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笙已經自顧自地開始和楚行知商量這事了，付振生反倒是悠閑自在，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和平時完全不一樣。
楚行知黝黑的視線落在我的身上，嘴角輕輕地勾出一抹弧度，卻讓我覺得冷到了骨子裏。
“這種事，還是讓他們自己來。”
他淡淡地說著，南笙還想開口說些什麽，似乎是看到了楚行知冰冷的眼神，再也沒有繼續之前的話題。
“既然都來了，那就一塊吃吧，反正我讓林西買了很多。”
南笙從裏麵挑出一份點心，攤開放在楚行知麵前：“行知，這是你最愛吃的點心，我特地查了很多間店，隻有這間的成分沒有花生。”
“南笙不說，我都忘了，你和我一樣都對花生過敏。行知，沒想到咱們兩人過敏的東西都一樣。”
付振生笑眯眯地說：“你說我們有沒有可能是兄弟兩？”
他的話音剛落，我明顯感覺到病房裏的氣氛一僵，楚行知所有的表情全部消失，回到了從前那樣的萬年冰山臉。他的眼睛變得深邃，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
“振生，行知怎麽可能會是你的兄弟？行知長得和你完全不一樣，再說了，對花生過敏的人多了去了。”
南笙連忙解釋，楚行知突然開口：“付總開玩笑的能耐，真是越來越大了。要是這事讓好事的記者聽去了，恐怕付董的高血壓要犯了。”
“哎呀，我就是開個玩笑。我倒是希望能夠有行知這麽個兄弟幫我分擔，現在每天被我爸給逼著，真的是快逼瘋我了。”
付振生一副苦不堪言的樣子，南笙臉上的笑容加深：“你呀，活該被逼著，誰讓你一直不學無術來著。”
“好了好了，不說這茬了，吃東西吃東西，東西涼了就不好吃了。”
付振生連忙轉移話題，生怕大家繼續說下去。他開始大快朵頤，可是我看著在場的人，卻沒有絲毫食欲。
我突然間覺得，我似乎有些弄巧成拙了。
吃好東西，我收拾好那些外賣盒，付振生低頭看了看腕表：“這已經快十點了啊，我得回去了，不然老爺子得叨叨我了。”
“那你就回去吧，順便帶著林小姐一塊離開。這麽晚了，她一個女孩子不安全。”
南笙十分貼心地說，這個時候，楚行知突然開口：“南笙，讓他送你回去吧。林西一會要和我一塊參加一場視頻會議，等下沈然會把文件帶過來。”
“視頻會議？之前怎麽沒聽你提過？你這還住院呢，這會議的事，交給沈然去做吧！”
南笙臉上露出擔心的神色：“實在不行，不還有他嗎？”
說完，她看向付振生。
“這事是我自己經手的，也隻有我自己能處理的了。你和他一塊回去吧，這麽晚了，你一個人不安全。”
楚行知把之前南笙說的話複述了一遍，這樣的話，讓南笙幾乎沒有任何反駁的餘地。
她的眼中露出失望的神色：“好吧，我先回去休息了，明天我再過來。”
南笙的語氣頓了頓：“林西，這幾天我的助理請假了，要麻煩你了，真不好意思。明天晚上你就別來醫院了，直接去片場吧，劇組那邊不讓我繼續請假了。”
說完，她給了我一個片場的地址，緊接著跟著付振生離開了病房。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我知道壓根就沒有什麽視頻會議的事，如果有的話，沈然今天一定會告訴我。
可是一直到下班，他都沒有提過這事。
顯然，這隻是楚行知把我留下的借口。
我的手悄悄地在身後攥緊，手心已經出了不少汗，天知道我此刻有多麽緊張。
我今天和付振生一塊來醫院，就是在玩火，究竟這火能不能燒著自己，就看接下來楚行知會說些什麽了。
兩人一離開，病房裏的空氣倏地冷了下來，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我感覺楚行知像是在生氣，可是他的冰山臉上，卻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緒。
“林西。”
終於，楚行知緩緩地開口，他的聲音就像是浸透了冰碴子一般，冷的可怕。
“是，楚總。”
“我記得我和你說過，需要和付振生保持距離。”
他冰冷的話語，讓我的心跳的飛快，變得更加緊張。
“我當然知道。可是楚總也說過，我是您的下屬，不需要聽從其他人的命令。”
我抬頭看向楚行知，這是上次我在片場被南笙折騰時，他和我說過的話。可是現在，他似乎忘了。
我知道我現在說這些話十分大膽，可是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我還是會離開萬鼎。
既然都是同樣的結果，我不如嚐試著搏一搏，或許還有出路。
“這就你對待上司的態度？”
他的聲音又冷了幾分，看著我的眼神仿佛能夠看穿我所有心思一般，我沒有躲閃，而是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楚總，我隻是一名小員工，您對我的幫助，我永遠都會記在心裏。可是在償還您對我的恩德之前，我更需要讓自己活下去。萬鼎這份工作，我不能丟。”
我看著楚行知，語氣盡量保持著平穩：“與其這樣被南小姐刁難到辭職，不如我主動提出更換部門，或許隻有這樣，才不會讓南小姐多想。”
南笙這麽針對我的原因，無非就是因為楚行知。隻要我更換部門，有了付振生的庇護，南笙也不會拿我怎麽樣。
但是這一刻，我在賭。
我在賭到底是楚行知會讓我調換部門，還是直接讓我離開萬鼎，亦或者是給我一個期限。
這個期限，可以讓我知道我到底要在南笙手裏幫忙多久。
“我小瞧了你。”
楚行知的嘴角勾出一抹譏諷的弧度，就連語氣中也帶著嘲諷的意味：“林西，以退為進，並不好玩。”
“有可能會退到絕路而不自知。”
他冷冽的話音，就像是淬了冰，我聽得心裏陣陣發涼，卻還要佯裝鎮定。
“楚總，如果被逼到了絕路，也就無所謂退到絕路了。楚總應該很清楚現在這份工作對我的重要性，雖然我不清楚我到底哪裏得罪了楚總和南小姐，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希望楚總可以把我調到其他部門。”
我回避了他的視線，擔心他會看出我此刻的真實心情。
“你以為我不敢？”
他冷哼一聲，哼的我心跳加速，手心沁出了汗水，我甚至感覺到我後背都濕透了。
“沒有，楚總，我隻是想安安心心工作。”
我知道我現在說的這些，壓根就不是一個下屬該對上司應有的態度，可我還是這麽做了，甚至連一條退路都沒給自己。
我甚至，利用了付振生。
就在我和付振生一塊上樓的時候，我猜測，付振生是知道我想做什麽的。
“一周內，我會讓南笙的經紀公司幫她安排新的助理。”
楚行知冷冷地開口，他的話，讓我的心終於鬆了口氣。
還好，我賭贏了。
“我不過是看在你父親的麵子上，如果還有下次，你可以直接離開萬鼎。”
可是緊接著他的話，讓我的心猛地一收緊，果然，楚行知還是生氣了。
“是，楚總。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楚行知要和我說的都已經說完了，我想他應該不會再有什麽事了吧？
就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他叫住了我：“南笙不在，看護也不在。”
他的言外之意，是我該照顧他嗎？
可是，我看著他此刻的模樣，壓根就不像是要照顧的樣子啊！
但是經曆了之前的事，我可說不出拒絕的話來，隻能夠主動開口：“付總，我今天晚上也沒事，不如就我在這裏照顧你吧。”
我的話音剛落，楚行知冷冷地哼出一個“嗯”字，便看見他繼續低頭看著手裏的手機，壓根沒有注意到我在做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