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厚厚的珠花窗壁,依然可以聽到外麵震天的鑼鼓喧囂之聲,隻不過聲音稍稍悠遠,傳到慈寧宮內已是小了許多,盡管如此……虞鳳依然可以想象得出整個洛都城會是怎樣一幅沸騰的場景,聽下麵不斷進出的來人小聲議論,今日皇兄不但在皇宮內擺下了喜宴,甚至……沿著長長的洛水之濱也布下了酒席無數,皇宮畢竟是森嚴之地,隻有少數身份地位獨特的人才能入內,還有甚多前來朝賀的大小官員,以及番族的使節都被安置在了洛水旁下。

虞鳳的心頭又是激動,又是惶恐……今日是自己一生中最最重要的大日子,今夜一過,自己……便要作那壞相公的小妻子了,雖然前次宮中私會,壞相公對自己態度不好,甚至……事後還留下生冷的話語獨自去了,但是……不論如何,自己總要嫁給他了,這也是無可改變的事實,今日之前,虞鳳有時候都會覺得自己仿佛如處夢端,現下這結果,實在無法不令她激動難禁。

慈寧宮中不斷湧進湧出一些下人宮女,手中收拾的大多是她的隨身之物,這些鏡台,書卷,搖扇無一不是在皇宮內陪伴自己十多年的舊物,此刻都被皇兄當做自己的嫁妝賜到了壞相公的家中,虞鳳緬懷的看著這些多年熟悉之極的東西,左手摸摸,右手拿起又放下,再過不久……自己便好像這些嫁妝一樣,也會被送到大將軍府去了罷,想起今夜便是自己與他的洞房花燭夜,郎情妾意下,自己一定要死死的依偎在他的懷中,將這些日子來憋在心頭的,卻又苦無機會對他說起的話兒,盡數宣泄給他聽,也好讓他知曉,自己對他的那一幅相思眷念之情,實在是已經到了明知麵前就是萬丈懸崖,也會毫不猶豫的跳身下去的地步了。

想到這裏,虞鳳頓時稍稍清醒過來了,暗自回思起昨夜的主意,嗯,下麵……就是要將倩兒妹妹送到他的身邊去了,但是自己又千萬不能露麵出來,故老都說,大婚之時,掀開紅蓋頭前,新郎官與新娘子切忌不可提前會麵,否則便會大大的不吉利,也給這二人幸福美滿的婚姻帶來不可控製的禍端,虞鳳明明萬分想要見楊宗誌一眼,可偏偏又要苦忍住自己的心事,中規中矩的按照習俗來辦,自然是害怕自己無法與楊宗誌白頭終老。

虞鳳大大的杏眼左右瞄瞄,見到下人們各自忙的緊,隻有自己這個當事人才是好整以暇的端坐著,她今日起得極早,更是早就梳妝打扮將自己修飾得活色生香,隻見她此刻挽著雍容華貴的長髻,額角上貼下來幾許劉海,將媚氣無比的小臉襯托的好似春海芙蓉,窈窕的身子上穿著大紅的喜服,脖子和手腕上掛滿了珍珠翡翠,金光閃閃的甚為耀眼,右手的指尖還帶著翠白的玉石戒子。

虞鳳的右手稍稍一動,便牽書到了身邊一個紫裙小衣,麵色清冷如常的小姑娘手邊,相比於虞鳳此刻國色天香的貴氣打扮,楊倩兒卻依然是一幅民家麗質女子的模樣,神色冷漠的坐在她的身邊,仿佛這身邊萬千的喜氣一點也與她沾不上邊,她的小眉頭微微蹙著,嘴角呢喃的蠕動了幾下,忙碌的下人們自然是什麽也聽不到,隻有一直關切著這未來小姑子又或者是小姐妹的虞鳳才能隱約聽清楚,她呼喚的是:“誌哥哥……誌哥哥……”

虞鳳心思一柔,忍不住拿起她羊脂白玉一般的小手兒,親切的湊過去道:“倩兒妹妹,前些日子讓你一直在宮中陪伴著我,可是苦了你哩,這些天我一直無法出宮,所以也不能把你護送出去,不過今日便又不同了,我皇兄禁錮著你,我代他向你陪個不是,他坐上皇位也不太久,對你誌哥哥看得極重,所以對你絕不會有半點惡意,我們一會……便偷偷的溜出去,讓你和誌哥……和相公呆在一起,到時候皇兄就算是知道了,也說不出什麽不對來。”

她溫柔的話兒說到這裏,隱約感到麵前近在咫尺的倩兒神色一動,接著卻又淡淡的沉寂下去,虞鳳急道:“怎的,你不相信我說的話麽?哎……倩兒妹子,你千萬不要生氣呀,我日後若是見到皇兄,一定大大的罵他一頓,替你出頭,好不好?”虞鳳此刻眼波流轉,目中盡是討好十足的意味。

楊倩兒狐疑的抬起螓首來,猶豫道:“你……你真要送我去見誌哥哥?”

虞鳳重重的一點小腦袋,嬌笑道:“若是這麽點小事情都做不好,我還怎麽好意思嫁給你哥哥?”她說到做到,話音剛落便親昵的牽起倩兒的小手,然後拉著她一道與自己出門,兩人聯袂方自走到宮門前,虞鳳忽然又轉回身來小聲道:“壞了,那幾個……那幾個麵孔生厭的龍武衛怎麽還站在宮門前不走?”

前些日子,無論倩兒要去哪裏,這些麵無表情的龍武衛便會站出來阻止,即便是虞鳳出頭應付,他們也隻說是仁宗的旨意,半點也不退卻,虞鳳氣恨的早已牙根癢癢,卻是拿這些油鹽不進的龍武衛校官沒有半點法子,她悻悻的拉著倩兒又走回到宮內坐下,為難的蹙著小眉頭道:“這可怎麽辦,沒想到……今天這樣的日子,這些人還是像蒼蠅一樣趕都趕不走,我又怎麽帶你出門?”

倩兒神色冷漠的看著虞鳳在自己麵前,一時歡愉,一時小心翼翼,一時又愁眉不展,心想:“哎……這位千金公主,便是那次我和誌哥哥在北郡出征時,說起的那位公主大小姐了罷,沒想到……沒想到就連身份這般尊貴的她,也為了討好誌哥哥想破了腦袋,足見……她對誌哥哥倒是真情真意一片。”

回想起那個風雪飄零的夜晚在望月酒樓上,誌哥哥還在自己身邊笑嘻嘻的打趣:“什麽什麽公主千金啊,在我眼裏,隻有倩兒公主,其他的……我一概都不識得!”當時誌哥哥那句話,真真是說到自己的心坎裏,讓自己兀自甜蜜了好幾個晚上,便是夜裏睡著了,耳邊還不斷的回**起這句話來,現下一年剛過,誌哥哥卻是要當真娶她了,而自己……卻被他好生忽視。

倩兒心頭一痛,腦子卻是更加清醒,她忍不住湊近虞鳳香氣撲鼻的小腦袋邊,低聲道:“你……你果真是要送我去見誌哥哥,不後悔麽?”

虞鳳苦苦的皺著眉頭,聞言抬頭道:“我怎會騙你?”

倩兒道:“其實咱們若要出宮,前些日子極難,但是今日麽……卻又極為簡單。”她說著話,眼神斜斜的睨視住虞鳳姣麗的眼角,眼見著虞鳳頓時雀躍道:“你有什麽法子,何不快說出來。”

倩兒回頭望著忙碌的宮女和下人們道:“平日的時候,你這寢宮哪敢有這麽多人進進出出,清靜的好似一潭湖水,湖水生不起波瀾,怎能渾水摸魚?”

虞鳳迷茫道:“這……這話怎說?”

倩兒斜睨了她一眼,暗想:“誌哥哥為人最是聰明機智,便是自己也趕不上他,可……可他要娶的這位公主,看著……卻不那麽靈光了呀。”她壓住細碎的嗓音,嬌聲抵住虞鳳絨絨的小耳線,悄悄的說起話來。

……

前卿院乃是平時宮中為了接待外臣使節送設的驛館,天子龍威,素來不見外客,隻有些身份特別的臣子覲見,又或者是周邊列國的王公使者們前來朝拜時,天子才會在這裏麵見來客,以示品階尊貴,降階相迎之意。

因此前卿院隻是在皇宮的外圍,並不深入,由此向內……龍武衛將官更加森嚴,盤查的也會更加仔細,楊宗誌被劉公公拉扯著到了前卿院內,迎麵隻見一排氣勢儼然的屋舍,能夠在這裏盤桓半日功夫的人,身份已是超然的緊,就算是沒看到過金殿寶相,回鄉去,也能和左鄰右舍吹噓幾天幾夜停不下來。

劉公公伸手向前一指,笑道:“大將軍……那左手間的庭院,奴家已經喚人都收拾完畢了,就屈尊你去那裏更衣換洗,然後稍等片刻,時辰到了,奴家再親自來迎,帶你麵見皇上。”

楊宗誌抱拳點頭道:“有勞公公了。”

劉公公謙和的閃身避過,諂媚的笑道:“怎敢當大將軍的大禮,咱家還希望大將軍日後能在公主和皇上麵前替咱家美言幾句呢,咱家便感激不盡。”他一邊說話,一邊舉手相送,忽然看了一旁如影隨形的柯若紅,史艾可一眼,奇道:“兩位……兩位請留步,這裏麵隻有大將軍一人能進得去的。”

史艾可轉回頭來,齜牙道:“他都能進去,為何我們就不許入內?”

劉公公眼見一路來,這兩個身材矮小的侍衛官便一直跟在楊宗誌的身後,顯然是他的近人,言語中便不敢多有得罪,而是難為的強笑道:“這裏麵……這裏麵就算是一些地方上的五品六品官員來了,也是隻能看得進不得,朝廷律法如此,可不是咱家故意為難。”

說到朝廷律法,史艾可頓時傻了眼,想要辯解一時沒有說辭,想要強行衝進去看看罷,卻又被眼前氣勢宏大的樓閣水榭所攝,勇氣有些不足,她癟著小嘴,忍不住拿俏麗的眼神回望身邊的柯若紅,倒是希望這身邊同樣毫不安分,卻又有些官家身世的小丫頭能站出來說說話。

隻不過柯若紅雖是柯宴的愛女,卻是少見皇家,上次她偷偷的跟著爹爹入宮看了一眼,又悄悄溜進去找楊宗誌,便被爹爹回家給關了十來天,因此她見史艾可黑白分明的眸子斜睨過來,也是攤了攤手潔白無比的小手兒,一臉都是茫然。

兩人一道回頭去看楊宗誌,楊宗誌無奈道:“劉公公說的是實情,這裏麵住下的人都是民間少見的奇人,又或者是達官貴人,你們在門口等一等我,我進去換換衣服便出來,跑不掉的。”

他說完話,不去對視這兩個小丫頭惡狠狠的目光,而是閃身入內,一時隻感到頭疼:“筠兒和淼兒好生胡鬧,怎麽……派誰不好,偏偏要派這兩個**惹是生非的小家夥跟來,隻希望……今日裏她們收拾起小性子,千萬不要滋生太多的是非就好。”

皇宮浩大,即使是在江湖上頗有見聞的史艾可和柯若紅方才也不禁轉花了眼,一路上盡見樓宇高懸,層層疊疊,花鳥蟲魚應有盡有,許多花樹開滿了或是紫色,又或是絢藍色的花蕊來,站在皇宮中,便讓人想不起現下乃是寒冬之節。

史艾可與柯若紅百無聊賴的候在前卿院的大門口,耳聽著裏麵吵哄哄,鬧騰騰,心頭不禁又是好奇,又是按捺不住,史艾可嬌氣的嘟著紅彤彤的小嘴,背著小手兒走來走去,柯若紅卻是用根手指頭抵住**十足的紅唇,若有所思。

她們二人自今日相聚一會,頓時覺得各自都極對胃口,因此不會半日不到的功夫,兩人的關係卻是處的極好,史艾可開口喚道:“喂,大屁股的丫頭,哥哥他一個人進去了,咱們就在這外麵傻乎乎的一直等著?萬一……萬一他要是獨自跑了怎辦?”

柯若紅登時好像被踩住尾巴的小貓一般跳起小身子來,慌忙伸手掩住了史艾可掛著壞笑的小嘴,顫聲道:“咱們……咱們方才不是說好了麽,這……這什麽大……大,的稱呼,日後再也不許提起了麽?”

史艾可不依的扭著細腰,促狹笑道:“唔……你放開我呀,悶死我哩,咳咳……怕什麽,哥哥現在又不在這裏,咱們兩人說說悄悄話,又打什麽緊?”

柯若紅的小臉頓時如同身後一株豔麗的奇花一般,紅馥馥的開了個遍,她喘息幾下,低聲道:“不管在哪裏,這話也不能說,人家才不是什麽大……大屁股丫頭,隻是這地方老是不斷長大,一直下不去,人家有什麽法子……”

史艾可低頭瞄了瞄她那身後的翹臀兒,果然……是生的豐挺圓潤,即使是包裹在和自己一樣的侍衛服下,也是怒突突的,**誘人的即將彈了出來,她羨豔的嘖嘖幾口,又笑道:“為什麽要讓它下去呀,我聽人說……聽人說,屁股大的女人比較好生養,而且生的都是大胖小子哩!”

柯若紅聽得眼泛桃花,嘶嘶的咽了一口香津唾沫,她也不是什麽欺軟怕硬的人兒,眼見著史艾可目光幽幽的斜看向自己的身後,那眼神中濃濃的,透出盡是羨慕的神色,柯若紅咯的一笑,嬌昵道:“原來你這麽不斷的說起我的……我的那裏,便是因為羨慕哩。呀呀……哥哥,哥哥,叫的好親切啊,隻怕我那惱人的師哥呀,現在還是將你當做小妹妹一樣看待罷,所以你才會這麽憤憤不平的找我的事。”

柯若紅一邊說話,一邊還像小狐狸一般風情萬種的扭了扭自己身後圓滾滾的肥臀兒,嬌氣的眼神中盡是得意和促狹的笑意,史艾可卻是忍不住芳心一惱,斂住嬌笑,狠狠的道:“誰說我隻是他的妹妹了,他……他可是對我發過誓的,再說了,別看你這裏生的美,可哥哥……他還摸過……摸過我……”

“摸過你什麽?”柯若紅笑吟吟的垂頭看下去,見到那一臉男兒家神色的史艾可,此刻卻是粉麵桃腮的紅了一片,說話間,眼角**起媚人的秋水,淡淡的女兒家香味卻是瞬間變得又濃又醇。

史艾可下意識的想要伸手去撫弄那曾經被楊宗誌輕薄的小酥胸,隻不過在這大屁股,大胸脯的小丫頭麵前,她又俏生生的止住,轉頭一看,見她笑的山花爛漫,圓圓的小臉上俱都是**氣女兒家的春色,史艾可話題一變,才道:“咱們在這都是說說罷了,可恨……可恨那臭哥哥獨自躲在裏麵逍遙快活,根本半點也不知情,喂,大……柯丫頭,你敢不敢跟我進去看看,這裏麵是一幅什麽樣子,看看那臭哥哥在做些什麽?”

柯若紅聽得小臉一呆,她倒是和史艾可一樣膽大包天,天不怕地不怕,眼下就算是皇上站在她的麵前,她也沒有絲毫懼意,但是……這皇宮內的規矩,爹爹上次來之前,也曾經反複再三的與她強調過,柯若紅猶豫道:“不……不好的罷,我聽爹爹說,這皇宮裏麵不能亂闖,一旦被人捉住了,那就是死罪,不但自己要死,而且……還要害的全家都受累。”

“哪有這麽玄乎……”史艾可混不在意的揮了揮手,她雖然心頭有些進去看看究竟的衝動,但是畢竟楊宗誌就在一牆之隔的裏麵,她倒是有些不敢,這小丫頭在天安縣城做慣了小霸王,自少便被群丐寵溺的無法無天,卻是在見了楊宗誌後,對他親近之下,又有些說不出的敬畏,她正神色猶豫了幾下,忽然抬眼看見……麵前有兩個神神秘秘的女子,掩著頭臉向這邊走了過來。

那兩個女子穿著一般宮女的宮裝,身材倒是好的緊,臉龐半是遮掩,半是露出的蓋在領口之下,眼見著自己和柯若紅守在宮門口,那兩個女子仿佛甚為忌憚,而是稍稍轉過了身子,不讓自己看到她們的麵色。

史艾可隻是打眼晃了一下,依稀裏能分辨出,那兩個女子的眼神額頭都生得極為俏媚,肌膚雪白,透出一股淡淡的紅色,史艾可眉頭一動,正要說話,忽然又驚訝的看著那兩個女子鬼鬼祟祟的從自己身前,徑直走進了前卿院中。

史艾可頓時不依的叉住小腰,對柯若紅怒道:“看到了麽,我就說哪裏來這麽多破規矩,這兩個不就是平常普通的小小宮女嘛……她們……她們都能隨隨便便的進去,這樣看來,咱們是上了臭哥哥的當啦,他不想咱們倆跟在身後礙眼,所以……才找了這麽個借口來,將咱們留在外麵呢。”

柯若紅咦的一聲,倒是也沒了主看小說請到意,史艾可又咬牙切齒的道:“咱們也進去看看,說不定……臭哥哥現在正在裏麵調戲人家小姑娘呢,他這每天都往家裏帶不同的女孩子,我……我可不能放著他再這麽胡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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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住,昨晚住在海邊,無法上網,所以沒法更新,今晚想辦法補上,另:本書答應過眾位書友,喜劇大團圓結尾,因此看到對史艾可的愛護留言,我隻能說……這都是劇情過程,其餘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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