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起時,漫天遮住了雲霧,空氣中帶些水絲潮氣,通往後山的小道上,楊宗誌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動靜,他轉回頭來,看著身邊的秦東堂邁步而行,恍惚覺得師父……當真是蒼老了許多,人過五十歲後,蒼老的速度與日俱增,再看多幾眼,師父那黑白胡子已經是白的多,黑的少了。

秦東堂渭然歎道:“中原到底比不過滇南,這秋日將臨,滇南還是溫暖花開,但是到了中原已經是涼意大起,人年紀大了,難免思鄉的很,不如年輕時候放得開手腳,天下哪裏都可去得了。”

楊宗誌目中一紅,寧息道:“師父,您可不算年老,您正當壯年。”秦東堂嗬嗬笑道:“你說這些話,騙騙那些丐幫的或者長白山的小姑娘還可以,師父走過的路比你過得橋都多,豈能被你這麽一句話就糊弄過去了?”

楊宗誌嘿嘿嘿嘿的不好意思笑笑,伸手撓頭,秦東堂忽然靜問道:“小九兒,不知道……不知道婉兒現在過得怎麽樣?”

楊宗誌心底一柔,回道:“師父,小師妹現下住在洛都郊野的丁山鎮,她……她過的好得緊。”

秦東堂背著手點頭道:“嗯像,我知道婉兒對你情意無限,她自小以來性子便是執拗的很,看準的事情和挑選的人兒,從不會錯,前些日子,山腰上伏虎鏢局的謝老鏢頭帶著兒子到我們點蒼劍派來提親,可又聽說婉兒不在派內,此事才算作罷,後來我邀約謝老爺子到我們劍派裏喝茶下棋,對他說到,老兄你要娶我女兒,隻怕晚了一步,我那女兒心思裏隻有我家的小九兒,其他芸芸眾人,她分毫都看不進眼裏,我把小九兒趕出山門去修業,我那女心外向的閨女早已跟著他,跑到天涯海角去了,哈哈。”

楊宗誌嘿嘿的傻笑,暗想:“師父倒是什麽都看得透,原來他老人家早就什麽都知道了。”秦東堂又道:“那謝老爺子也是個豪爽的人,他聽了我的話,隻是讚你,說你英明神武,當得起天下豪傑之稱,婉兒跟著你也是理所應當,我聽了就在心頭罵,什麽英明神武,那哪裏還是凡人,不成了玉皇大帝,皇帝老子了麽,哈哈!”

楊宗誌一道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響徹山穀,秦東堂止住笑聲道:“但是小九兒,你從小受到的管教少,性子太野,哎,師父年紀也大了,精力總是不如往常,你什麽時候也能好像師父這樣,一言一行,行得正立的端,上對得起天地父母,下對得起黎民百姓,師父才算……才算是不虛此生了。”

楊宗誌笑容一止,麵色肅下,心想:“師父這番話,與爹爹平日裏對我的教誨可謂一模一樣,看來……看來我真真要少些嬉笑胡鬧,多些沉穩之氣才是。”

秦東堂道:“你這次出山的經曆,我大致聽別人都說了一說,你做下了幾件天大的好事,這是為師的隱隱自豪的,但是……但是你又太不拘小節,說話做事間無意便會得罪他人,再過一段時間,你也不用再在天下流浪了,而是回去點蒼山,日日陪著師父喝茶下棋,師父將自己的人生道理都說給你聽,你也好……你也好接過師父的衣缽,將我點蒼劍派的血脈發揚光大。”

楊宗誌頻頻點頭,暗想:“諸事一了,正該回去點蒼山侍奉師父起居飲食,才是為人弟子的孝道。”直到聽說衣缽之事,楊宗誌又輕輕垂頭辯道:“師父,大師兄多年跟在您的身邊,聽多了您的道理,也最是通情達理,這點蒼劍派的衣缽麽……自是應該傳了給他,怎麽會輪到我這小輩弟子頭上,這事萬萬不能。”

秦東堂回頭道:“傳承一派這是江湖上最最慎重的事情,豈能論資排輩,若是首座弟子乃是個庸才,那這一派豈不是要盡數折於他的手心,那這做師父的,也是個不盡職的庸人。”

楊宗誌拚命搖頭,就是不肯答應,秦東堂眼神一嗔,正待繼續說話,楊宗誌看到麵前幽靜的槐樹林瀝瀝在望,便道:“師父,這事也不急於一時,還是等我回去後,慢慢坐下來商榷一下,現下裏……現下裏您老人家自己去那樹林裏轉轉,可行麽?”

“奧……?”秦東堂狐疑的朝陰森森的槐樹林瞥了一眼,轉頭看小九兒這番話說的吞吞吐吐,不由得犯疑道:“去那裏麵作甚麽,你不是讓我陪你散步說說話?”

楊宗誌不好意思的道:“師父,您老人家進去看看便知道了,徒兒知道您平生有兩大憾事,現下徒兒侍奉在您的身邊,這已不用您再擔憂,不過嘛……嘿嘿,總之您進去一見便知。”

秦東堂心想:“小九兒為人最是鬼機靈,別人作不到的事情,他隻要稍稍想一想便做出來,別人練不成的功夫,他隻要下一點心便能大功告成。”秦東堂走幾步過去,又回頭道:“小九兒,為師的信得過你,便進去看看,你也好好的想想為師剛才跟你說的話,不要再囫圇大意了,知道了麽?”

楊宗誌點頭道:“是。”秦東堂邁步而入,楊宗誌心想:“不知……不知嶽師姐有沒有把梅師叔約了來,若是……若是嶽師姐從未騙過人,豈不是很容易穿幫,師娘不來,師父進去便什麽也看不到。”

如此一想,他也悄悄的放低步子,遙遙的跟在秦東堂身後,跟了幾步進去,一入槐樹林,光線少少的透入,便覺得暗淡了許多,目光也看的不遠,隱隱看見師父蒼邁的背影踽踽獨行在林中,楊宗誌心頭一熱,那背影歪歪斜斜的在前麵走路,在他心目中卻是高聳如同巨山。

再走一會,林深處依然渺無音訊,楊宗誌皺眉的想:“難道……難道嶽師姐那邊事情敗露了?”正想到這裏,忽然看見師父的背影止住了,而是呆呆的站在林下的一顆巨槐之下,驚訝的顫音傳出來道:“怎麽是……是你?”

楊宗誌心頭焦急,又不敢跟得更近,隻得踮起腳尖朝裏麵看過去,巨大的槐樹樹幹遮住了情形,過一會,裏麵毫無音訊,楊宗誌正自心急間,秦東堂豪邁的嗓音忽然又道:“淑芸……你……你別走。”

楊宗誌心頭一樂,心花怒放的暗想:“果然把師娘騙出來了,師父見了師娘,該不知有多高興了呢。”他想到這裏,便待回身過去悄悄走了,自知不該偷聽師父與師娘說話,但是走了一兩步,又轉念想:“師父與師娘在這裏敘舊,若是哪個沒頭沒腦的家夥忽然闖了進來,豈不是遭了。”

這麽一念,楊宗誌便又止住離去的腳步,而是稍稍站遠了些,守在進入槐樹林的要道上,麵朝林外背手而立,耳中隱約聽見梅淑芸的聲音怒生生的傳來道:“秦東堂,你……你好卑鄙,竟然誘騙我手下的弟子,將我騙到這荒郊野地裏來了。”

楊宗誌微一皺眉,暗想:“這怎麽怪得到師父他老人家,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擅自安排下來的,師娘怪錯了人。”隻是眼下,他當然無法衝進去辯解一番,隻能等到師父與師娘言歸於好之後,才能說起此事。

裏麵安靜了好一會,好似傳來師父的歎氣聲和師娘壓低的嗬斥,秦東堂幽幽的歎息道:“淑芸,這麽多年,你還……你還怪著我麽,我到底犯下了什麽樣的罪過?”

梅淑芸呸的一聲,啞著嗓音道:“你自己還不知道麽,你這點蒼劍派的掌門人,外麵架子作的道貌岸然,實際裏,卻是個殺人放火,無法無天的狂徒,老天爺不收你,實在是他老人家瞎了眼。”

楊宗誌眉頭一跳,差點彈起身子來,師娘這一番話確實是太過出乎意料之外,若說整日裏嗬斥自己的師父是這等無法無天的歹人,那是打死自己也不能相信,但是……但是師娘言辭鑿鑿,說的篤定十足,楊宗誌的心底不由得也浮起一絲疑問。

身前黝黑的草從中發出一陣淅瀝瀝的催草聲,楊宗誌此時是何等的目力耳力,四周安靜幽秘,這細小的聲音聽在耳中不吝雷鳴,若是平日裏他聽到這草叢響動,隻當是野獸跑過樹叢,半點也不放在心上,但是此刻身後乃是師父與師娘在敘話,而且……話裏麵更是讓人意想不到的內容,楊宗誌眉頭一軒,輕輕向那邊草叢走了過去,若是有人掩伏在這裏,將師父的秘密都偷聽了過去,難保不會被有心之人大肆宣揚一番,那師父豈不是要顏麵掃地。

楊宗誌咬著牙齒,輕輕走過去試探,若是有人,定然給他捉住了,果然……身前的草叢中響起一個幾不可聞的輕微嬌呼,接著……一個黑乎乎的人影便踉踉蹌蹌的搶了出來,腳下步子不穩,直直的撲進了楊宗誌的懷抱。

楊宗誌還沒來得及看,便嗅到一陣熟悉的輕媚女兒家香味,在懷中和鼻下肆意的湧起,湊過頭臉看清楚,才見到麵前一個唇紅齒白,嬌羞無依的小丫頭,神情慌張的躲進了自己的懷抱中,楊宗誌看的一驚,差些大叫出來道:“幼梅兒……?”

費幼梅被人用手猛地推出了草叢中,半點還沒反應過來,便倒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她嬌軀輕顫著,想要回頭過去嗔怪的看那草叢裏的史艾克,卻又……卻又聯想到史艾克方才湊在耳邊說起的主意來。

她神情嬌怯的抬頭看了一眼,果然見到……楊宗誌已經眉頭緊皺,麵色威嚴的可怕,費幼梅**一聲,忽然覺得心頭一癡,卻是猛地用自己的小手兒抱緊了楊宗誌在懷中,然後抬起頭來想要和他解釋分辯。

楊宗誌一驚,看到費幼梅微微張開小嘴,露出潔白細碎的玉齒,正要說話,才是想起身後不遠的槐樹下,師父和師娘的事情,趕緊用手一捂,將費幼梅尚未吐出的幽幽香氣,又悶了回去。

費幼梅無法開口辯解,心頭癡癡的念道:“真的……真的要生氣了麽?”這麽一想,她心頭更是惶急恐懼,好像著火了一般無法發泄,她今日和史艾克躲躲閃閃的跟在楊宗誌身後,見到他與師父放聲大笑著,一路說話進山,直到……直到方才,裏麵那個怒氣衝衝的女子聲音傳來,她們兩人才是微微驚訝,發出了……本不該發出的聲響。

現下自己被楊宗誌捉在了懷裏,而史艾克卻是心慌意亂的將自己推了出來,費幼梅心底好生委屈,卻又無奈,忽然想起史艾克在自己耳邊偷偷的道:“費家的丫頭,我風哥哥為人最是心軟,他若是……他若是輕薄過了你,甚至……甚至摸過你的……你的,嗯哼,你的胸脯兒,便是再有天大的罪過,他不會好意思怪你了。”

費幼梅心頭酸酸的想:“楊大哥,你……你過去是摸過史姑娘的胸脯兒了麽?她……她那裏可沒有幼梅兒的大呢,你別生氣,幼梅兒為了你,連命都可以不要,更別說……更別說……”

一念閃過,費幼梅忽然下定了決心,將正呆滯著的楊宗誌伸手一拉,小巧的右手牽起他的左手,手心向內,便怯意十足的探到了自己顫巍巍,鼓囊囊的雙峰之上。

楊宗誌心想:“怎麽會是她跟來了?”他原本硬下心來想,若是不軌之人,定然不會輕易放過,甚至……甚至不惜殺人滅口,也不能讓師父的事情流出外邊。但是……麵前靠在懷中的,是對自己脈脈含情的費幼梅,此刻她被自己捂住嘴角,眼神便更顯得婉約癡纏,秋水**人,她被自己死死捂住,偏偏一點也不去反抗,甚至……目光隱約討好討饒的瞥向自己,香濃的呼吸吐在手心裏,也是溫熱一片。

楊宗誌想起過去在北鬥旗的議事堂裏,就是麵前這個嬌媚無雙的姑娘,為了自己不惜將性命都交予別人手中,甚至……毫不猶豫的就喝下了別人準備的軟經散,可謂情真意切,讓自己對她動粗,自己著實是作不到,但是……但是師父的秘密……!

楊宗誌咬一咬牙,正待拉扯著她出去說話,忽然自己的左手一暖,被一隻溫暖如玉的小手兒牽住,接著……摸到了兩座豪聳挺立的山峰之上。

費幼梅的胸脯兒圓鼓鼓,卻又柔軟香膩,手指遊離其中,但覺得漫入一片香肉的海洋,指頭不覺也酥了一截。楊宗誌心頭一**,卻又暗自提醒自己道:“師父就在後山,不可再讓師父失望。”

費幼梅心頭吟的嬌喚一聲,感到楊大哥他火熱的大手整個的擒住了自己的香肉,手指微微一張開,擠住了其中的一個,酥滑的媚肉便順著手指間的縫隙淌了出來,費幼梅渾身上下酥軟一片,渾若無骨的躺在了楊宗誌的懷中,小嘴一張一翕,噴出大股的媚香在楊宗誌的手心裏。

楊宗誌連日來受多了秀鳳和若紅師妹的挑逗,再見到這豔色無雙的小丫頭,竟是心頭更加搖曳,他咬著牙,終是忍不住湊低嘴,在費幼梅吹彈可破的小臉蛋上輕輕啄了一口。

費幼梅心底大喜,暗自旖旎的閉目嬌喘想著:“看來……看來果然是湊效了,楊大哥,你不生我的氣,幼梅兒便什麽都給你。”如此一想,她手下的動作便更是大膽了一些,將方才隔著薄薄的紗衣的手指,又拉進了紗衣之內,裏麵隻有薄如蟬翼的小小肚兜兒,絲綢般光滑的細膩肌膚便印入手心。

身後秦東堂蒼邁的聲音傳來道:“淑芸,你離去之前也是這麽大罵於我,到底我……到底我是做錯了什麽,你怎麽不說清楚?”

楊宗誌心頭一靜,感到自己的手心一暖,原來身下的費幼梅正伸出檀口中的幽幽丁香,微微湊出來舔舐自己的手心,楊宗誌大手微微鬆了開,心中寧息想:“我怎麽這麽荒唐,此時原是師父的事情要緊。”

梅淑芸嘿嘿冷笑道:“你作了什麽,我倒想要問問你才是,秦東堂,我這麽多年來一直隱忍著沒有將此事揭發,也是……也是看在婉兒的麵子上,你難道還要我當麵說出來不成?”

秦東堂怒道:“好,你便說出來,讓我看看到底我是怎麽道貌岸然!”

梅淑芸譏笑道:“那好,我來問你,婉兒還不到一歲,八個多月大小的時候,你偷偷的跑出山去,作了什麽事情?”

秦東堂愣住,沉吟道:“八個多月……八個多月……”

梅淑芸嘿嘿冷笑道:“這麽快就忘記了麽,奧,我倒是忘了你也已經是五十開外的人了,就連婉兒……也長大**了呀。”她稍稍頓了一頓,又道:“可是我卻忘記不了,我們新婚不久,你便拋妻棄子,信也不留一個,偷偷的跑出了點蒼山,一走便是幾個月時間。”

秦東堂哦一聲,接口搶道:“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麽一回事情,但是這件事……這件事……你怎麽會知道的?”

梅淑芸冷笑道:“想起來了麽,怎麽,又說不出口麽,那好,我來告訴你好了,那一年,你在我們新婚之後跑出山去,這事難道不奇怪的麽,我心想:難道來了仇家尋仇?便……便也偷偷的跟著你出了點蒼山,我跟了你十幾日,一路見到你盡是向北趕路,風塵仆仆的趕到了北郡的幽州城裏才住店,我心中便更加覺得奇怪,過兩日,有天夜裏,我又看到許多不明身份的江湖客一齊到來,他們一來,便蒙頭蓋臉,掩住了麵貌,與你會合著,卻是……卻是趁著夜色,衝進了幽州城的一家大戶人家中,又燒又殺,將那戶人家殺的片甲不留,才是揚長而去,這些都沒錯的罷。”

楊宗誌心頭大驚,他手中鼻息間,都是軟玉溫香的曖昧之色,但是耳中聽到師娘怒衝衝的回憶,卻是心底冰涼一片,師娘所說,絕不是僅僅江湖尋仇這麽簡單,若是一般尋仇,師父這等身份的人不可能與人一道參與,難道說……難道說師父心底裏真是有些自己也無法猜測的隱秘?

楊宗誌想起片刻之前,師父還在對自己苦口婆心:“你什麽時候也能好像師父那樣,一言一行,行的端立得正,才算師父不虛此生。”他心底猛地發沉,但覺身下的這小姑娘才是真實的可愛,至少她……不會掩飾自己的真性情,敢愛敢恨,如此一想,他才覺得心底一柔,又輕輕將渾然沒有半絲力氣的小嬌娃抱扶起來,攏進懷中,臉龐湊下去與她肌膚相貼,隻想從她那溫軟滑膩的麵頰上,汲取到一絲可親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