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慎一表態,這些以他為首的鮮卑貴族也紛紛表態認可張玄的駙馬身份。

這邊誇“陛下慧眼識才”,那邊讚張玄“龍顏鳳姿”,一時間馬屁聲充斥了整個太極殿。

“陛下!臣有本啟奏!”突然一名手持笏板的朝臣站了出來,打斷了這一片阿諛之聲。

“哦?是普六茹卿啊!卿有何事要奏啊?”拓跋禮揣著明白裝糊塗道。

“臣給陛下上過幾次折子了!臣所在的工部缺少個審計賬目的主事,陛下一直沒給臣回音,臣這才鬥膽上奏!”

普六茹剛是個須發皆白的老頭,算是少有的從開始就站在拓跋禮這邊的鮮卑貴族。

“噢!朕記得!是有這事!說起這件事,朕也頭疼呢!諸家子弟以及近些年高中的進士中,沒找到一個擅長算賬的,要不愛卿再多等些時日,看看今科錄上來的進士中有沒有擅長此道的!”

拓跋禮話音剛落,普六茹剛便連連搖頭。

“陛下!非是老臣催促,隻是這工部的賬目已經堆積多時,若不早些核定,今年的預算都沒法做了!部裏的胥吏們也因此得不到工錢,恐怕鬧騰起來,臣這個堂官也做不下去了!”

拓跋禮聞言頓時麵露難色,“愛卿實在是難為朕了!朕上哪兒給你找一個能通曉工部事務,又精通算術之道的人來?”

拓跋禮話音剛落,普六茹剛便回道:“臣倒是有個人選,不知道陛下舍得不舍得?”

拓跋禮頓時大笑,“愛卿說的什麽話,有什麽舍得不舍得的?急國家所需,也就是朕算不明白這賬,要不然朕親自去工部幫愛卿也不無不可啊!”

普六茹剛聞言立刻叩首道:“不敢勞煩陛下!臣所建議之人,便是駙馬張玄!臣聽部裏的工匠說,駙馬張玄有天機妙手,而且精於算術,正好可解工部之急!”

“噢?這種事?”拓跋禮聞言立刻看向張玄。

張玄有些懵,不知道怎麽事情就落到自己頭上了。

“那駙馬可願意到工部擔任主事?”

張玄正要搭話,忽然感到有人扯動自己的衣角,側頭一看,不是拓跋婉兒是誰。

隻見拓跋婉兒對張玄輕輕擺了兩下手,示意張玄拒絕這項任命。

張玄會意,立馬回道:“臣才疏學淺,恐難當此任!還請陛下另擇賢明!”

可這件事本就是拓跋禮早就決定好了的,怎麽可能讓張玄輕鬆就給推了呢?

“駙馬太自謙了!之前普六茹卿說了,能擔此任者非駙馬莫屬,駙馬就不要再推辭了吧!”

“這......”張玄又側頭看向拓跋婉兒,然而拓跋婉兒沒做任何表示,看來她也沒了主意。

“莫非駙馬還心係故國,視我等為仇讎,不肯為敵國效力?”

普六茹剛這話一出,滿殿嘩然。

這話實乃誅心,是非得逼張玄接這個工部主事不可,不接便是心懷故國,不肯為北涼效力!

“臣絕沒有此意!臣入北涼以來,陛下與公主待臣恩重如山,臣深愧無以為報!剛才拒絕,隻是臣恐本領低微,誤了國家大事!”

拓跋禮聞言擺了擺手道:“駙馬不必解釋,駙馬的忠心朕能體會的到!普六茹卿,你這般猜度駙馬實在不應該!”

普六茹剛立馬站出來惶恐道:“臣知罪!之前也是求才心切,一時口不擇言,望陛下恕罪!”

“你這般妄議駙馬,就罰你一年俸祿!這一年俸祿就算作你給駙馬的求賢費用吧,如何?”

“臣遵旨!”

對於普六茹剛這種高級官員兼鮮卑貴族來說,罰奉一年簡直就是不痛不癢,也就變相說明了皇帝拓跋禮的態度。

張玄見狀哪裏還不明白這是皇帝事先就決定好的事情,普六茹剛在朝堂上提出來,隻不過是走一遍必要的過場而已!

如今拓跋婉兒是自己的靠山,而拓跋禮是拓跋婉兒的靠山,那自己靠山的靠山說的話,自己還能不聽嗎?

上輩子自己為了逃避單位裏的一些官僚主義,進而跑到了私企,接過進了私企以後才發現,這玩兒私企也有!

現在轉生到了封建王朝,官僚主義更是體會到了徹徹底底。

就此張玄也算是明白了,有人類組織的地方,就有官僚主義,逃是逃不掉的,能選擇的就是麵對方式了!

“既然陛下和普六茹尚書都看得起臣,那臣也就隻有鬥膽擔任此職了!”

張玄的選擇是先順著來,看看這拓跋禮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不過很快,張玄就不用猜度拓跋禮的心思了!

下了朝後,張玄正準備和拓跋婉兒一道回府,拓跋禮身邊的內侍公公陳延川便找到了他。

“駙馬,陛下有請!”

正準備回家和張玄繼續溫存的拓跋婉兒,聽見後很是不爽,但父親的命令總不能硬頂,隻好拉著張玄一邊朝甘露殿走,一邊抱怨道:“真是的,有什麽話剛剛不能說嗎?非要下朝以後再見!”

“公主!”還沒走兩步,陳延川便叫住了拓跋婉兒。

拓跋婉兒疑惑地回過頭,卻聽見陳延川繼續說道:“陛下隻見駙馬一人,並沒有召見公主一同前去!”

張玄和拓跋婉兒對視了一眼,都不明白拓跋禮的意思,為什麽隻見張玄一人?

但既然皇帝有明令,那兩人也不好說什麽。

拓跋婉兒依依不舍地告別張玄,叮囑他結束了就早些回府,張玄自是應允,接著便隨陳延川來到了拓跋禮日常辦公的甘露殿。

“陛下,駙馬到了!”

“讓他進來!”

在陳延川的引領下,張玄走到了拓跋禮跟前,躬身行禮道:“臣張玄見過陛下!”

“平身吧!”

“謝陛下!”

“你可知我找你來是為什麽?”拓跋禮盯著台下的張玄問道。

“應該是之前在大殿之上所說的工部主事一職吧?”張玄大膽猜測道。

拓跋禮點了點頭,“你猜的沒錯!你可知我為什麽一定要你擔任此職?”

張玄搖了搖頭回道:“這點臣就猜不到了!望陛下明示!”

拓跋禮聞言沉默了一會兒,隨即吟唱起了一首詩歌:“碩鼠碩鼠,無食我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