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連通也好，複聯通也好，方成的腦子在長時間的飛速旋轉之後終於有點過載了。
一開始方成還打起精神努力去理解，後來他學習這些外星知識的熱情也漸漸喪失了。
他隻想回家。
或者說他現在需要一個避風港，慢慢消化這些天發生的事情。
事實上他已經打定主意要去……自首了，雖然自首這個詞在這裏確實有點奇怪，更準確的說法是方成已經下定決心要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向全世界公開了。
不過他決定隱去外星人的部分，因為那樣會讓事情更複雜。
而更嚴重的問題是不知道通過什麽方式才能讓全世界的人相信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一個小夥子哪天突然走進派出所，跟民警說自己是毀天滅地災難的始作俑者，那警察估計會直接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
或許自己應該先和學校的老師說，然後再通過學校告知政府。
不知道解老師現在怎麽樣了……
隨著身邊亮起的一陣光芒，兩個人從高空中旋轉著向地麵降下去。這個旋轉的速度比下落的速度快得多，從他們的視角來開似乎是地球在加速旋轉起來了一樣。
寧雨安覺得腳底下轉讓人的有點頭暈，就把眼睛緊緊閉上，和之前一樣依偎在方成身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個人都體會到了踩在堅實的地麵上的感覺。
坐過飛機的人都知道，飛機在地麵上和在空中的時候腳下傳來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寧雨安睜開眼睛，沙灘和大海在她眼前噴湧而出。
他們回到了之前出發的地方。
“是我讓外星人把我們送到這裏來的。”
寧雨安沒有接這句話，她聚精會神地望著翻滾的波濤，片刻之後俯下身來抓了一把沙子。
細密的沙粒從她手中緩緩流下，被微風吹拂著畫出一道金色的曲線。
時間開始流動了。
※※※
細膩的沙灘的盡頭是石板鋪就的樓梯，登上樓梯是寬十幾米，長達數公裏的堤岸，再往裏走就是海濱公路邊的人行道了。
方成聽父親說過，本身這個城市是沒有沙灘的，岸邊隻能看到嶙峋的礁石。現在這些供市民和遊客親水的沙灘全部都是人造的，沙子也是從很遠的地方運過來的。
堤岸上有幾張麵向海邊的木質長椅，上麵塗著的綠漆已經大塊大塊地脫落了，露出了粗糲的樹木紋理。在那裏坐下可以得到絕佳的觀海視野。
海岸線和這排椅子距離他們兩人的家很近，中學時代的周末方成就很喜歡吃完晚飯過來坐一會，吹一吹傍晚微涼的海風，觀察著沙灘上零零星星的遊人。
喧囂被擋在紅燈後麵，影子扇形般打開，腳印歪歪斜斜。
不過這些都是夏日限定，冬天海邊太冷了，也沒什麽好看的，眼前隻有雪和煞白的太陽。
寧雨安此時此刻就坐在唯一一張在鬆樹陰影下的長椅上，這是她自古以來的專屬位置。此時此刻她向左斜靠著方成的肩膀，把大部分重量都壓在了他身上。
“……咱們啥時候回家啊，你在這睡別凍著了。”
“回家？”
“……現在暫時也沒什麽事情可做了吧，我能想到的就是回家等著了。”
“還是先歇會吧，我現在渾身都疼得難受。”
方成此時也意識到自己的腳脖子已經很酸了，身上的各處舊傷也在隱隱作痛。
“回家在**睡不好嗎？反正走兩步就到了。”
“我走不動了，你把我抱回去吧。”
“這我哪抱得動，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公主抱對體力和力量都是巨大的考驗，你抱一次就知道了。
“不過把你背回去倒是勉強可以做到……”
“嗯……也行吧，那去你家還是去我家……”
這句話還沒說完方成就聽到一陣輕輕的鼾聲，女生靠在他肩膀上睡著了。
風停在她的嘴邊。波浪悄悄湧來，匯成柔和的曲線。
方成一轉頭就看到了她的睡臉，頭上的馬尾辮已經很鬆散了，攏起來的頭發順著肩膀垂下，攤在他的手背上。
雖然梳著和寒假時候同樣的發型，但是明顯可以看出來這頭發比冬天的時候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