祀禮一過,楊宗誌和虞鳳一道漫步走下祭壇,兩道邊不斷傳來山呼海嘯般的叫好聲,虞鳳轉頭看過去,見到身側的相公總是一臉淡淡得體的微笑,既不大喜,也不像前夜那般沉下臉來,對自己說著狠心話。

虞鳳忽然心頭一警,暗自覺得這般的相公有些看不懂,卻又……看不出任何的不對來,今日她與楊宗誌經過了衣冠大禮,便如同對全天下人昭示二人的定親事宜,兩人之間的關係便如同板上釘釘,任由誰也改變不了,可虞鳳心頭還是有些不寧靜,不知為何跳動的異常的快。

叫喊聲中,虞鳳猛地轉回頭來,對著楊宗誌嬌聲道:“相公,你在想些什麽……”仁宗等人迎麵而來,仁宗左右看看,文武百官,軍侯將相,俱都被方才祭壇上發生的不尋常事情所震懾,望向台上的目光熱切帶著崇敬。

仁宗哈哈笑道:“宗誌兄弟,朕以後也要叫你一聲妹夫啦,日後我們二人一個主內,一個主外,將大好的南朝江山治理的井井有條,創下萬代基業。”

楊宗誌垂頭作禮道:“微臣遵旨。”

仁宗又道:“宗誌兄弟,過路去朕不好在外人麵前這般喚你,此刻再叫你宗誌兄弟,便是名副其實,好了,你們今日勞累了一天,也該早些回去休息了。”

楊宗誌點頭道:“是。”轉身便想去拉過仁宗身邊的倩兒,仁宗又道:“對了,倩兒妹子從小沒有進過皇宮,就讓她……嗯,你就讓她在皇宮內多住些日子,朕讓皇後娘娘和鳳兒陪著她說說話解解悶,宗誌兄弟,你過些日子便要真的與鳳兒大婚了,周遭事情繁忙的緊,朕便代你照顧倩兒妹子好了。”

楊宗誌聽得心頭一驚,轉而去看仁宗的眼神,正好對上仁宗的目光,這些日子以來,仁宗威嚴逐步顯現,手段迭出,早已不複當年那個剛剛登基,萬事都謙和忍讓的仁宗天子了。

楊宗誌看著仁宗黝黑的瞳孔,感到那對瞳孔劇烈的收縮了一下,他的心頭跳動,“原本隻以為皇上宣倩兒進宮,隻是進來觀禮,如處看來……事情顯然並不這麽簡單。”

稍一凝想,楊宗誌頓時恍然道:“看來……皇上是知道我對倩兒割舍不下,所以……所以才要將倩兒羈絆在宮中,如此一來,自己就算有了異心,有了手段,也無法騰挪施展,皆因倩兒在皇上手中,自己無論怎麽做,最終也隻能束手就縛。”

虞鳳在一旁聽得眼神一亮,她對著身邊的相公實則是惴惴不寧,此刻聽了皇兄的建議……倒是屬意極了,隻有他身邊最最親近的妹子,才會知道相公更多的事情,自己正好從她那裏得知些相公的情形。

虞鳳對著楊宗誌嬌聲道:“相公,你就放心的把倩兒妹妹留在宮中好了,人家……人家自然會照顧得她妥妥帖帖的,不讓她受到半分的委屈。”

楊宗誌搖頭道:“皇上有所不知,我娘親當年懷下倩兒的時候,正在前線殺敵,所以……不小心動了胎氣,造成倩兒自小而來身子便一直不好,微臣和倩兒從小一塊長大,對她的病情病因熟門熟路,若是換了別人,隻恐照料不到……”

他話剛剛說到這裏,對麵的倩兒忽然嬌聲道:“誌哥哥……我……我要留在宮中,我……我不想回那客棧去。”楊宗誌聽得心頭一驚,抬起頭來詫異的看著麵前的妹子,這妹子從他十歲以來便與他相依為命的長大,他自然知道這妹子從小便愛纏著自己,很少離開自己左右,此刻卻聽見她口中說出的話,楊宗誌一時還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喉頭嗡動一番,仁宗哈哈笑道:“你看,倩兒妹子自己也願意留在宮中,好啦,宗誌兄弟,你的親妹子便是朕的親妹子,天下沒有任何人敢動她的一根手指頭,你隻管放心就是。”

仁宗如何一說,楊宗誌便再也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先前倩兒沒有說話,他還可以用倩兒的小身子弱作為借口,現下裏倩兒自己都說了,他再來推辭便沒有理由。

楊宗誌隻是靜靜的看著麵前的妹子,見到她的目光幽幽的躲避著自己,小腦袋低垂,抿住嘴角,仿佛少小時候受盡了自己的委屈才有的模樣,他皺了皺眉頭,緩緩籲氣道:“那……那好罷,倩兒便勞皇上多多費心了。”他說完了話,垂頭施個大禮,轉頭自顧自出宮去了。

……

回到鴻運客棧,天色已經剛好擦黑了,院內早已點亮了燈火,楊宗誌走進主客堂,讓印荷將所有的小丫頭們都喚了出來,大家圍坐一堂,氣氛甚為沉悶,楊宗誌左右看看,強笑道:“怎麽了,怎的都不說話?”

筠兒抬頭道:“大哥,原來你……你真的與當朝的公主千金定了親哩,過去人家在去吐蕃的路上聽了一回,兀自還未放在心上,現在竟然成了真。”

楊宗誌點頭道:“是了,這親事說起來在一年之前便由皇上定下了口頭之約,我過去沒有和你們說起過,隻不過因為這事從未真真的定下來。”

筠兒幽幽的看著他道:“那大哥……你……你作了當朝的駙馬爺,還……還要筠兒麽?”她如此一說,便是索紫兒與何淼兒等人也一道緊張的看了過來,顯然心頭同樣惴惴不安。

楊宗誌嗔眉道:“說的什麽胡話,我怎會不要你們,你們都是這世上我最親近的人兒,沒了你們,我可活不痛快。”

筠兒一聽的大喜,忍不住跳起小身子來,咯咯嬌笑道:“那人家便放下心來了,對了大哥,今日你走後,人家沒精打采的,連你的晚飯都還沒有準備,筠兒這就去給你準備好。”她說話間,蝴蝶般的小身子一轉,便想跑出門外。

楊宗誌揮手阻住她道:“你且等等,印荷現在去叫婉兒了,我們等她過來,我還有事情要對你們說。”

眾人笑鬧著等了一會,印荷過來回道:“公子爺,婉兒姐姐她睡下了,一直到此刻還沒醒來,我沒敢叫醒她呢。”楊宗誌點了點頭,暗想:“如此勞心的事情,還是少讓她知道的好,免得累壞了她本就嬌弱的身子。”

他嗯的一聲,道:“那便就這麽說了。”他說話間將這幾日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講了一遍,眾位小丫頭聽得心驚不已,沒料到他立下了如此赫赫軍功,回到朝中,皇上就算不裂土封侯,至少也是褒獎無數,想不到竟然是逼著他娶下當朝的公主。

索紫兒氣罵道:“好個不知好歹的本書首發於昏庸皇帝,那和我……和我父王也是差不多,哥哥呀,他逼著你娶下他的妹子,咱們偏偏不如他的願,豈不是好?”

楊宗誌搖頭苦笑道:“天下之濱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就算南朝天下這麽大,哪裏又有容身之所,再說了,我爹娘的死因恩怨一日不弄清楚,我定然不會離開洛都,紫兒,淼兒,幾個月前,我還在想,隻要弄清楚爹娘的死因,我便辭官歸隱,與你們一道去作個閑散之人,再也沒有權勢爭鬥,可惜爹娘的事情一直沒有眉目,而皇上他逼得我愈發的緊,況且此刻皇上對我的一舉一動了若指掌,我實在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筠兒躊躇道:“那大哥……不如你就先假意娶了那個鸞鳳公主,反正你也不會吃虧,其實隻要你心中有我們,我們便什麽都滿足的了,至於有沒有名分,我可並不在意。”

楊宗誌搖頭歎息道:“傻丫頭,你們實在不知,皇上他……皇上他處心積慮的便是要對付你們的爹爹,先前我們出使吐蕃的時候,皇上讓我給?州大營的陳通將軍傳了一道旨,說是讓他屯兵於劍南道外,時刻準備著,後來……我們拿下了忽日列後,皇上又傳了一道密旨給我,讓我……讓我直接揮師西進,與陳通將軍會和打下西蜀,取了你們爹爹的頭顱回來,試問這種情況下,我就算娶了虞鳳,皇上又怎麽能容得下你們?”

他說了幾句,才幽幽的歎息道:“皇上他此刻不來對付你們,實在是不想把我逼到絕境上,所以才會這般一步一步的逼我和你們斷絕關係。”

筠兒和淼兒聽得麵容一驚,俱都說不出話來,索紫兒忽然道:“哎呀,既然情況到了這步田地,紫兒這便去將婉兒姐姐叫起來,她素來足智多謀,說不定能想出個兩全其美的好法子。”

楊宗誌伸手拉住她的小手兒道:“算了,婉兒懷有身孕,我不想她為了這些紛亂事情操勞,就讓她……就讓她好好歇息一下吧。”

淼兒期期艾艾的道:“壞冤家,既然……既然皇上嚴令你不許與我們交往,你又該怎麽辦?”她這幾日來,少於楊宗誌見麵說話,此刻這一句倒是難得,楊宗誌轉過頭來看著她,見她麵色幽幽,仿佛心頭不安,楊宗誌強笑道:“事情倒還不到絕境,我有一些想法,今夜正要和你們說說,嗯……皇上既然這般逼我,我這什麽護國大將軍,自然是當不下去的了,嘿嘿,但是處理不了爹娘的事情,我又實在不甘心,淼兒……再過幾日,你便帶著筠兒婉兒和紫兒她們,悄悄的離開洛都……”

筠兒在一旁聽得一驚,不由得惶急道:“大哥,你……你讓我們到哪裏去,筠兒要陪在你身邊,就算幫不了你什麽大事,但是為了做飯洗衣,倒是可以做得到。”

楊宗誌哈哈大笑道:“傻丫頭,我讓你們先走,便是留下後路,你們出洛都後,便一路向北走,最好是到北郡交界的鴻冶城附近,我在這裏處理好身後的事宜,便會隨後趕到。”

索紫兒聽說他隨後趕來,心頭稍稍安定下來,便嬌聲道:“那哥哥呀,你不娶那個什麽公主了麽?”

楊宗誌眉頭一沉,心頭升起虞鳳那絕婉的素容,不禁心頭微微疼痛,他皺眉道:“我原也奢望帶著她一道離開,但是……但是今日我聽到一些話,哎……看來她是不願跟我們一道走的,罷了……她是千金尊貴之軀,讓她與我們這般舟車勞頓,浪跡天涯,確實是苦了她了……”他說到這裏,眉頭微微一揚,又道:“這幾日……皇上在這鴻運客棧邊不知布下了多少的眼線,你們就算想要離開,也不是那麽輕易的事情,說不得還要布置一番。”

他一邊說話,一邊取了一根竹筷過來,蘸了水在桌麵上寫寫畫畫,直到大家都聽懂記下後,他才放下心來,筠兒便與翠兒一道去準備晚飯,而紫兒印荷也跟了出去,何淼兒正待起身,卻被楊宗誌給攔了下來。

待得大家都出了主客堂,楊宗誌才拉住何淼兒的小手兒,溫柔道:“好淼兒,你這幾日是怎的了,我聽說你可不對勁的很。”

何淼兒穿著薄薄的綢衣,嬌滴滴的站在他身前,身高挺拔,素顏清麗的如同芙蓉,嘴角卻是嬌婉的撇住,細聲道:“我……我……”

楊宗誌又道:“怎麽不說出來,淼兒……我知道你自小聽到你爹爹和娘親的事情,所以對人對事都不太信任,我與你結識以來,也是對你負疚良多,所以……你的小心思裏憂心忡忡,瞻前怕後,淼兒……當日在邏些城的山腰下,你為了我甘願舍身喂刀口,從那時起,你我便是同生同命,我也立誓絕不會將你拋舍下,你難道還信不過我麽?”

身邊燈火如豆,幽幽的照射在何淼兒窈窕豐挺的嬌軀上,她聽了楊宗誌纏綿的說話,不禁憶及當夜凶險萬分的情況,和那不斷回**在耳邊的誓言,何淼兒嚶的一聲慟哭起來,死命的撲進他的懷中,嬌喊道:“冤家,我沒有不信你,淼兒將自己的所有都給了你,便對你愛愈自己的性命,淼兒隻是……隻是不甘心,好不甘心呀……”

楊宗誌哦的一聲,伸手拿住她的一隻小手兒,放在唇邊親了一口,香氣順著衣袖滑入鼻頭,他狐疑道:“你做什麽不甘心?”

何淼兒嬌羞無比的抬頭瞥他,卻又飛快的躲下小腦袋去,羞赫道:“她們……她們所有人都將清白的身子交給了你,隻有我……隻有我一個人沒有做到。”她這話前半句還能隱約聽清楚,到了後半句,便隻有蚊蠅哼哼一般的大小,若不是楊宗誌與她依偎在一起,哪裏還能聽見。

楊宗誌心頭細細回味一番,不覺放聲大笑起來,何淼兒聽了,嬌羞不勝的捶打著他的胸口,咬牙切齒的道:“你還笑……你還笑……我叫你還要羞人家……”

楊宗誌停下笑聲,喘息道:“我說好淼兒,原來你……原來你就為了這些小事情生氣煩惱呢,我說前幾日你為何總是躲避著我,後來紫兒讓你給她號喜脈,你還為了這個被她氣的偷偷抹眼淚,哎……淼兒傻丫頭,這都怪我,是我不夠手段,沒取下淼兒豐腴嫵媚的小身子,我自然多作反省,想出好辦法來,讓你我如願以償。”

何淼兒聽得小臉赤紅,仿佛酡醉的小貓般趴伏在他的懷中,偏偏壞冤家口中的話,極為討得她的歡喜,她咯的一聲,啐道:“沒正經的家夥,我可把話說在前麵,人家是從未經過人事,所以才會束手無策,等我找到了法子,你可不許推脫不允。”

楊宗誌重重點頭,笑道:“我怎麽敢,好淼兒,你自己也是醫道的聖手,這麽小小的事情,想來難你不住。”

何淼兒暈紅小臉道:“人家學的是毒經,是害人的本事,這些羞人的事情,人家……人家可沒學過。”

楊宗誌輕笑道:“其實想著也不會難,淼兒你隻是……嗯,你隻是那下身的羞人處緊了一些,所以造成會有些疼痛難忍……”他話剛說到這裏,懷中的何淼兒頓時不依的跳了起來,一邊無力的捶打他的胸口,一邊羞啐道:“叫你還說,叫你還笑話人家。”

楊宗誌與她大笑一陣,倒是覺得心頭抑鬱一掃而空,他拉住何淼兒的小手,正色道:“乖淼兒,我今日留你下來,便是要與你說說清楚,咱們緣本書首發於分早定,遲幾日,早幾日的也不必急,但是我今夜說的這幾件事情,可一件也辦錯不得,所以我才會專門與你說說,現下裏這幾個小丫頭中間,婉兒身子弱,又有孕在身,而紫兒又是個不會武功,萬事不忌的小家夥,隻有你和筠兒,你們齊心合力,才能萬無一失。”

何淼兒抬起頭來,癡癡的看向他的麵龐,嬌聲旖旎無限的道:“壞冤家呀,你隻管放心,淼兒再不懂事,卻也知道輕重的哩,你為了我們就連至高尊貴的大將軍,駙馬爺也不當了,甘願去天涯隱居,淼兒隻有一心一意的給你辦事,給你當最最聽話懂事的小妻子,才有資格和你廝守一輩子呢。”她說完話,抬頭露齒一笑,愈顯風情萬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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