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楊宗誌聽得心頭微微一驚,他轉頭與俯在大座前的顏飛花對視一眼,舉步向帳外走去,顏飛花汲了繡鞋,和李十二娘,史艾可跟在他身後,大家掀開帳門看出去,隻見外麵天色抑鬱,辰時還有些麗日透過厚厚的雲層照射下來,到了此刻,雲層將整個蒼穹遮蔽,再也透不下半點光亮。

霍二哥摘下頭上的氈帽,露出額頭上的熱汗,楊宗誌開口要問清楚,忽然聽見遠方的校場上傳來陣陣喝彩,間或還有兵器重重交擊在一起的刺耳聲,他眉頭一皺,當先便朝那方走了過去。

走了一會,迎麵見本該井井有條操練軍陣的軍士們裏三層,外三層的圍在這裏,有人揮起手中的兵器大叫,還有的……卻是幸災樂禍的冷笑不迭,楊宗誌扒開身前的幾個軍士,湊著頭看進去,隻見到校場的最中心有兩個魁梧的漢子,手持兵刃拚鬥在一起,左邊那個,手裏拿著巨型的開山斧,斧身用精鐵製成,高低揮舞時帶起陣陣風聲,他這對開山斧乍一劈砍過來,站的近些的軍士們,都忍不住打著寒顫慌忙退後。

再見右邊那個,卻是隻拿了一對短小的熟銅棍在手,應付起來遊刃有餘,這對極不起眼的黝黑熟銅棍,到了他的手中,如同遊龍在翻江倒海,任由對方的開山斧左劈右砍,他時而用棍尖磕住斧子的鈍麵,便將斧影盡數**了開去。

身邊的軍士們大聲叫好,有的鼓紅了巴掌,哪曾見到過這般熱血淋漓的比武場麵,楊宗誌卻是眉心一皺,臉泛怒氣,心想:“這真是怕什麽,便來什麽。”昨日裏一襲擔心,怕的便是山賊入營之後,攪得整個大營不得安寧,這些山賊在黑風寨自在慣了,哪裏會是那麽服管之人,眼見著他們不過老實了半日功夫,這會子便忍不住原形畢露了。

耳邊喝彩者眾多,楊宗誌的整臉色由淡轉為紫,由紫轉為黑,握緊拳頭便要走進去喝斥,身後一隻潔白的細膩柔夷探過來,握住了他的衣袖,楊宗誌身子乍一作勢,不由得回頭瞥了一瞥,見到那嬌媚如花的顏姑娘,正笑吟吟的看著他,對他輕輕的搖了搖螓首。

他心頭一動,不禁暗想:“她攔住我作甚?”眼下大戰在即,蠻子兵人多勢眾不說,自己這邊義軍大營卻是鬧得不可開交,這般一打起來,一會說不得就要演變成兩邊人的集群對壘,說到底……山賊和北郡的子民原是兩路人馬,大家雖同為南朝兒郎,可是一邊自來循規蹈矩,另一邊卻是無法無天,處在一起總免不了要對恃吵鬧,若是任由他們鬧得收拾不下,恐怕人家蠻子不用出一兵一卒,這邊自己就垮掉了。

看著顏飛花彎彎的劉海垂在眼簾上,清風**起那劉海,顯露出下麵一雙晶瑩奪目的妙媚秀眸,那秀眸的深處……甚至還藏著一絲笑意。楊宗誌轉念又想:“這位顏姑娘可不是平凡人,隻見她今日投奔義軍時的所作所為,便知她有大智慧。”

顏飛花常年呆在妙玉坊花船之上,平素迎逢的不是達官貴人,也是一方巨賈,她最擅長的……便是猜測人心,隻見她做事為人,直讓人忍不住以為她是個小婷姨,八麵玲瓏,處事麵麵俱到,她這般伸手扯住自己,或許有她另外的安排也說不定。

當下楊宗誌吸氣忍住內心翻湧的怒意,站在圍觀的人群外看進去,便見到那白老大氣勢大盛,手中的巨斧盡走剛猛一派,就算麵前立著一行茂密的樹林,也擋不住他這般亂砍亂伐,楊宗誌心下默念:“看來……這白老大果然是有些真本事的。”

想起過去陶老幺曾經在他麵前大吹法螺,說什麽隻要在太行山中一提白老大的名字,人家個個嚇得哭爹喊娘,好不狼狽,這話倒也不是信口胡吹一氣,隻憑他這一身剛勇彪悍的本領,尋常莊稼漢和砍柴人,哪裏會是他的對手。

前一次朱晃在黑風寨外,曾經和白老大大戰了三百回合,回來之後,朱晃隻不過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我們勝負未分。”楊宗誌心下暗暗有些凜然,朱大哥的神力無敵,別人不清楚,他卻是再明白也不過的了,洛都城門的斷壟石何止千萬斤,尚且能被朱大哥雙手托起,這事換了楊宗誌,他自問也不一定做得到。

看著白老大在身後一幫小弟的喝彩聲下,舉起斧子大吼一口橫腰砍下,大有力拔千鈞的氣勢,楊宗誌不由暗想:“這人武藝不錯,假以時日……或許能成為沙場一員猛將。”如此一想,他又不禁暗暗惋惜:“奈何這白老大桀驁不遜太久,受不得軍規戒律,武藝再猛,到頭來,隻會害人害己。”

白老大這橫腰一式,聚集了他全身的力道在右臂上,盼望著將對麵的黑小子砍成兩截,自己也能憑借這一斧之勢,震懾在場眾人,給那楊小子一個下馬威。他對麵的忽日列哈哈大笑一聲,等他這一斧近到身邊,卻是不再退後,而是揉身纏了上去,他們兩人手中的兵刃一長一短,一粗一細,一大一小,走的是兩個極端。

兩人站得遠時,白老大尚能憑借臂力占據上風,這下子湊近了,白老大反而畏手畏腳的頗顯施展不開,忽日列手中的熟銅棍當當當三下,擊打在他握住巨斧的鐵柄上,一下重過一下,白老大手腕一顫,右手的巨斧拿捏不住,怦的一聲墜落在地麵上,險些砸中了他自己的腳。

忽日列一聲長笑,手肘倒轉,用熟銅棍的鈍柄撞在白老大的胸口上,白老大一口濁氣未出,隻覺得胸腔劇痛傳來,喝的一下的坐在了黃沙地麵上,巨塔般的身子如山淵一樣轟然倒下,激起漫天的塵土揚上天空。

本在大聲吹口哨叫好的山賊們,此刻一個個目瞪口呆的說不出話,變得鴉雀無聲了,白老大在他們的心目中,如同神魔一般的不可戰勝,此刻……卻被一個瘦他幾圈的黑小子打倒在地上,他們張目結舌的停下亂叫,未竟的嗓音兀自在喉頭打轉。

史艾可小聲嬌笑道:“紫兒姐的哥哥好厲害呀。”初時白老大氣焰如此囂張,隻不過被忽日列瞅準一個機會,頓時便強弱逆轉,被他打倒在地,史艾可方才自思良久,也渾然沒有他這般的手段和把握。

楊宗誌卻是聽得不以為然,他心中嘿嘿一笑,暗想白老大就算再剛猛有餘,又怎麽會是吐蕃國第一勇士的對手,這忽日列在吐蕃國內南征北戰,生平從未嚐過敗績,與人比鬥經驗何等豐富,他若是連太行山中的一個山賊頭子都製服不了,那也當不了第一勇士之稱了。

白老大坐在灰土中換了一口濁氣,便又要強自支起身子,方才那小子趁他一個不防備,快速取勝,白老大甚至連他的招式都沒看清楚,他敗得甚為不服,就想重新站起來比過。

忽日列卻是不給他機會,見他身子剛動,右手中的熟銅棍擊下,抽在他厚實的肩膀上,白老大喲的一聲慘叫,雄壯的身軀便又再度重重的坐在地上,他雙手扔掉巨斧,矗在地麵上竭力站起,可是忽日列隻出一隻手,隔著熟銅棍按在他的肩頭,他便用盡吃奶的氣力,也不能離開地麵半分。

兩人一站一坐,暗暗較勁,白老大憋得滿臉通紅,過了好半晌,才呼的一聲放鬆委頓下來,頹然的道:“罷了,我……我打不過你。”身後的山賊們籲的一下齊聲驚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方才尋釁挑事,自想就算白老大不將這小子砍成肉泥,至少也會剁成兩截,繼而這三千山賊揚眉吐氣,也別讓人家看扁了。

現下……居然是勇不可擋的白老大被人打的站不起來,這場景讓他們一個個心頭茫然,氣勢頓失,忽日列嘿嘿冷笑道:“服氣了麽?”

白老大羞憤的不敢去看手下兄弟們的目光,垂頭道:“你……你功夫好過我,我服你!”

忽日列哈哈一笑,收回手中的熟銅棍,傲立道:“那你們還聽不聽軍令,敢不敢有什麽怨言?”

白老大抬頭道:“我……我聽你的,不敢了。”他稍稍站立起來,手指著朱晃道:“那個人,我過去和他打過一次,他頂多和我是半斤八兩,我不服他,便不會聽他的話,而你強過我甚多,我隻聽你的號令。”

忽日列笑道:“什麽他的我的,在這義軍當中,咱們都隻聽楊老弟一個人的軍令吩咐,他讓我們作甚麽,我們便作甚麽,在所不辭。”身後一群北郡子民們大喊道:“對,我們都聽楊兄弟的。”

白老大麵色一窒,躊躇道:“那……那可不行,你打的過我,我才聽你的,那個楊小子,長得像個姑娘家那麽好看,讓我聽他的,我……我才不幹!”

白老大話音一落,校場上哄堂大笑起來,便是史艾可和李十二娘也躲在楊宗誌的身後笑的打跌,隻不過比起史艾可那小丫頭肆無忌憚的大笑出聲,李十二娘隻敢撲哧一聲,便趕緊伸手掩住了紅潤的小嘴,害怕被楊宗誌聽見。

忽日列哈哈大笑道:“你懂什麽,我也曾是楊老弟的手下敗將,他那一手好槍法,猶如蛟龍出海,我根本連三招也接不下的,哈哈哈……你連我也打不過,怎敢奢言去和他過招,難道不想要腦袋了不成?”

……

楊宗誌背著手從校場邊走了出來,凝眉不語,身後三個清脆的聲音嘰嘰咕咕的小聲說著話,暗暗竊笑不已,他也沒心思去細聽,隻是暗想:“幸好今日是忽日列出手,將這桀驁難馴的白老大打的心悅誠服的,便可為日後省卻了不少麻煩。”

山賊雖然難管,可是腦子卻並不靈光,有人強的過他們,他們便甘願俯首稱臣,往後再調度起來,也省事了不少,不會像一開始那般,表麵上和和氣氣,心底裏卻暗自不服,眼下白老大被忽日列馴服,也算是去了他的一樁心事。

正想到這裏,麵前忽然跑出來一個秀媚的身影,李十二娘紅著小臉,結結巴巴的道:“楊……楊公子,方才那個人說的可是真的?他……他那麽好的本事,難道在你手下,真的連三招都走不過?”

楊宗誌聞言抬頭一看,見到李十二娘說話時,一臉憧憬嫵媚之色,亮晶晶的眼眸深處暗暗湧動著無限迷醉,他微微一愣,下意識答話道:“那個人?哦……你說的是忽日列,他……他過去曾經是吐蕃國的大王子,他這麽說,嗯,實在是讓著我的。”

“忽日列呀……”李十二娘俏眉一挑,激動的再道:“原來他就是忽日列那,嗯,我聽說過他的哩,從前的時候,我在洛都曾經聽一些從吐蕃歸來的軍士們說到過,說這位忽日列大王子,在吐蕃國中橫征北戰,從未遇見過敵手,被人稱為吐蕃第一勇士哩,對了……我還聽說,他……他真的是被你一槍挑掉了頭盔,看來呀,他果然不是胡說哩。”

李十二娘一個不小心,便將過去在洛都城中聽過的楊宗誌西征吐蕃的事情,吐露了出來,說到這裏時,抬頭見到楊宗誌倒是笑吟吟的沒再說什麽,但他身後的史艾可卻是狡黠的眯著杏眸,小手兒在吹彈可破的臉蛋上一刮一刮的羞臊自己,想想自己方才被史艾可催著過來問話,李十二娘頓時無地自容,芳心砰砰亂跳,捏住衣袖垂頭道:“那……那沒事了。”

楊宗誌輕輕笑了一笑,轉過頭來,對著身後的顏飛花作了個半腰的揖,顏飛花看的一呆,下意識跳開,瞪著美眸道:“你……你幹嘛又要拜我?”

楊宗誌笑道:“顏姑娘,我剛剛險些便一時衝動,跑進去將他們兩人拉下來了,但是如此一來,我雖然明裏能責罵他們幾句,讓他們回去自省,可是白老大事後定然不會服氣,憋著氣要同我作對,日後在戰場上留下一個天大的隱患,還好你剛才拉住我,沒有讓我辦錯事,姑娘善懂人心,實在為我所不及。”

顏飛花聽得撲哧一笑,繼而又板住俏臉,撇嘴道:“哦,楊公子這麽說,似乎在笑我,曾經在那麽不要臉的地方長大的吧,對呀,我每天都要去應付恩客們,又怎麽能不辨識人心呢?”

楊宗誌麵色微微一怔,尷尬的道:“這個……顏姑娘,你明知道,我……我沒這個意思的,也不敢對你存有半點輕視之心。”

李十二娘湊過來,小聲哄勸道:“是呀,顏姐姐,楊公子他不是這樣的人哩。”

顏飛花麵無表情的高昂螓首道:“有沒有這個心,那誰可以知道呢,人心都長在厚厚的肉裏麵,天下間……又能有哪一個,真的能看透別人的心……”她說到這裏,輕輕歎了一口香氣,撚起淡妝下長長的裙擺,獨自朝大營外走了出去。

楊宗誌和李十二娘三人站在原地,看著她嬌媚的身影,順著北方漸漸變小,一時竟不知說什麽才好,楊宗誌的心底裏泛起陣陣異樣,恍惚覺得……這般多愁善感,為了旁人一句無心話,便能立即翻臉,芳心自怨自苦的顏姑娘,似乎從未見過。

……

夜裏,楊宗誌跟著史艾可和李十二娘回了幽州城內,這幾日忙著義軍的時候,幾乎都沒有回來歇息過,家中的小丫頭們早已有了些怨言,史艾可和李十二娘倒是對軍中的一切陌生好奇的緊,但是他總不能放下一群麗質天生的小丫頭們,全然不理會,便拉著她們一道進了城。

牽馬穿過高高的城門,將馬兒留在聚義樓下,楊宗誌順著樓梯走上去時,樓上已經燃起了燈火,俄爾還能聽見有腳步聲在樓道上來回踱步,柯若紅那媚媚的清音不斷催促道:“怎麽……還沒好麽,快點呀,人家一天沒有去見師哥呢。”

楊宗誌正好走上裙樓,接話道:“什麽事情要去見我,我這不是回來了麽?”

柯若紅背著小手兒,邁著一字方步在樓道邊逡巡,聞言驚喜的喚道:“師哥……?”楊宗誌的身影尚還隱在樓梯黑暗中,她便足尖一點,乳燕投懷般飛縱過來,撞進了楊宗誌的胸口。

史艾可從楊宗誌的身後冒出小腦袋,咯咯嬌笑道:“大屁股丫頭,你可看清楚點呀,小心把我和十二娘撞下樓了哩。”

柯若紅看清楚史艾可清麗的麵容,大喜道:“可兒……你回來了正好。”昨日她在軍中累了一整天,睡下的早,便沒聽到史艾可回來的聲音,今早雖然聽說了,又耽誤於手頭的事情,一直沒去軍中找她,直等到這會相見,才欣喜不已。

楊宗誌放開柯若紅那軟膩膩的小身子,走進來一看,見到主客堂中圍著圓桌,坐了一群小姑娘,頭碰著頭,忙碌的作著什麽,他向這邊走了幾步,商怡婷忽然從圓桌旁站起來,舉手伸了個懶腰,挺著酥膩的向他招手道:“作成了,誌兒呀,你快過來試試看。”

“什麽……?”楊宗誌的目光倒是沒有看向桌麵,而是盯著婷姨那傲視天下的美豔嬌軀掃了幾下,這大妖精把身子交給自己後,仿佛又生的更加豐腴了,她那瑰寶般的肥臀,過去便引得洛都男子們的注目,到了此刻,加上她那**般的無端風情,像這樣高高舉起小手兒,幾乎要將搖裙撐爆,普天下哪還有男子能逃得過她這等美色。

楊宗誌的臉色微紅,一本正經的走過去,低頭就著桌麵上一看,隻見到一塊幽藍色的綢緞放在上麵,尚有幾個衣角落在小丫頭們的手心裏,她們一個個手裏撚著細細的花針,縫衣打結。

楊宗誌看的一呆,嗬嗬笑道:“這是在給我做衣服?”他身上的錦袍和長氅也穿了有一段日子,雖不至於破舊,畢竟算不得新衣。唐小婕用細白的玉齒咬斷手中的針線,嬌笑道:“豈不正是麽,婷姨和印荷給你買回來了花布,我們幾個一商議,與其找外人來作,還不如咱們自己動手,隻不過手工差了些,來,郎君你來試試。”

楊宗誌心頭一暖,點頭道:“好。”伸出一隻大手比過去,下麵一隻軟軟的小手兒接過來,拉起了他的衣袖給他比較長短,楊宗誌隨眼看了一下,忽然奇道:“小嬋……你怎麽也在作針線活?”

這下手給他比較衣袖的,正是那一身潔白小裙子的小嬋姑娘,楊宗誌甫一看見她,心底裏微微怪異,不由得開口來問,嶽靜撲哧一聲嬌笑道:“不是你叫她來的麽,小嬋呀,回來給我們寫字說,你認了她作妹子,還讓她給軍中的大嫂們幫忙織衣,難道你忘記了?”

楊宗誌聽的點了點頭,笑道:“是啊。”這話他的確說過,險些都忘記了,商怡婷咯咯媚笑道:“小嬋很管用的哩,誌兒你別看她眼睛不好使,可是作起這種細活來,卻一點也不比人家差的哩,不知道的人看見呀,還以為小嬋的眼睛和尋常人沒有區別的呢。”

楊宗誌點頭笑了笑,暗想:“的確如此。”別人不說,就連他自己,有時候也會渾然忘記掉小嬋看不見東西的事情,不然的話……他絕不會隨口說出讓她幫忙做針線活的話,這小嬋雖然眼睛和嘴巴不方便,可是舉止與常人無異,或許……她盲瞎了這許多年,早已經練就了一身照顧自己,和身邊人的本領才對。

他低頭看下去,見到小嬋乖巧的牽起自己的衣袖,用手指在自己胳膊上柔柔的滑過,眼神癡迷的對著自己的胸口,貌美如花的臉蛋上俱都是自豪得意的快意湧起,紅軟的嘴角微微彎曲著,掛著愜意的弧度,圓桌上的燈光照在她嘴角上,泛起了奪目的亮色。

楊宗誌心下一陣恍惚,暗想:“這真是個貼心的好姑娘。”

何淼兒在一旁笑道:“對了,就著這件藍色戎裝,我聽死丫頭說過的,她說,自己第一次見到冤家時,他便穿著這一身藍色戎裝,死丫頭瞧見後,癡迷的不得了,回去想的睡不著覺,可惜……她今天帶著那些大嫂們,給大軍做衣打被窩去了,現在還沒看見呢。”

楊宗誌聽了,霎時心下感觸:“看來……淼兒她已經完全不怪筠兒了。”淼兒和筠兒兩姐妹自小就不對路,不過隨著她們跟在自己身邊,時日久了,淼兒和筠兒倒是慢慢有說有笑的了,淼兒雖然還叫筠兒死丫頭,可是語氣柔媚,兀自還在替筠兒可惜,而筠兒又將認識自己的事情,都說過了淼兒聽,看起來她們關係好得緊。

繼而又想:“前幾天還在擔心婷姨的事情,現下看,似乎淼兒和靜兒也半點不提,再也不放在心上了?”此刻蠻子即將打過邊境線,家裏和和睦睦,他便能放心的留在軍中,籌謀策劃,眾人給他試過了新衣,又嚷嚷著要作些小的改動,楊宗誌便獨自站起來,走到了後麵的臥房中。

推開這間臥房,房中燒了開水,在暖爐中突突跳動,他走過去將水壺提下來,伸手在暖爐的火心中烤了烤火,待得手心都泛起熱氣後,才走到一旁靜悄悄的小床邊坐下,**躺著一個嬌婉的玉人,雙眸緊閉,酣睡正恬,時而呼吸急促,時而又帶起滿足的微笑。

楊宗誌輕輕伸出自己的大手,鑽進棉被中,在那佳人高高隆起的肚皮上摸了幾摸,動作輕柔,如同滑在凝脂之上,他的大手在火爐上烤了好一會,仍然比不過被窩中暖暖的熏意,**的小佳人嚶嚀一聲,忽然睜開了大大的柔美杏眸,閃亮的眨了幾眨,甜笑道:“九哥哥……”

秦玉婉說過話後,便要輕輕撐腰坐起身來,楊宗誌伸手阻住她,淺笑道:“躺著就是了。”

秦玉婉唔的一聲,臉蛋上泛起一陣羞紅,她懷孕久了,原本瘦弱的臉蛋上此刻卻是有些嬰兒肥,長胖不少,感覺到楊宗誌那壞壞的大手在自己的肚皮上作怪,秦玉婉眼神稍一迷離,啐道:“壞蛋,別……別亂動我們的寶寶。”

有孕之人本就極易動情,秦玉婉多時不和楊宗誌親熱,就算沒有念想的緊,身子骨裏卻也溢滿了旖念。嚴格的說,她和楊宗誌隻有一次之親,就在去吐蕃國的路上,可便是這一次,竟讓她珠胎暗結,筠兒倒是不時的抱怨,為何自己與大哥多次,卻從未懷過身孕,楊宗誌每次哈哈笑話她,說她體質太弱,潮汐之後兩次,定然會昏厥過去,因此等不到他的花雨淋下。

秦玉婉享受著他手指上的柔情,香喘微微急促,猛的睜開半閉著的秀眸,悱迷道:“九哥哥,你……你有心事了麽?”

楊宗誌道:“怎麽說?”

秦玉婉咯咯嬌笑道:“你呀,有什麽都願意藏著掖著,你一聲不吭的就進來,死命摸我們的寶寶,怕是有什麽心事決定不了吧。”

楊宗誌歎氣道:“什麽都瞞不過你這女諸葛。”頓了一頓,又道:“婉兒……我是有些怕了,我怕日後見不到咱們的寶寶出生那刻。”

秦玉婉聽得小臉一白,倏地坐起慵懶的身子,摟著他的脖子,急聲問道:“出什麽事了?”

楊宗誌靜默良久,歎氣道:“婉兒,再過一兩日,我便會以你的身子不適為由,叫她們陪你一起回去滇南,我知道……這番安排根本瞞不過你,況且,我也沒打算瞞著你。”

秦玉婉顫聲道:“可是北方的看小說^.V.^請到戰事吃緊了麽?”

楊宗誌握住拳頭道:“今天聽可兒將陰山外的蠻子軍營說了一遍,她說蠻子這回四國齊集,出了十二萬的大軍,而且……有兩路快馬做先鋒,不日就要殺到北郡來了,我們寡難敵眾,但是我已經下了決心,明天或者後天起,我便親率義軍,去伏擊他們的兩路先鋒,折斷他們這對堅硬的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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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忽然產生了一種不妙的狀態,想要結束這本書了,調整了一整天,現在緩過來了,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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