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山海,我雖然沒變,你的變化倒挺大,從男人,變成男不男,女不女的死太監啦!但你還是不懂,什麽叫做,準時就是早到五分鍾。”
張秦見到蘇山海,雖然嘴上不饒人,但眼神之中,還是展露出了一種厚重的喜悅感。
高處不勝寒,高人總是寂寞的。
張秦和蘇山海,雖屬於不同陣營,但彼此也算惺惺相惜,亦敵亦友。
蘇山海背著手,得意地緩步走上蓮花玉台,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
“如果本督遲到,那樣會顯得本督不禮貌,如果本督早到,那樣會顯得本督不重要。所以,說是什麽時辰,本督就踩點兒到,才是剛剛好的。”
六欲和尚指了指蘇山海,嗤之以鼻地一笑:“你們兩個,真是越上年紀越不要臉了。”
“一個是,挑動帝國之間,發動戰爭的惡魔,卻跟本座麵前假慈悲,另一個是,為皇權服務,棄律法如敝履,常年滅人滿門的特務頭子,然後在這大言不慚談素質。”
張秦永遠不允許自己在口舌上落下風,當場補充了一句:“還有一個,你別給漏了,成天飲酒好色,偶爾還動手殺生的登徒子,每天還承受香火,口念阿彌陀佛。”
按理說,以張秦、蘇山海、六欲,在人間諸國中的地位,將此次白馬寺鬥智,對應為華山論劍,也是有過之而不及的。
然而,印象中,頂尖高手會麵,不該是各種宏大敘事,什麽天下蒼生啊,什麽為國為民啊,什麽詞兒大聊什麽嗎?
怎麽真實情況,居然是,三個人碰到一起,就幾乎沒有一句話,是文明禮貌的。
柴安在一旁看著,頓時感覺對人間高手的濾鏡碎一地。
這分明是常年混跡貼吧的大噴子、擼圈兒祖安大區資深玩家、偽嘻哈說唱歌手的線下見麵交流會啊。
“你讓這小子來見習咱們的聚會,就不怕教壞下一代?”六欲和尚指了一下柴安,對蘇山海問道。
“什麽話?他隻會見賢思齊。”蘇山海得意一笑。
“切。”
六欲和尚給了蘇山海一個白眼,撇了一下嘴,不再多言,雙手掐佛門蓮花印。
蓮花玉台周圍樹林中的霧氣,紛紛朝著玉台之上聚攏了過來。
有的聚合成為一把椅子的形狀,有的則匯聚成為一張桌子的形狀。沒過多久,雲霧就像棉花糖似的,堆成了一個淡雅的茶室形狀,將所有人都籠罩其中。
“啪!”
如同一個肥皂泡破碎,那麽短暫的一瞬間。
柴安發現,雲霧聚攏而成的茶室,竟直接變成了真正的一間茶室。桌椅茶具,一應俱全。
“隨便坐,不用客氣。”六欲和尚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蘇山海和張秦,都早已落座了。
司徒旺和柴安,對著六欲和尚拱了拱手,以示感謝,也各自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
“蘇公,給。”
柴安將從司徒旺那裏拿到的公函,雙手遞到了蘇山海的麵前。
既然蘇山海,事先讓張秦主動放棄第二條款,想必已經對怎樣營救錦衣衛兄弟們,有了完善的計劃。
柴安覺得自己就沒有必要再畫蛇添足,節外生枝了。
然而,蘇山海抬起手,並沒有去接公函,而是拿起了一杯茶水,愜意地喝了一口,微笑道:“不用給我,你留著吧,反正,本督原本也是打算,拿到公函之後,交給你的。”
“啊?”柴安有點兒懵。
“琅琊王氏這次對你的報複,唯一的支點,就是和談條約中,大周向北燕進貢五百名美女的條款。隻要這個支點不存在了,其他的事情都好辦。本督原以為,你可能會卡在這一步,沒想到,你不需本督幫助,也能拿到這公函。”
蘇山海讚許的語氣解釋道。
柴安一聽,內心不禁有些感動,將公函揣進懷裏,對蘇山海躬身一鞠:“有勞蘇公,為本王的事兒費心啦。”
在六欲和尚的印象裏,蘇山海很少誇人,今天卻對柴安表現出了認可,讓他感覺自己的好勝心,受到了極大的刺激,頓時產生了一些不爽的情緒。
六欲和尚拆台道:“蘇山海,其實這小子,能夠拿到公函,也算是全靠你的幫助。如果不是你以前,給這小子說過雞兔同籠的題,他可沒機會,出這個風頭。”
“六欲,本督想,你是誤會了。本督從未跟他提過雞兔同籠的問題。他是憑自己本事,解出來的答案。”蘇山海澄清道。
六欲和尚一聽,先是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但很快,看看柴安,又看看張秦,露出了會心一笑:“懂了,為了在外邦使臣麵前,樹立我大周朝,人才輩出的形象,你是什麽話都敢說啊。”
張秦看蘇山海與六欲和尚的對話,心下也對柴安是否有真才實學,產生了好奇。
於是,主動對柴安問道:“靖安王,老夫聽司徒旺說,你也給老夫出了一道題,問老夫,天下大亂,群雄逐鹿之時,要堅持怎樣的九字方針,才能問鼎天下。可有此事?”
柴安點頭道:“嗯,確有此事,請問前輩,可有解答?”
張秦搖了搖頭:“沒有。”
“哈哈,笑話。這問題,如同在問,如何造反,才能成功。張居士若是知道,豈不早就屠龍啦?”六欲和尚笑道。
“小和尚,你笑什麽?老夫說沒有解答,不是因為老夫智謀不足,而是因為這問題,根本就沒有答案。”
“所謂兵無常勢,水無常形,真到了群雄逐鹿之日,攻守成敗,都是瞬息萬變的。施仁政,施暴政,行王道,行霸道,都要根據具體情況,隨時調整的。怎可能會有九字方針,從一而終,一成不變的呢?”
聽張秦的辯解,蘇山海、六欲和尚、司徒旺,也都露出了認可的眼神。
“大道至簡,說不定,就有這九個字呢?鬼穀先生,往元末明初想想?”柴安主動提示道。
如果張秦也是一名穿越者,應該能明白柴安所言。
“什麽元末明初?末,初?是某兩個地區的交界處嗎?如果真有這九個字,靖安王可否賜教?”張秦語氣真誠地問道。
柴安此時,終於可以確定,張秦並非穿越者了,一種莫名的悵然,油然而生。
“唉,不敢說賜教,這九字方針,晚輩也是偶然從一本古籍中,翻閱所得。這九字方針便是:高築牆,廣積糧……”
六欲和尚剛聽了六個字,就激動地拍案叫絕:“妙,妙啊!這六個字,已經涵蓋了群雄逐鹿時,最本質的兩件事啊。什麽法統傳承的正不正啊,什麽仁義之師啊,都是狗屁!”
張秦也是極為認可,連連點頭:“對!隻要你的牆,築得夠高,你就是最正的法統。隻要你有充足的糧食,人們為了吃飽飯,都會來投奔你,根本不會關心你仁不仁義。”
張秦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對著柴安,深深鞠躬:“最後三個字是什麽?請靖安王教導。”
蘇山海冷笑道:“張秦,白讓你聽了六個字,你還不滿足,你還真是占便宜沒夠啊?”
六欲和尚也反應過味兒來了:“就是,本座下山,去給世家大族講一段經,還要收七七四十九片金葉子呢。這小子說的九字方針,對縱橫一道的修煉者,裨益不小吧?張居士,你真好意思,空口白牙地要啊?”
張秦氣得可謂怒火中燒,如果不是蘇山海和六欲和尚出言阻止,估計此時,柴安已經將九字方針的最後三個字,告訴自己了。
無奈,張秦隻好耍賴的語氣問:“老夫這麽大歲數,已經給靖安王鞠躬了,怎麽能算白要呢?要不,老夫給他磕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