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煙垂頭看下去,任憑自己怎麽用力的去搖晃,懷中躺著的楊宗誌也是雙眸緊閉,麵色幽靜,看著已經睡得深了,鼻中微微還會發出些勻細的鼾聲。

蘇瑤煙心頭一憐,實在是不願意打擾他這般酣暢的甜睡,再說此刻風光冷暖正當恰好,天氣漸涼,但是頭頂烈日暖融融的照在這靜謐的小亭子中,身邊靜的便是一聲鳥鳴也不聞,此時深秋,鳥兒說不定也都飛到了溫暖潮濕的南方,但是……蘇瑤煙的心頭卻是靜靜的流淌著甜蜜,在被人囚禁了三個多月,不得出門之後,乍一見人便又碰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兒,仿佛三個多月前離開他身邊,哪裏都沒有去過一般,又回到了他的身邊。

蘇瑤煙看著身下綠色的荷花池,輕輕的歎了口氣,接著又泛起柔柔的嘴角笑了一笑,抱住楊宗誌的小胳膊,忍不住又緊了一緊,亭外一聲冷笑傳來,一個男子不陰不陽的嗤聲道:“好親熱呀,蘇姑娘,想不到你平日裏冷言冷語的,也會有這般風情一麵。”

蘇瑤煙聽得小臉一冷,倏地將楊宗誌的身子斜靠在亭子圍欄邊,冷哼一聲,束手站立起來,氣勢一收,頓時讓人覺得這又是一朵山巔的玉蓮花,隻可以遠望,不可觸摸。

隨眼瞥了一下,有三個男子一道順著阡陌走過來,自己方才的心思都在公子身上,險些壞了大事,蘇瑤煙是何等剔透的七竅心,察言觀色更是其擅長,隻看一眼,便瞧清楚說話的是三皇子身後的餘擅侯。

餘擅侯的眼眸深處有著濃濃隊的烈焰燃燒,這蘇姑娘的氣質時而妖冶的如同惑人的妖精,時而又能冷眉冷眼的好似觸到寒冰,這般千變的嬌娃實在是個人間難尋的美色尤物,隻是主子站在身前,他那狂熱的視線隻能深深的隱在眉宇之後,半點也不敢透露出來。

三皇子也是一般上下的打量蘇瑤煙,隻不過他的眼神卻又不同,這姑娘容貌與自己的親妹子像足十分,若不是自己知道妹子此刻還呆在好好的皇宮當中,當真幾可亂真,就連自己也是絲毫分辨不出來,三皇子的心頭又有唏噓,還有些得意之色,暗想大事必備,隻怕又多了幾分把握。

三皇子笑道:“怎麽樣蘇姑娘,他方才對你都說了些什麽?”

蘇瑤煙偷偷瞥了一下楊宗誌的睡相,心中念頭翻轉:“公子這麽突兀的睡下了,到了人前也不醒來,八成……八成是著了人家的道。”蘇瑤煙長在羅天教,隻是西門鬆帶回去的一個孤兒,跟著容嬤嬤習了似玉功,便孤身到北郡去掌管北方教眾,直到……直到在望月城中遭遇楊宗誌兄妹那一刻,蘇瑤煙心思玲瓏剔透,偏偏在他麵前小女兒家情態畢露,數次相交已是芳心暗許,在少林寺中更是激**之下,差些將自己的身子都交托了給他。

此刻楊宗誌不知生死的躺在亭中,蘇瑤煙反而冷靜了下來,審時度勢下,淡淡的搖頭道:“他方才什麽也沒說,這位公子心性堅定,任憑我左右旁敲側擊,他也是咬緊牙關,什麽都不透出來。”

“什麽也沒說?”餘擅侯耐不住激動起來,怒喝道:“你別以為我們什麽都沒看見,方才……方才你們二人親親熱熱的在這抱成一團,我們站在書房的窗簾邊看的一清二楚,他既然入了你的蠱,怎麽還能守口如瓶?”

蘇瑤煙咯咯一笑,仿佛冰雪之中開了一朵山花,她這似玉功練到極處,氣質與容貌發生轉變,連她自己也是分毫不知,過去她的眼神嫵媚,**人心魄,但是卻一味妖豔的逗人,實際落了下乘,直到現下才是端莊之後綻放嬌柔,仿佛謫仙之姿,蘇瑤煙嬌笑道:“你以為人人都是好色無厭之徒麽?這位公子既解風情,又把持得住自己的底線,雖然意識已經迷迷糊糊的,但是每每說到關鍵的地方,總能忍不住不說下去。”

三皇子沉吟道:“那我們讓你問的那兩個問題,你可都問過他了?”

蘇瑤煙心兒一沉,暗想:“看來他們最關心的還是這兩個問題呀。”便點頭道:“問過了。”

三皇子道:“那他怎麽說,或者他當時的表情是怎樣的,你都說說清楚。”

蘇瑤煙眯住狹長的眼眸,煞是風情的回想了一陣,才輕輕笑道:“第一個問題麽,他聽了之後,隻是……隻是哦了一聲,並不接話,第二個問題嘛……他聽了之後更是笑了一笑……”方才這兩個問題,蘇瑤煙分明一個也沒問出來,此刻為了敷衍他們,隻能憑借自己的想象來作答,她回思間,想起什麽時候的楊宗誌最最高深莫測,隻怕……隻怕便是他那般好看的笑起來,讓自己心頭甜膩膩的想要依靠他,又讓自己對他半點也拿不定主意。

三皇子皺眉道:“隻是哦了一聲,又……又笑了一笑,這……這算是什麽表情和回答?”他說到這裏,回頭與身後的兩人對視一眼,蘇瑤煙淡淡的道:“我可不管這是什麽回答,現在你們交代的事情我都作過了,我便可以自己離去了罷。”

三皇子身後一個紅袍老者宏聲道:“慢著,蘇姑娘,我們先前雖然答應你作了這件事,便可讓你自行離去,但是……但是你這結果實在不像話,少不得我們還要另行安排,你便……你便走不得。”

蘇瑤煙聽得小臉更冷,看著臉色已經素潔的好像冰雪,三皇子笑道:“蘇姑娘你也莫惱,總之我答應你,事成之後不但重金伺候,而且更會讓你有想象不到的榮華富貴。”

蘇瑤煙慍怒道:“空口白牙的誰都會說,你們事事都瞞騙著我,偏偏還要說給我什麽好處,那我問你們,這位俊俏的公子爺,他到底姓什麽名什麽,家裏又是何方人士,你們為何要將他帶到這裏來半哄半騙?”

餘擅侯冷笑道:“蘇姑娘這就發火了麽?”他說話間,大手向後一揚起,四周靜謐的叢林中便回響起抽刀拔劍之脆聲,方才還不聞鳥鳴的庭院中頓時整齊的一響,蘇瑤煙回頭一瞥,烈日下,整個庭院的叢林中到處都是兵器反射日頭的寒光,照在荷花池中,照在冰冷的石桌上,肅殺一片。

三皇子溫和的笑道:“總之蘇姑娘還是稍安勿躁的好,待得時機成熟,咱們自然一一相告。”

……

叮咚一聲脆響,琴音回**在耳中,卻又硬生生的止住,楊宗誌籲了一口氣,緩緩睜開眼簾,入眼的是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坐在石桌旁,低頭看著桌麵,“煙兒……”楊宗誌正待下意識開口喚出來,忽然視線一清,麵前坐著的卻是個英氣出眾的男子,腮邊已留有短短的胡茬,看著更多了些蕭索之色。

“三……三哥?”楊宗誌慢慢支起身子來,三皇子抬起頭來,溫和的笑道:“賢弟,怎麽你醒了麽?”

楊宗誌點了點頭,轉頭四處看去,空山獨影,院牆邊已經是日落西山之時了,他伸手按了按自己沉沉的腦袋,懊惱道:“小弟怎麽會睡著了,現在可是酉時了麽?”

三皇子嗬嗬笑道:“看來賢弟你一路緊趕,倒是疲乏的很了,方才我去書房處理些朝中的文書,再回來時,你已經喝醉了躺倒在桌上了,哈哈。”

楊宗誌回思先前,幾個時辰前的事情一點也是記憶不住,仿佛被人活生生的抹去了一般,他想了片刻,隱約覺得有些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說要作,但是又一點也想不起來,隻得不好意思的笑道:“讓三哥看笑話了。”

三皇子大笑著站起來,走到圍欄邊,伸手扶著木頭柱子,看著麵下的幽幽河池,笑聲漸止,口中輕歎道:“空山不聞孤鳥聲,萬徑隻留一抹紅。”此刻夕陽已經斜斜的掛在了枝頭上,午時太陽當空,顯得烈日炎炎,眼下這餘日卻又變成昏黃,微微透過?滕看出去,遠處有孤雁飛過,呀的一聲,回響在人的心頭,讓人心生淒意。

楊宗誌走過來,與他並肩站在憑欄邊,看著此情此景也是心生感慨,不知不覺間,離開洛都已是兩個多月後了,爹娘的事情還沒著落,自己更是違抗了皇上的密旨,此番回朝,當真不知會是幸事還是不幸,三皇子喟歎道:“有時候真想,就這麽找個無人的莊園裏住下來,無事的時候閑來聽聽風吹歌舞,看看殘陽美景,也是人生一大樂事。”

楊宗誌淺笑道:“三哥好興致啊。”

三皇子微微癟了癟嘴,欲言又止的一會,才道:“賢弟,你說,咱們皇家之人,一生下來便是戰戰兢兢的過日子,無時無刻不念著家國天下,既想要施展抱負,又想著身邊阻礙重重,為了這些不得不勾心鬥角,有什麽好?”

楊宗誌聽得一呆,他不是皇家之人,當然說不上話,隻是心下暗想:“外人常言皇室一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威風八麵的緊了,怎麽會有這麽些個感慨?”回想起那日裏忽日列曾跪在自己大營中,狠厲道:“人人都羨慕我們這些出身高貴之人,以為得了上天恩賜,可是生在帝王之家又有什麽好,從小開始便整天勾心鬥角,隻有……隻有在紫兒那裏,我才能覺得自己活得充實而舒適。”那話中之意與現下三皇子口中所說,竟是有些異曲同工之意。

三皇子轉頭見他默默思忖,閉口並不答話,他眼神一閃,接著又道:“賢弟你機智聰明,朝中上下人人佩服,你出師在外,屢立戰功,可是朝堂之上不見得你有勇猛便能行事無礙,想當年先皇還未即位的時候,翰宗皇帝甄選太子,洛都曾經掀起二王爭霸的血雨腥風,這些……賢弟你都聽說過的罷?”

“二王爭霸?”楊宗誌茫然的搖了搖頭,道:“爹爹曾經跟我說了一些隻字片語,但是語焉不詳,我實在是所知有限。”

“哦……?”三皇子嗬嗬笑了起來,語氣悠遠的道:“是麽?翰宗皇爺爺是我南朝的第三位皇帝,自太宗皇祖從前晉手中取得江山,短短百餘年間,我南朝已經先後出了五位天子,太宗皇祖登基的時候五十出頭,在位不過十餘年便歸了天,太宗皇祖駕崩後手下五個皇子奪位,鬧到了兵戎相見的地步,最後大家夥爭持不下,不得已分成了兩大派,大皇子也就是後來的神宗天子聯絡兩位皇子,搬出了年邁的皇祖母,拚命打壓節製了四五年,這才如願即了位。可惜神宗老祖宗皇位也沒坐多久,十來年後便又駕崩,這才傳位給了皇爺爺。哎!”

三皇子話聲中唏噓不已,楊宗誌聽在耳中也是心悸,此刻天色寧定,昏黃的落日漸漸掩下枝頭,遮在高高的院牆後已不得見,身遭冷冷的空氣彌漫上來,他隻覺得衣衫單薄,禁不住想打個寒戰,三皇子道:“翰宗皇爺爺是淑妃所生,神宗皇祖汲取了五皇子奪位的教訓,早早的便立下了繼位人,但是翰宗皇爺爺名不正言不順,並非皇後的嫡子,皇後一派自然不滿,可是神宗皇祖一意孤行,任是誰的話也聽不見去,朝中上下自然無人敢當麵反駁,直到神宗駕崩歸天,國舅爺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翰宗皇爺爺的血統,翰宗的淑母隻是尋常的江南選妃,身後並無過硬的靠山,國舅爺仰仗著皇後的餘蔭,處處挑釁翰宗皇爺爺的血統,就算是登基大典的慶宴上,也借醉鬧事,皇爺爺忍無可忍,派龍虎衛將官當夜抄了國舅爺的家,將他投入大獄,候時問斬,皇後自然坐不住了,便派手下的親子獻臣們輪番去喊冤,又在慈寧宮前大吵大鬧,皇爺爺的淑母本是個心慈手軟的婦道人家,被她實在吵得受不了,便叫人偷偷將國舅爺從天牢中放了出來,官複原職,隻是如此一來,國舅爺的氣焰愈發囂張,朝中無論大事小事,他都要管上一管,大至疆土封吏,小到節選秀女,後來皇爺爺一生膝下無子,朝中人議論紛紛,都言道隻怕這還是入了國舅爺的蠱,他是當朝大員,想要安排皇爺爺寵幸妃嬪的事情,還不是輕而易舉。”

楊宗誌聽得一驚,恍惚點頭道:“原來是這樣。”他前些日在江南聽卓天凡說起過,翰宗膝下無子,造成隻能在兩位近親的親王中選出一人繼位,也正是這個原因,造成卓天凡等人北撲幽州城,犯下終生難安的罪過。

三皇子哈哈一笑,奚落道:“隻不過可笑的是,那國舅爺忙碌一輩子,他擁戴支持的那乖侄兒卻又不爭氣,二十多年來生下女兒無數,卻是一個子嗣也見不到,到了皇爺爺四十多歲時,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眼見著大壽將盡,無可奈何之下,才決議在兩位有德才的親王之中選出一個繼任者,當日朝中,惠王善戰,敬王主內,群臣一致推許了這二人,皇爺爺心想:兩個都有賢能,一個能文,一個擅武,實在是拿不定主意要選他們哪位,就在這個時候,洛都爆出二王爭霸,一個親王敗走被拒之城外,忿然引北方蠻子進攻北郡,父皇惠宗這才名正言順的坐上了皇帝之位,一坐又是十多年光景。”

楊宗誌嗯的一聲,歎息道:“如此說來,咱們南朝的天下,每過十幾二十年,隻怕便會有著一場浩劫和大難,輕則一方家毀人亡,重則生靈塗炭,攪的天怒人怨。”

三皇子道:“賢弟說的極是,這些浩劫的起因,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一個‘權’字害人,我自幼苦讀詩書,朝史中記載的若有若無,這些都是家醜,自然不願流傳百世,但是總有些耿直之輩,偷偷將這些事情記錄下來,以警示後人,我讀到其中一些,往往痛心疾首,深以為戒。”三皇子說到這裏時,語氣一派堅毅,楊宗誌晃眼看過去,此時天色逐漸黑盡,冥冥的院外幽火照射進來,自己並不看得真切,隻能依稀瞧見三皇子眼神中光芒大盛,嘴角抿住,仿佛想起前事,下意識真情流露。

楊宗誌心底歎息一聲,先前多次聽到過朝中議論,三皇子有賢能,是先皇最最器重的後人,也是皇位大統的最佳人選,現下聽到他口中說起過去的想法,暗道:“三皇子倒也是個賢者,怪不得先皇傳位給皇上的時候,沒聽說他怎麽鬧過,二王爭霸的場麵自然也沒見到。”繼而又想:“那他先前與忽日列勾結,到底是為了什麽?”

三皇子轉過頭來,靜靜的倪視楊宗誌,見他皺起眉頭,刀削刻畫的俊臉上肅色一片,三皇子拳頭一握,道:“賢弟,三哥今日與你說一些知心話,三哥當你是自家兄弟才會對你說起,你可要保證不得對外宣泄,否則……隻怕咱們二人誰都人頭難保。”

他說到這裏,微微咳嗽一下,又道:“父皇坐了十六年皇位,初時倒也勤政愛民,到了後來……到了後來天下寧定久了,他老人家的心思自然也轉了個向,對起美色愈發的在意,朝中每年甄選秀女,他老人家都會親自去看,看到中意的便直接帶往後宮,幾天幾夜也不出朝,不理政務,那個時候我還年弱,茫然不懂得趨炎附勢,看到這樣的行為倒也闖了幾次後宮,一開始的時候,先皇口中雖然不說什麽,越到後來他老人家也愈發的不悅,愚兄我熟讀經史子集,向往孔丘一家之說,做夢也是要以儒家治國平天下,先皇他老人家看我年少時便能背誦四書五經,對我倒是寵愛的很,後來我的性子與他老人家愈發衝突,他便對我冷淡下來了。”

三皇子口中說的密事,實在是楊宗誌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他不知三皇子口中說的是真是假,爹爹平日裏也不會說起這些朝中的事情,所以隻得噤聲不言。

三皇子頓了一會,再道:“後來賢弟你回朝之前,前年末,先皇已經病入膏肓,我依照兒孫之禮,自然是節守在床側,湯藥針石候著,那些日子,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先皇都會宣召京兆驛福大人和……和他的女兒覲見,並且屏退從者,就連……就連愚兄也不能呆在皇宮內。”

他說到這裏,咬一咬牙,語氣已經變成恨聲,氣怒道:“我起先隻是有些奇怪,隻當先皇有些要緊事與福大人商議,隻是……一個多月來,日日如此,有天夜裏,我便……我便沒有當真離去,而是到了皇宮門口轉個彎,又從朱頂紅花園的側麵繞了進來,偷偷躲在花壇下麵等著,直到……月上三杆,那福大人果然又來了,侍衛太監在前麵引路,那福大人徑直到了父皇的寢宮外,便垂手站在外麵,太監們卻是……卻是引著那福小姐獨自進了內間……”

三皇子的話說到這裏,楊宗誌哦的一聲,驚道:“竟有有這等事?”眯住眼睛想了想京兆驛福大人,實在是想不起這人到底是誰,京兆驛主管城隍布兵,照說自己應該見過,但是卻一點印象也沒有。

三皇子點頭道:“這事是愚兄親眼所見,怎麽不是真的,賢弟,愚兄當時在花壇外看到後也是大吃一驚,便……便躡手躡腳的翻到寢宮窗戶外偷聽,愚兄當時又驚又怕,生怕被人發覺了,又對此事放不下心,隻能大著膽子湊近去,隻聽了一下,便……便聽見裏麵有女子的吃吃媚笑聲,那女子媚言媚語的蠱惑父皇道:‘皇上,寧兒將自己的身子都交了給您,您……您可要記得自己答應寧兒的事情呢。’父皇本來身子便已經很差,細細喘息著回話說:‘好……好寧兒,朕……朕說過的話什麽時候不算數過了?’那女子才**著道:‘好皇上,那寧兒就多伺候伺候您,讓您今個飛到天上去,好麽?’”

三皇子說到這裏,臉色微微一紅,顯然下麵的話兒有些說不出口,楊宗誌聽到他模仿那寧兒的嗓音,細細嬌喘,不覺心頭也是尷尬的緊,那寧兒半夜三更的膩在惠宗的寢宮中,孤男寡女相處,兩人自然可以想象發生了些什麽。

楊宗誌咳嗽道:“這就怪了,那福大人我很少聽說過,也沒聽見在朝中得權得勢,為何他……為何他要獻了自己的女兒給……給先皇,這事實在是蹊蹺的緊。”

三皇子哼的一聲,咬牙切齒道:“後來他們兩人在裏麵浪**了好半夜,愚兄正準備回去的時候,才聽見那女子**一聲,急急的喘息了起來,先皇身子骨虛弱的緊,在內間有氣無力的輕叫,那女子忽然急道:‘皇上啊,您可先別閉眼,您趕緊命人寫下來……寫下來呀,傳位給……傳位給四皇子虞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