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宗誌徑直帶了八千子弟,趕去北門外義軍大營會合,如此安排整頓一番,時日也到了黃昏,今日一天濃雲滾滾,到了傍晚,天邊卻又透出一縷晚霞,暈紅色的霞光斜斜的照在大地上,牽出眾人的影子又細又長。

看著前幾天搭建的軍營內滿滿的住下了士兵,人影重疊,將這從前略顯空空****的大營,擠了個水泄不通,楊宗誌心頭滿足,暢快的哈哈一笑,便獨自拉了費幼梅的小手兒回城去,來到聚義樓下,天已黑盡,霞色隱約不再可見,樓外掛出了紅燈籠,四周家戶院前也少少的張燈結彩,提醒著他年關快到了。

這一繁忙起來,時日飛快,哪裏還能顧得上過年,再說蠻子秣馬厲兵,今年的新春怕是不會太平了,楊宗誌和費幼梅相視一笑,見到幼梅兒嬌豔的臉蛋上微有局促,紅唇白齒,暮色下迤邐如畫。

上了裙樓後,他還沒有向內招呼眾人,樓道邊便竄出來一個嬌小的身影,不忿的跺腳嗔怨道:“怎麽才回來……怎麽才回來,大家等了你一整天,哼,臭哥哥,這一回,可兒……也不幫著你啦,看你一會進去怎麽交代。”

楊宗誌哈的一聲,探手捉住史艾可窈窕豐挺的小身子,抱在懷中盤桓片刻,臉頰在她吹彈可破的嫩臉邊磨蹭幾下,史艾可蓄了一整日的氣怒頓時散了,緊咬的牙關軟軟的耷拉開,被楊宗誌捉住小唇狠狠的親了一口。

史艾可唔的一聲,還未說出明口的抱怨話頓時咽回肚中,下意識探出小舌尖與他摩挲幾下,俄爾心頭一跳:“咦……不對呀,哥哥他為何這麽主動,從來都是……我求著他親我,為了這個,我甚至還逼他滿口應承呢。”

這一回她倒是錯怪了楊宗誌,隻因為今天楊宗誌得了八千新援,一時信心大漲,所以快慰之下,見到美貌清純的可兒從樓邊衝出來,想也不想的,就要拉著她溫存。

史艾可心下念頭急轉,又想:“怪不得呢,說不得呀……他是出去調戲了其他小姑娘,回來後心頭愧疚,所以才會這般對人家。”滑膩的小舌頭被楊宗誌捉住了,史艾可素來最愛和楊宗誌甜吻,成日樂此不疲,不然也不會在出陰山前,纏著楊宗誌答應每天都要狠狠的吻過她才算數,她心裏麵雖有些小小的酸澀,奈何根本招架不住哥哥的手段,不過一會,便好像春夜的小貓一般盈盈的低吟幾句,癡癡的吞起了楊宗誌的口水。

身後傳來撲哧一聲嬌笑,一個銀鈴般的細細嗓音怪異的哼哼兩下,史艾可心頭猛跳,麵紅耳赤的從楊宗誌懷抱中跳出來,羞澀的瞥了一眼,繼而大喜的叫道:“咦……費姐姐,你……你怎麽來啦?”

“是呀……我怎麽會來了呢,好可惜,打斷了大哥輕薄他的小妹子啦。”費幼梅笑態可掬的背著小手兒,彎腰湊下來,麵前霎時湧過一陣如蘭似麝的香風,史艾可的臉蛋微微一紅,倒是不屑的聳起鼻尖,嗤聲道:“嘁,誰稀罕那……”

說罷輕快的拉起費幼梅柔若無骨的小手兒,扯著她向樓道內飛跑,一麵放開嗓音大叫道:“婷姨……筠兒姐,你們快看,費姐姐來了哩。”

費幼梅卻是被史艾可這般放肆一叫,羞得心跳極快,史艾可與她熟稔,自江南結識後,互相知己知彼,對各自與楊宗誌的關係俱都清楚,因此她上樓見到楊宗誌抱著史艾可熱吻,隻會來羞臊她。

但是,早就聽說過,大哥身邊的女子們啊,大多數都住在這裏了,這一趟,乃是費幼梅初次前來與她們相會,心下的緊張之情難以掩飾,也不知道……她們是否能接納得了自己,又都喜歡些什麽,她事前倒是就這些問過楊宗誌,楊宗誌聽罷,滿不在乎的哈哈一笑,搖頭沒答。

這麽一來,費幼梅的心中便更加沒底了,她如此深愛大哥,自覺作甚麽都不能讓大哥感到半點為難,趁著史艾可在前麵興奮大叫之際,費幼梅牽出另一隻小手兒,稍稍整頓了一下自己的容裝,臨來的時候,她已經精心的打整了好一會,楊宗誌催著她,隻說她的美貌世間難尋,再這麽打扮,怎好見人,費幼梅聽得又羞又喜,對他啐了好幾口,便跟著這麽來了。

從樓道邊跨過一個木門,裏麵人聽到史艾可脆生生的叫聲,不禁都停下手中的活計,一齊向門邊看過來,十幾道目光掃過,各有不同的神色,驚訝,豔羨,或許還有一絲女子的妒色,不一而足。

費幼梅倏地停下腳步,麵色騰地染上霞光,心跳快疾,趕緊放開了史艾可的小手,眼前房中的客堂內,或站,或坐著十幾個女子,年紀有大有小,樣貌也不相同,可無論哪一個,都是萬裏挑一的美色,她們中有的清純素雅的好似水仙,還有的卻又妖冶**人心魄,如同豔桃。

費幼梅芳心惴惴,腳下步子潺潺,舉步維艱,眾人俱都愣住,被史艾可身後小姑娘的美色所攝,這姑娘容貌之秀麗,風情之秀雅,幾可直達心脾,大家麵色呆呆的,俱都還停留在方才的表情中,眼神卻是震驚一片。

過了一會,人群中撲哧一聲巧笑,商怡婷倒是首先站起來,扭著誇張的臀兒,左搖右擺的走上前,拉住費幼梅,笑的咂舌道:“喲……好漂亮的小丫頭啊,原來人家說冰月仙子幼梅兒,就是你啦,你的事情誌兒和若兒他們回來後,給大家都說過了,聽若兒說,你的美貌一點也不比那豔光四射的婕兒差,甚至還要更純更豔,我過去還不相信,今日才算是開了眼呀,嗯……嘻嘻,誌兒呀,他真好福氣。”

費幼梅聽得小臉一羞,仿佛山巔的白雪上染了太陽的暈光,心事卻是微微放下來了些,這麵前的女子年長些,蜂腰膩臀的極為,而且她在家中穿著薄薄的潔白蘇裙,裙中透出些桃紅色的緊致胸衣,胸衣的上端,被豪聳的擠出來兩堆雪白的膩肉,深不見底,看得人眼花繚亂。

不過看她的神色,卻是得意的多,豔羨的少,費幼梅更加放下心事,乖巧的欠身嬌笑道:“婷姨,幼梅兒給你見禮啦。”

“咦……”商怡婷彎住媚眼,好笑的道:“你認識我麽,我們好像沒見過的吧。”

費幼梅露齒嬌笑道:“大哥給我說的呀,他上次來長白山時,偶爾會默默坐在竹窗邊看著雪色發呆,我去問他,他就說他有個姨娘,答應了姨娘的事情不知道該怎麽作,我便好奇了起來,大哥他家裏不是沒有長輩了麽,我便又纏著他問婷姨是誰,他隻說日後我們定然見得了麵,又將婷姨你的模樣說了一些,我……我就記下來了。”

商怡婷妖豔的小臉沒來由的一紅,顫著柔唇道:“怪……怪不得呢,原來是這樣。”她自然聽得出誌兒說答應自己的事,便是要把自己抱上小床去,肆意撫弄,可這話誌兒怎麽能對其他人說呀,讓自己哪還好意思見人哩。

商怡婷心頭又酸又喜,隻聽到楊宗誌這般看重她,歡喜的合不攏嘴,筠兒等人一一湧上前來,圍在她們身邊,笑吟吟的道:“咱們見過麵的。”索紫兒更是興奮的如同史艾可,跳起小身子,擠著天藍色的秀眸,叫道:“費姐姐,那次在江南煙波樓上見麵,我就知道……你逃不出哥哥的手心哩,後來你跟著哥哥到了蔡家莊,哥哥騎馬走後,你又不辭而別了,我心裏猜想,你……你怕是追哥哥去了,是不是?”

費幼梅聽得呀的一聲嬌喚,那一趟她不正是追楊宗誌去了麽,她以為自己受了騙,卻又恁的不甘心,生平第一次離開爹娘出了遠門,也正是那一路,讓她與楊宗誌相知相伴,結下了難以扯斷的緣分。

看著身邊人一個個熱情似火,費幼梅更加寧定,神思不屬的被她們拉著到火爐邊坐下,楊宗誌隨後走進來,瞥眼見到眼前一片鶯歌燕舞,歡笑滿堂,人人喜色連連,不禁哈哈一笑,湊過去道:“說什麽呢。”

費幼梅抬起頭來,對他嬌癡的露齒一笑,正要搭話,身後傳來一個冰冷的哼聲,顏飛花慵懶的靠在火爐邊的竹席上,剔著蔥翠的手指尖,淡淡的道:“楊公子你可算是回來啦。”

楊宗誌麵色微微一愣,循著聲音看過去,見到顏飛花梳著雙髻,穿著一身藏青色的淡妝,說話時眼睛盯著她自己的手指頭,看也不看這邊一下,融融的火光照在她潔白的小臉,泛起生動的媚光,楊宗誌嘿嘿一笑,坐過去道:“顏姑娘切莫生氣……”

“我為什麽要生氣……我有什麽好生氣的?”顏飛花脆聲截斷他的話,怒氣衝衝的坐起柔軟的身軀,咬牙道:“是啊,楊公子與佳人相會,那自然是頭等大事,你手下的義軍,還有我那三千下屬,當然沒這重要的啦,楊公子今晚天黑之前回來了,已經是最好不過的了,不然的話,朱大哥和白老大他們,就要坐在酒樓裏等上一宿啦。”

費幼梅一聽這話,雖然還弄不明白顏飛花的身份,卻急忙擺著小手兒,嬌怯道:“不是呢,大哥不是和我相會去啦。”

顏飛花轉過笑顏,眨著大眼睛道:“費姑娘,我不是怪你,你別在意,隻是大敵當前,楊公子這般作為,總是……總是讓我有些失望。”

楊宗誌苦笑道:“顏姑娘,你總要聽我把話說完,再來罵我不遲,不錯……我是跟著幼梅兒出城去了,幼梅兒這次來,給咱們帶來了八千強兵,我領著那八千子弟去了趟大營,收拾安頓下來,就到了這個時辰。”

顏飛花咦的一聲,嬌媚的臉蛋微微窒住,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動這麽大的怒氣,隻見到楊宗誌丟下他們一幹人等,獨自走了,她氣得清淚盈盈,話裏麵雖然說是給朱晃,忽日列和白老大等人打抱不平,實則她深深知道,理由決不會如此簡單,現下聽到楊宗誌的解釋,方才明白自己錯怪了他,可是……可是讓她在眾人麵前低頭,她卻又恁的作不出來。

顏飛花訥訥的櫻唇張啟,李十二娘卻是尖叫著接過了話題,挑著眉尖嬌聲道:“什麽,八千大軍,那咱們……不是有一萬多人了呀。”

“是啊。”楊宗誌哈哈大笑著點了點頭,對顏飛花道:“顏姑娘,你說朱大哥他們還等在酒樓裏,是吧,那事不宜遲,咱們這就過去再商議一番,剛才回來的時候,我又想出了幾個主意,正要和大家夥合計合計。”

“你……我……”顏飛花猶豫的癡癡看著他,見到他一臉快慰,卻對自己的薄怒半點沒有放在心上一般,顏飛花的小心思一酸,不禁暗想:“他……他這就放過不提啦?哼,他是根本就看不起人家,所以就連發怒也不屑於去做呢,還是……還是他真的大度至斯?”

這個想法剛剛跳出心頭,李十二娘和史艾可等人便飛快的拉起了顏飛花,也不管她答應不答應,扯著她跟著楊宗誌一道出門下樓去了。

大家來到聚義樓的三樓上,見到朱晃等人果然坐在靠窗的木欄邊,小聲竊竊的商議著什麽,一邊說話,一邊用筷子在桌麵上劃著,人人愁眉不展,史艾可忍不住,跳過去便將八千援軍的事情宣了出來,朱晃等人聽得大驚,繼而狂喜,吆喝著上酒上菜,喜慶一番。

楊宗誌落下座,轉頭見這酒樓上人跡稀少,遠遠的坐下了幾桌人,便問道:“朱大哥,你們方才商議的怎麽樣了?”

朱晃道:“楊兄弟,你說偷襲蠻子先騎,我們一直在說這件事,中午的時候,我和忽日列便選派了幾個機靈些的屬下,前去打探蠻子的行蹤,隻要他們一出陰山,我們就能提前得知消息,選好地方伏擊一趟。”

楊宗誌嗯的一聲,點頭道:“早上我說到優劣勢的時候,隻說到我們出兵靈活,進退有度,還沒講到我們最大的優勢,其實是在出其不意,大家想一想,我們這支義軍成立時日尚短,更無番號和戰績,天下間有幾個人聽說過,更不要提蠻子了,眼下他們在明,我們在暗,他們隻會派人提防北郡各城的營房守軍,我們冷不丁的殺出來,定然能他們琢磨不透。”

席間上了一些酒菜,大家舉杯相邀,楊宗誌轉頭一看,見到那英氣的李十二娘湊到身邊,束手給自己斟了一杯水酒,乖巧的立在自己身後,肩頭冒出的劍穗隨風飄舞,楊宗誌舉手笑道:“李姑娘也坐過來吧。”

李十二娘小臉紅彤彤的,聞言誒的一聲,顫抖著嬌軀坐在他的下手邊,楊宗誌笑著喝了一口氣,歎氣道:“不過這主意隻能用一次,伏擊蠻子先鋒之後,這法子便再不靈光了,因此這一回,我們定要想辦法重創他們,能殺多少,就殺多少,最好一個不留,否則逃回去,便是給日後留下的死敵。”

……

夜裏商議定計一番,楊宗誌送走了朱晃和忽日列等人,獨自站在酒樓的欄杆邊,一邊喝酒,一邊欣賞樓外清雪飄舞的夜色,從酒樓邊看出去,可看見萬家紅燈高掛,整個幽州城,整個北郡,或者整個南朝天下,皆沉浸在年關喜慶中。

這一年是仁宗登基之後的第二年末,原本寧定了幾十載的天下,看起來又將風雲變幻,陰晴莫測了。南方此時鏖戰如火如荼,三皇子舉兵攻打洛都,聽說已經打到了狄野縣的郊外,進展很快了。

南方各省各府俱都落入了三皇子,鮮於無忌的勢力,北郡卻是一片沉默蕭條,十三城的知事們惶惶不可終日,一麵聽聞蠻子鐵騎將至,一麵又對南方大戰拿不定主意,不知該投靠哪一方,洛都岌岌可危,守兵已經退到丁山鎮一線,嚴密布防,看來狄野縣被鮮於無忌拿下,也是瞬息間的事情。

昨日聽人說,岱州城那位老知事,以年老多病為由,徑自告老還鄉去了,想想數日前,楊宗誌曾經被商怡婷拉著去看女兒廟會,期間還與那位發髻斑白,走起路來,尚需隨人攙扶的老知事說過幾句話,那位大人許是聽說了蠻子屯兵的消息,自思無力抵抗,害怕將一把老骨頭丟在北郡,半夜裏帶上家眷和財寶,坐進馬車徑直去了嶺南,隻留下一封書信給師爺,言辭中說到,北郡天氣太冷,他體弱多病,無法久耽,城中的事物俱都交到參將和師爺手中。

消息傳開後,整個岱州城內炸開了鍋,一城父母官都逃掉了,寧願棄官不作,也要保命要緊,子民們豈不更是驚恐惶遽,奔走相告間,又逃掉了無數人,有些門路的,皆往南方避難,就連那師爺也抽身逃掉了,現下岱州城落在參將的手中。

逃去南方雖也受戰亂牽連,可畢竟是皇室宗族之間的爭鬥,一般的子民隻要小心翼翼,不被牽涉進去,想來保命……還是能做得到的,總好過落入蠻子的鐵騎下,變得生死兩難,近百年來,蠻子與前朝和南朝多番大戰,北郡子民深受其苦,血流成河的場麵都還記憶猶新。

靜靜的站了不知多久,身後暖融融的罩上來一個長氅,搭在了肩頭上,楊宗誌回過神來,放下酒杯回頭一看,見到李十二娘正踮著腳尖,溫柔默默的給自己披上皮襖,雙翦漣漣,秀色渾不是過去的英氣。

楊宗誌楞了一楞,咧嘴笑了笑,正要說話,李十二娘竊聲幽幽的道:“楊公子,你要保重身子,夜露風大,你可千萬不能有事,不然……北郡的子民可要受苦了。”

楊宗誌點頭道:“多謝了。”

李十二娘躊躇道:“楊公子,你剛才說,咱們棄掉幽州城的大本營,徑直去陰山下伏擊蠻子,這主意……這主意是不是冒險了些呢?”頓了一頓,她趕緊又道:“十二娘不是懷疑你,你過去戰功赫赫,自有你的想法,不過……不過人家就是覺得……。”

楊宗誌嗬嗬笑道:“李姑娘,我聽婷姨說,你家的祖輩曾是軍門的偏將,拜過兵部從侍郎。”

李十二娘垂頭抿了抿紅潤的小嘴,繼而抬起頭,秀眸中綻放出奪目的光彩,定定的點頭道:“是呢,楊公子不瞞你說,我的爺爺原是神宗先皇身邊的侍衛官,神宗先皇過世的早,繼位的翰宗先皇將宮中侍衛全都換過了,我爺爺便被派往軍中,謀了個偏將的職位,他老人家一生跟著傅多坡大將軍南征北戰,也曾立下過無數戰功,翰宗先皇離世之前,禦筆欽封他為兵部從侍郎,可惜……這侍郎之位沒作幾天,朝中爆發二王爭霸,他老人家就這麽下了台。”

楊宗誌肅然道:“原來你爺爺曾是傅老將軍的偏將官,那我好生失敬了。”

李十二娘撇了撇小嘴,嬌笑道:“你失敬什麽,我爺爺官作的再大,也……也沒有你過去的大,他下台之時,年紀蒼邁,就帶著我們一家去了洛都郊野的臨潁縣定居,我爹爹碌碌一生,隻作了個農戶,我少小時候,在家中翻看爺爺留下的手書,上麵記載了他和傅大將軍出征北郡,和蠻子大戰時的情形,越看越覺得精彩莫名,不知怎的……不知怎的,我就戀上了戎軍之事,無論如何也拋舍不了。”

李十二娘過去對楊宗誌敬畏居多,親近太少,好像現下這般兩人靜靜的說著話,卻是從未有過,她將自己這番往事說出來,不覺輕輕的籲了一口香氣,忽然覺得與他之間親昵了許多,再也不像過去那般躊躇的不敢靠近。

隻要她一綻放風情,便安定的走上前來,撚起他放在欄杆上的酒杯,柔柔的給他倒了一杯酒,然後站在他的身側,吹著酒樓邊的北風,北風**起她的秀發衣裙,姿彩飄飄欲仙。

楊宗誌接過酒杯,笑著歎息道:“傅大將軍我曾經見過一麵,傳聞中他已經死在突厥國,上一趟,我帶兵打到鳳凰城,曾經在城中被他所救,哎,可惜……他卻是滯留在呼倫山上,再也沒能下來,他對我有過救命之恩的。”

仰頭將烈酒一飲而下,李十二娘轉過頭,側目嬌笑道:“真的呀……”眼神中透出孺沐崇敬之色,又道:“楊公子,十二娘從懂事起,一直在後悔自己無法作個男子,帶領大軍和北方四國拚殺,我學了一些爺爺留下的拳法,又跟著公孫先生習練劍術,隻身來到洛都城裏,拜到姑姑的門下,我那時候想的簡單,隻想到欲結實軍中人,便要去人多嘴雜的地方才行,我在妙玉坊中表演劍舞,就是期望引得好武之人的關注,上一回洛都三絕花魁之夜,我聽說你來了,在後台急的不得了,出場之後,我拚命忍住羞怯,與你搭上腔,求你前來和我說說話,你……你卻是從未來過一次的。”

楊宗誌嘿嘿尷尬的笑道:“對不住,我那時候一心追查爹娘的死因,風花雪月的事情,便想得少了。”

李十二娘死命搖著小腦袋,柔聲輕歎道:“這怎麽怪得了你呢,你們大男子都覺得,和一個小姑娘議論戰局,可笑的緊,但是我憋得太苦了,前一次你落了難,我下定決心跟著你和姑姑來到北郡,便是覺得你是人中龍鳳,十二娘的黃粱夢,或許隻能靠你實現了,就算從不了軍,哪怕遠遠的看著你意氣風發,指揮若定,我便心滿意足了哩。”

李十二娘說到這裏,轉過身來正對著楊宗誌,眼神亮晶晶的看著他,甜笑道:“你真的讓我從了軍,雖然……雖然是顏姐姐她們逼迫你這麽幹的,$第*一*文*學*首*發$但是十二娘還是要感謝你,楊公子,十二娘給你敬酒,祝你旗開得勝,永世不敗。”

她一邊說話,一邊端起酒壺,給楊宗誌手中的酒杯滿滿的斟了一捧,楊宗誌抬頭喝下去,放下酒杯,哈哈笑道:“永世不敗何其不易,天下間誰又能真正做得到,曆史名將,如那秦將白起,趙將李牧之流,也不敢誇下這等海口,不過……承李姑娘你吉言,我就算性命不要,也要保住這北郡的太平日子。”說罷將酒杯擲在地下,怦怦有聲。

兩人背後幾個嗓音哈哈大笑著鼓掌道:“說得好!”

楊宗誌和李十二娘回頭看過去,見到酒樓的樓道邊正好走上來七八個人,有男有女,穿著打扮各色不一,楊宗誌看了幾眼,忽然麵色大喜的迎過去道:“鐵拐大哥,漢二哥,咱們又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