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能如此說話,顯然是並不明白葉良宵口中的“去西北”是什麽意思。
還當是九州大陸西北部,那一處群魔亂舞的地方。
但九州西北,倒也屬實是個凶煞之地。
據說那裏隱藏著五大鎮魔窟,常年寸草不生,大部分地區都是荒漠地帶,妖獸魔人橫行,神仙都莫敢踏足。
貿然去西北,手上沒有兩把刷子,還真得馬上去閻王那裏報道。
而在葉良宵看來,自己有了這儲君之位,得青龍、誅仙認可,皇帝老爹又對自己百般容忍。
弑君都死不了,豈非勝似無敵?
當今晟都,恐怕再無人敢明著對他下手,甚至大聲說話,都有可能背上咆哮儲君的大罪。
加上他身邊有四執劍守護,四執劍雖隻是金丹境界,但合擊之術堪比元嬰強者,保他不死綽綽有餘。
覺醒了火鳳血脈的周朝公主雲裳,現在又成了他的“召喚物”,動他就好比在大周公主頭上動土,誰敢輕易嚐試?
東神州最強大的兩大帝國皇帝,都不敢輕動他,太子殿下非無敵,但儼然勝似無敵。
至少在東州兩國的勢力範圍內,宗門之力不出動的情況下,他橫著走,都沒有問題。
就正如常言道,無敵是寂寞的。
當你立於巔峰,沒有對手,沒有敵人,連受傷都很難時,那該是幾番寂寞?
而身處這樣“巔峰”狀態下的太子殿下,卻偏偏還有個“求死”的理由...
這可怎麽辦呀?
葉良宵百感鬱悶,就連吃糖都覺得是苦的。
不過,聽到青衫說九州西北是個凶險之地,他立馬就來了興趣:“哦?青衫,西北當真是個凶險的地方?”
“畢竟我已晟都全無敵,這個世界若很大很危險,那本宮倒想出去看看!”
青衫淺笑,還未回話。
銀兒就端著一盤烤雞翅走了過來,道:“殿下,你別怪奴婢說話不好聽。你還自稱晟都全無敵呢,如今你先天巔峰的修為都被雲裳殿下奪去了。又變成了本來那個廢物...這事是還沒傳出去,若被你那十二個哥哥知道,恐怕又得來找你麻煩了。”
主仆三人顯然私下的交情不錯,銀兒雖嘴裏自稱“奴婢”,但語氣中卻也沒有表現出過多的尊卑忌諱。
可見不論是前身,還是現在,葉良宵都沒把這兩個侍女當作真正的下人。
葉良宵聽了,一抹淡然之色,“那又怎樣?你明天馬上全城公布,就說本宮跌境了,又變成了廢物一個。看他們誰敢來找我麻煩?”
“且不說,便宜老爹不允許。單單是那四個家夥在,誰又能輕易對我下手?”
說著,便指了指正在院子上空盤息修煉的四執劍。
四執劍此前與周朝的元嬰強者纏鬥,受了些傷,此時正一邊修煉恢複傷勢,一邊守護著他。
而這話,倒是一點不假。
如今想動葉良宵,拋開葉無敵不說,還得先處理四執劍。
四執劍合力,堪比元嬰,又豈是容易對付的?
銀兒白了他一眼道:“敢情你是躲在陛下的羽翼下,自稱無敵。臉皮有點厚...”
青衫一邊給烤串刷醬,一邊笑道:“對呀!要說無敵,就連宮裏那位都不敢自稱無敵,也就殿下口無遮攔。晟都臥虎藏龍,一些世家的老祖...實力堪比陛下呢。”
葉良宵聽此,眉目一動,“是嗎?葉無敵疑似半仙境,在京都之內,竟還不能稱無敵?那真正無敵之人在哪?”
晟都若真是臥虎藏龍,有老祖級別的人物比葉無敵更強的話,倒是可以借他們之手求死。
太子殿下心中莫名有些期待起來。
青衫抬頭想了想,眨眼道:“若對人,從某種層麵上來說,陛下可算全城無敵。但說到其他事物,陛下便不能算。真正無敵的是...它!”
小丫頭驀然指了指天。
令葉良宵頗有些失望,“合著,你還是在說這晟都內,即便是世家老祖也不過是與葉無敵旗鼓相當唄...而本宮又不是真的癡傻,豈會不知天道無敵?你說了等於白說!天道又不會殺人...”
青衫卻忽然嚴肅道:“誰說天道不會殺人?它殺人的時候,還很凶殘呢!而且估計沒多久,它就要在晟都殺人了。”
“什麽意思?天道要殺誰?”
“啊?奴婢好像說漏嘴了...”
“快說!”
“殿下當真不知奴婢在指什麽?”
葉良宵如實搖了搖頭。
青衫與銀兒對視了一眼,向他靠近了幾步後,才道:“奴婢從宮裏得到小道消息,陛下的實力介於元嬰巔峰和半仙境之間,隻差一步,即將迎來自己的雷劫。”
“他此前是依靠天罡印的幫助,才能勉強使出半仙之力,取走殿下你的青龍和誅仙劍。唯有經過天劫錘煉後,方才能算真正的半仙。”
“而這半仙雷劫...乃是天道降下,可誅神滅仙,霸道無比。陛下應該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扛下,這才會著急立儲。不然,你覺得陛下正當壯年,何必早早定下太子之位?”
修行之人,向天借命。
修為達到金丹以後,壽命可長達數百年,元嬰以上可千年不滅。
葉無敵已是元嬰巔峰,按他現在這個實力,也可算是正值壯年。
葉良宵聞言,先是一驚:“什麽?葉無敵的雷劫將至?雷劫有那麽厲害,連半隻腳已入半仙的他,都沒有把握能扛住?”
而後,也不等兩名侍女回複,就開始狂喜起來。
心中暗道:這天道雷劫如此狂霸嗎?如果連葉無敵都沒有把握撐過雷劫,那麽劈死我這個小廢柴,豈非輕而易舉?
我若趁著葉無敵的雷劫到來時衝進去,讓雷劫把我劈死,那不是一舉升天?
天道無敵,若是被天雷搞死,恐怕就連係統也救不回我的命吧?
那百億獎金不就叮叮到賬了?
這簡直就是個必死之法啊!
想到這,太子殿下仿佛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興奮,拍案而起道:“他娘的!天道無恥,要劈就劈了本宮,劈我父皇作甚?”
“父皇待我恩重如山,生我養我,本宮豈能坐視不理?”
“嗯,待我進宮麵見父皇,替他擋去雷劫!這天道雷劫不把本宮劈成飛灰,本宮都看不起它!”
他大義凜然地說道。
完全不理兩名侍女的驚愕,更不管自己上一秒還直呼自己父皇的名諱。
那言之鑿鑿,直欲替父赴死的堅決之色,讓外人看了都不由感動。
可誰又能想到...兩月前,他還當著群臣的麵弑君,直言自己的父皇是個昏君?
眼下,“昏君”變作了“父皇”,還“恩重如山”起來了...
不得不說的是,想到必死之法後,太子殿下這個變臉之快,屬實驚人。
直令兩名侍女瞪大了眼睛。
說完,一聲“劍來”,人已馭劍奔向了皇宮。
兩名侍女汗顏,相互私語道:
“殿下的瘋病又犯了,他忘了...他午後回府的時候,還當著我的麵大罵了陛下半個時辰,而且用詞從不重複。現在,居然說陛下對他恩重如山了。”
“哼!是殿下的癔症作祟罷了。這些年,皇帝對我們十三皇子府視若不見,二十年間,來此不足五次。還真是恩重如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