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宗誌和李十二娘站在山頭上駐足遠觀,遙遙見到幾隊倉皇向這邊躥了過來,李十二娘麵色一喜,轉頭嬌聲道:“來了呢。”

身後有士兵傳令下去,暗作埋伏,楊宗誌卻是緊盯著身後追兵的旌旗,透過密實的樹林尖,隻能隱約看見黑色若隱若現。待得來的近了些,他忽然大笑著拍了拍手,喜道:“老天助我!”

李十二娘稍有不解,納悶的循著他的目光看出去,隻見到山尖上旌旗招展,數不盡的黑旗前後揮舞,旌旗上畫了各種各樣怪異的圖畫,李十二娘這些天多了些見識,知道那是蠻子四國的圖騰,就好像南朝人都篤信神龍,無論曆代曆朝皇上,都已天子自居,龍的化身,因此南朝的大旗上,多是龍鳳飛舞,極為有氣勢。

反觀蠻子旌旗,大多畫的飛禽走獸,他們生活在苦窯寒地,少了許多不切實際的幻象,反而對生存能力出眾的強者獵物更加崇拜。

白老大帶人騎得近了,還未穿過身下的峽穀,楊宗誌便從崖壁上跳將下去,對沒命鼠竄的義軍人大吼道:“逃什麽逃,返身給我去打。”

義軍人勒轉馬頭,麵麵相覷論的排作一行,站在他的身後,楊宗誌隨手接過一匹駿馬,跨上馬鞍,麵不改色的看著一大隊蠻子兵騰騰殺來,雙目平視過去,正見到一個白發老者在前領隊,那老者須發白了,在寒風吹得不輕,擠出銅盔的發絲,被風吹到了腦後,顯得氣勢凜然。

楊宗誌哈哈一笑,揮起手中的長槍,對身後道:“給我打!”

這追來之人,正是契丹老將哥舒爾特,他和闊魯索分開後,在茫茫然燕山北麓追殺百姓,他的想法很簡單,望月城被毀了,雖然他和闊魯索一夜間攻下城池,卻因為折損一萬大軍,不敢寄望固攝對他有任何的褒獎。

而且固攝嚴令他殺光城中所有的守將和百姓,在這裏哥舒爾特取了個巧,逼著守軍退出城池,甚至放開南門任他們離去,到這時,他才感到隱約的有些後悔了,逼迫望月城守軍死守城門,或許不能一夜間攻下此城,但是……也不至於被人埋伏火石,造成五千多士兵白白葬送在廢墟下麵,他自覺籌謀安排得當,卻沒想到反被人所利用,遭受到不輕的打擊。

此刻和楊宗誌見麵,不吝於在他心頭瞬時點燃了複仇之火,這一次他在軍中左右逢源而不可得,一切的起源,都是因為烏拉山下失算不敢去追造成,而陷害他的人,正是眼前這位雄赳赳的少年。

哥舒爾特收起小視之心,對身後揮令道:“結軍陣。”

他身後是兩萬五千蠻子兵,騎兵居多,步兵和箭兵輔佐,另有兩萬五千人馬被闊魯索帶走,沿著官道搜索,而楊宗誌身後不過四五千人,再加上被人追了一道,人人心驚肉跳,還未緩過神來,因此楊宗誌敕令眾人去打,他們卻是徘徊著沒敢上前。

李十二娘駐馬停在楊宗誌身後,見到身後的義軍兄弟震懾於對方人多勢眾,止步不停,她飛快的從腦後拔出亮晃晃的長劍,第一個便衝了出去。

李十二娘迎麵衝向哥舒爾特,大聲嬌叱而來,哥舒爾特蹙眉往後退了一退,數個蠻子兵舉著盾牌衝了上來,白老大等人見到一個嬌滴滴的女兒家,猶自能如此不顧性命衝殺在前,不禁一同泛起愧色,怒吼著跟了上去。

不斷還有些南朝義軍加入戰團,可是相比起對方兩萬五的大軍,這些人規模數量太少,蠻子結成了橫陣,盾兵在前,刀兵和騎兵在後,遠遠的還有一排箭兵虎視眈眈,哥舒爾特打仗素來沉穩,講究戰術戰略,以兩萬五千人馬,對付五千多人,他自想不會失手。

看著麵前戰成了一片,哥舒爾特捏緊韁繩,朝身後又退了幾步,南朝的騎兵師從的就是北方四國大軍,騎陣也是刀鋒般的俯衝之勢,但是這些在他的鐵甲盾兵麵前卻是毫無作用的,盾下都有絆馬索和砍馬腿的長刀,騎兵隻要一衝進盾營,便算是有去無回。

騎兵落下馬來,刀兵便會迎頭砍去,如此半柱香時刻,義軍便折損了一小半,死傷了不少,哥舒爾特快慰的哈哈一笑,隻要將這些人生擒活捉回去,那比砍下幾十萬的百姓耳朵都要管用,他為何會派自己和闊魯索出去砍殺子民,便是害怕固攝怪責下來,斥責他們督軍不力,所以才會追殺出來,砍下百姓的耳朵,拿回去冒充義軍人的身份,耳朵不是頭顱和屍骨,無論士兵還是百姓,長得都一模一樣,拿這些回去,說不得就能濫竽充數。

沒想到這番掃**真的碰到了守軍中人,殺掉幾個義軍頭領,那麽望月城被毀之恥,損兵一萬之恨,就都能一筆勾銷,他的眼神沒有盯著戰場,而是甚為有趣的盯著楊宗誌,見到他慌亂的皺了皺眉頭,嘴唇嗡動仿佛欲言又止。

正在這時,戰陣中,白老大破口大罵道:“姓楊的,你……你是何居心那,讓我們就這麽上去送死,我們連早飯午飯都沒吃,怎麽殺得了蠻子。”

哥舒爾特哈哈一笑,揮手道:“全力出擊,誓要將這些人都拿下。”繼而讓小胡子對楊宗誌喊話道:“喂……小夥子,你的手下已經不滿,快要嘩變了,你還不投降嗎?”

楊宗誌怒道:“狗蠻子,讓我投降,是癡心妄想。”轉而對白老大等人拚命揮手道:“咱們快撤……咱們快撤!”

白老大等人巴不得快些撤退下來,一個個餓的頭暈眼花,又要對麵數倍於自己的蠻子兵,戰意渾然提不起來,可惜他們轉身一跑,蠻子兵迎麵便追,間或有些長箭在陣後騷擾,使得他們逃也逃掉甚為狼狽。

兩軍交戰勇者勝,一邊逃跑後,另一方適合趁勝追擊,往往能夠造成大敗,殺得屍橫遍野,果不其然,白老大等人還未撤下軍陣,便又被追上了尾巴,折損了不少人,楊宗誌在後麵急得雙手狂舞,大叫道:“快退!快退!”

好不容易逃出了重重圍困,眾人沿著燕山北麓的碎石道狂奔,轉過一個身,來到一個屏立的峽穀下,白老大等人當先衝了過去,楊宗誌留守在最後,回過頭來,對著猛趕上來的哥舒爾特哈哈一笑。

哥舒爾特麵色微微呆住,眼前場景何其熟悉,當日烏拉山口下放走逃兵,正是楊宗誌留在最後麵,對著自己詭異的發笑。

哥舒爾特氣得七竅生煙,忽然麵前的楊宗誌轉頭對穀內大叫道:“朱大哥,我們……準備好啦。”就連說的話,也和那日一模一樣。

哥舒爾特聽得氣急,冷口笑道:“無知小兒,居然又故技重施。”上一次放走楊宗誌後,害的他被固攝破口大罵,此後的一切種種,都是前麵的因果造成,若沒有放走他,哥舒爾特不會狼狽的去攻打望月城,也不會被炸死數千手下,眼見著楊宗誌肆無忌憚的打馬悠悠,向穀內行去,哥舒爾特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如果說上次烏拉山口,他還對楊宗誌頗有幾分忌憚的話,那麽眼下,楊宗誌被他殺的潰不成軍,逃進山穀中的人,大多死的死,傷的傷,比起候武那支騎隊還要狼狽不堪,楊宗誌憑什麽還能氣定神閑,他這麽故意做作,無疑是再度擺了個空城計,想讓自己不敢去追,他們也好借機脫身。

哥舒爾特仰天長笑一聲,揮令士兵道:“追進去,不殺了這小子,誓不罷休。”

士兵們狂吼道:“是!”帶著一夜的勞頓,不顧饑腸轆轆,衝進了山穀之中,穀中靜悄悄的,不見任何人影子,逃兵已經順著山路,逃到了不知哪個地方。

哥舒爾特眉頭一跳,恍惚著正要搭話,忽然兩側山巔上傳來一陣巨吼,數不清的石塊和巨木順著山壁砸落下來,這一陣,比起烏拉山口虛張聲勢的那幾下,龐大了不知幾許,幾人大的石塊如同隕石般墜落,數十人長的巨木沿著山壁四處滾落。

蠻子兵嘩然大驚,避無可避,被山石和巨木砸的人仰馬翻,哥舒爾特悔恨道:“中計了!”慌忙傳令撤兵出去,可是後麵的士兵堵在穀口處,渾然無法轉身,背後有萬餘大軍掩殺過來,衝的他們隻能向穀內撤退。

一陣凶猛的拋砸,折損了蠻子兵七千有餘,留下的也都心有餘悸,何況他們支撐到現在,體力早已透支不算,饑餓更使得他們戰力下降,忽日列和朱晃帶兵從背後衝殺進來,猶如利劍一般衝進了軍陣中。

蠻子兵狂叫著,有人返身抵抗,有人抱著頭向前逃竄,哥舒爾特的戰馬被紛亂的士兵衝的左搖右晃,幾乎跌下馬背來,小胡子被身後抱住他,哭道:“老將軍,老將軍,咱們快逃吧。”

哥舒爾特聽得一時老淚縱橫,同一個計策,在自己麵前用了三遍,次次有虛有實,這麽簡單的道理,為何自己卻總是要栽在坑裏麵,聯想到方才那小子的麵容,哥舒爾特硒然一笑,“還說那小子是無知小兒,我……我卻是比他還無知多少倍。”

小胡子拚命搖晃哥舒爾特道:“老將軍……老將軍……”

哥舒爾特歎氣道:“逃不掉了,我們既然深入陷阱,必定會被前後合圍,這山穀狹窄,正是伏兵的天然屏障,人家若不放開路的話,決計是不會留下活口的。”

他話音剛落,前方峽穀中便聽見轟的一聲巨響,果然那些鼠竄到前方的士兵們,又一個個倒退著向後轉來,山穀中殺聲陣陣,回音衝天,不斷有人怒吼道:“殺光他們,為子民們報仇,為齊勒大哥報仇!”

義軍前後為之一振,還有人排在山巔上向下放箭,蠻子兵毫無陣型,隻能混作一團,左右拚殺,甚至有人誤殺了自己的同胞,哥舒爾特看得心頭絕望,拔出腰間的彎刀,架住了自己的脖子。

小胡子震駭道:“老將軍……你要做什麽?”

哥舒爾特哈哈大笑道:“為將者,兵敗了,哪裏還有臉活著回去,就算天婁大漢放過我了,固攝小兒又怎麽會饒過我性命,不用他動手,我自行了斷。”

小胡子拚命抱住他,大哭道:“老將軍使不得……使不得呀!”正在這時,穀口外又傳來一陣巨響,接著喊殺的聲音比起先前,更加大了不少,哥舒爾特聽得臉如死灰,小胡子卻是驚喜交集的泣道:“老將軍,咱們得救了,得救了,你聽聽,這外麵的聲音,是不是咱們四國大軍?”

哥舒爾特聞言微微一愣,仔細側耳聽過去,聽清楚外麵人喊得……正是北方四國的口音,不斷有人大喊道:“哥舒爾特老將軍,闊魯索大人救你來啦……”如此重複數遍,哥舒爾特細細品味,不由頓時愕住了。

……

楊宗誌等人退回到綿州城外時,時日已近接近黃昏,回想起今日早間的夾穀之戰,眾人不禁微微得意,卻又更是泛起意猶未盡的惋惜。

哥舒爾特被義軍圍在夾穀中後,眼看即將全軍覆沒,卻沒料到另一路蠻子兵聞訊趕來,險些讓他們抄了義軍的後路,楊宗誌見機很快,一擊不中,立刻回身遠走,舍棄了夾穀中的困獸,轉而撤軍挺進燕山,循著山道退到了綿州城府地。

義軍中人的心情頗為複雜,一場即將到手的大勝,變成了懾敵的局麵,雖然在夾穀裏殺掉了哥舒爾特萬餘人,留下數不盡的屍骨殘骸,但是還是放掉了另外的一萬五千,一路上,義軍中人談論的,大多都是此事。

隻有白老大一直默然不語,過了一會,他孤身騎馬來到楊宗誌的麵前,拜禮道:“楊兄弟,我……我錯怪你了!”

楊宗誌奇怪的笑道:“怎麽了?”

白老大惴惴的道:“我以為你放我獨自作誘餌,是……是想徇私報仇,因此一路上都在罵你,想不到你卻是用的好計策,險些端掉了蠻子的一路騎兵。”

李十二娘在一旁咯咯嬌笑道:“公子他說,咱們若是領著蠻子兵跑出三四十裏,必定會讓蠻子心中生疑,這誘敵之機,便會不靈了,因此才會讓大家一股一股的出現,也好使得蠻子誤認為咱們軍陣散了,放心來追。”

楊宗誌搖頭笑道:“怪不得你,是我事先沒有和你說清楚,你肚中罵罵我,又有何妨?”

白老大抬頭道:“你不和我說,也是對的,我是個粗人蠻人,對你的那些計策一概不懂,你和我說了,我反而說不定壞事,楊兄弟,今時今日,我白老大對你衷心信服,為你效命,死誌不改,大頭領和你,便是我白老大心頭的明燈。”

顏飛花在一旁靜靜的聽著,抿了抿嫣紅的嘴唇,直聽到這裏,啼笑皆非的道:“你拜你的,幹嘛又要和我拉上幹係,反正我……我是不會對他衷心信服的。”

眾人一道聽得哈哈大笑,夕陽下,雪景迤麗堂皇,牽馬而行,快步穿出燕山,綿州城便能看得見暗影,楊宗誌吩咐眾人在距城十裏外安營紮寨,晚飯還未燒下,營外便有人來訪,楊宗誌走出大營,抬頭看到一群衣冠楚楚的官員們,聯袂向這邊走了過來。

當先的,是一個精瘦武將,和一個火紅官服的高者,楊宗誌心頭微微一驚,快步走過去,雙方舉手拜禮,他還不知該如何開口,對麵人便大笑著道:“楊壯士久違了,咱們候你久矣。”

楊宗誌抽回雙手,奇道:“許大人,多時不見,不知……找我有什麽事麽?”

許衝轉頭介紹道:“這位是綿州城的知事姚大人,後麵那些……都是綿州,邸州和平州的大小官員,聽聞楊壯士的義軍駐紮在這裏,咱們一起趕過來,是有要事相商的。”

許衝說過了話,他身邊的姚大人口中微微哼了一聲,算是打過了招呼,楊宗誌也不以為意,眯著眼睛道:“列為大人有事請講。”

許衝咳嗽一聲,左右看看,笑道:“不如……還是到姚大人的官邸內去談,這些事情法不傳六耳,而且這裏冷風吹奏,總要有酒有菜,再找幾個綿州知名的歌姬伴舞,才能說得出口呀。”

許衝話音一落,史艾可和倩兒飛快的從營內跑出來,大叫道:“哥哥別去。”

許衝和姚大人麵上一陣尷尬,訥訥道:“這是……這是……”

史艾可幾步竄到他們麵前,叉著柔細的腰肢,挑眉咬牙道:“你是當官的,上次被哥哥凍在了鏡湖裏,我記得你,你叫我哥哥去喝酒,能安什麽好心思,要麽是報仇,要麽……是像上次那樣,捉我哥哥回去邀功,對不對?”

許衝幹瘦的臉龐上泛起滯納的強笑,這丫頭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呀,偏偏盡撿自己的醜事來說,許衝搖頭道:“小姑娘你還沒說,我的性命還是你哥哥放的呢,我來請他,一是真的有要事相商,二來嘛……也是想用美酒,略表謝意,不軌之心,本官是決計不會有的。”

史艾可嗤鼻道:“害人之前,你當然會這麽說,你不是要喝酒麽,我們軍營中多得是,你有本事便到我們大營裏說話,幹嘛要帶著他跑到什麽大人的官邸內,而且……還要,還要找些妖豔的歌姬。”史艾可說到這裏,微微癟了癟紅馥馥的小唇,最後一句話,倒是將她的小心思暴露無遺,她這聲還未落下,便見到柯若紅躲在楊宗誌的背後,朝她一羞一羞的刮著小臉蛋。

許衝躊躇道:“去你們大營喝酒,那氣氛……氣氛未免太差了些。”轉頭一看,小雌虎一般的史艾可頓時又叉住了小腰肢,忙又轉過話意道:“也罷,姚大人,不如咱們就去打擾一下楊壯士,你看可好?”

姚大人長得很高,和楊宗誌一邊高低,可是麵色卻是倨傲,聞言不願點頭,許衝對他暗暗使了使眼色,又問道:“姚大人,你看可好?”

姚大人哼的一聲,轉頭望向別處,道:“依你吧。”

楊宗誌冷眼旁觀,延手道:“各位大人請。”轉身向內引路,眾人來到營帳中坐下,營帳剛剛搭建起來,布置甚為簡陋,腳底下甚至還會灌風,列為大人瑟縮在石板凳子上,局促不安。

入營的時候,看見大營中數以萬計的大軍,有的身負重傷正在養傷,還有的卻是橫眉以對,官員們個個心頭惱怒,不一會,倩兒端了幾個小酒杯出來,給各人倒了杯酒,姚大人舉杯喝了一口,接著又噗的一聲吐出來,怒道:“這和清水何異?”

楊宗誌眉色不動的道:“戰亂之中,子民們連口糧都不存,餓死者多,人吃人的事情比比皆是,能有這清酒,已算不錯了。”說罷舉杯飲下。

許衝嗬嗬笑道:“這酒不飲也罷,對了,聽聞楊壯士剛剛從望月城歸來,不知道望月城那邊戰局究竟如何,蠻子來了多少$第*一*文*學*首*發$兵馬,那候武……到底是怎麽死的?”

楊宗誌道:“蠻子十二萬兵,這幾天戰死了一些,應當還有十萬出頭,至於望月城嘛……哎,從此已經不複存在了,而那候武大人孤身留在城中,引燃了火石,與城池共存亡了。”

“啊……”許衝聽得衝口而出,手中的酒杯叮當一聲落在地麵上,化作了粉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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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了兩章,補上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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