲清脆,好像是有點熟悉的,一時也想不起來,也叫道:“正是。”

那人顯然是心中高興,三步並作兩步就跑了過來,待到了跟前,楊宗誌這才看清楚這人一聲白衣,長得是豐神氣貌,眉目入畫,正是昨日相見過的月賽公子。

楊宗誌哈哈一笑道:“原來是月兄,小弟正是嘴饞的緊,想要找人一起來喝酒,卻沒想到月兄如此雅興,踏著風雪夜色而來,當真快意。”

那月賽見楊宗誌好好的站在麵前,放下心來,嗔道:“誰要來陪你喝酒了,我隻是來看看你還活著沒有,沒得好好的小賊子作不成了。”

楊宗誌哈哈一笑道:“月兄請進來說話。”說完自己先走回到了大帳之中,回到自己的將軍座上坐了下來。

此刻外麵風雪甚大,楊宗誌看月賽穿的並不厚重,又冒著風雪而來,想來是受了些寒氣的,就向任泊安道:“任大哥請去取些好酒來,我們請這位月兄好好的喝幾杯。”

任泊安道聲好,就下去取酒,月賽也不客氣,徑自走到楊宗誌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隻是那眼睛一瞬不眨的盯著楊宗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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