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們個個彈冠相慶,稱是皇帝吉人天相有上天保佑,拓跋婉兒也跟著高興起來。
隻有張玄注意到幾名太醫的神色有異,張玄猜想事情恐怕並沒有那麽簡單
而皇帝拓跋禮接下來的表現更是坐實了張玄的猜測。
拓跋禮身體剛好一些,便立馬要求召開朝會!
並在朝會上迫不及待地冊封了拓跋婉兒為皇太女,進位東宮,張玄也蒙蔭受封了乾王並汴州牧,在朝廷的實職也從六品主事一躍成為三品的禦史大夫!
這種著急的人事安排,立馬引起了朝堂上眾多不滿的聲音,而拓跋禮也一改往日溫和的麵貌,在當場杖殺了兩名不滿的官員後,不滿的聲音被他強行壓製了下來。
拓跋婉兒也很是不解自己的父皇為何如此著急,於是在下朝之後便拉著張玄前去覲見拓跋禮。
然而當拓跋婉兒再次見到拓跋禮後,整個人都驚呆了。
明明早上還龍行虎步威壓群臣的帝皇,這會兒卻隻能臥在床榻不停地發抖,皮膚也變得無比鬆弛,仿佛短短半天便老了二十歲!
“父皇!你怎麽了?別嚇女兒啊!”
拓跋禮這會兒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隻能顫抖著用手指指向太監陳岩穿手裏的一張詔書。
說是詔書,其實更像是家書,眼前的一切顯然早就在拓跋禮的意料之中。
這時一名太醫也走了過來向拓跋婉兒解釋道:“陛下昨日醒後便自知時日無多!我等無能亦是回天乏術!為了給殿下登基鋪路,陛下不得已服用了極樂丸,眼下已是神仙難救,殿下還是早做安排吧!”
張玄一邊感慨可憐天下父母心,一邊也有些好奇這極樂丸是何物,居然能讓一個將死之人變得和常人無異,雖然藥效一過立馬打回原形。
但這種效果很像他那個世界一些受到嚴格管製的藥物!
“我不聽!我不聽!”拓跋婉兒自然難以接受,本來以為自己父皇已經恢複了,哪曾想是一次加強版的回光返照!
然後不管拓跋婉兒如何不肯接受,拓跋禮還是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拓跋禮這位曾經的北涼之主,終於是合上了雙眼。
雖然沒能像他期望的那樣留給拓跋婉兒一個容易掌控的錦繡江山,但他還是盡了全力給拓跋婉兒鋪平了道路。
至少從禮法上來說,如今的拓跋婉兒便是無可爭議的北涼女皇。
拓跋禮大薨的消息很快就傳播了整個燕京,一時間整個燕京城素縞一片,拓跋婉兒也於一片哀嚎聲中登基為北涼的第一任女皇。
至於張玄該不該成為皇後,倒是又引起了一些爭議。
“後”這個詞本意是司掌的意思,譬如“後羿”即執掌弓箭之人,從詞意來說“後”並不意味著男女,但多年實際操作下來,皇後又都為女性,且執掌後宮管理眾妃嬪。
可一來拓跋婉兒隻有張玄一個配偶,百官們雖然勉強接受了拓跋婉兒為女皇,但也不認為拓跋婉兒有納妃嬪的必要。
畢竟皇帝納妃嬪的重要目的是為了延續血脈,多一個子宮便多一份希望,可女皇的尷尬之處就在這兒了,不管有幾個丈夫,也隻能受孕一次,從生理角度來說,女皇納妃實無必要。
如此一來張玄也就沒有可掌管的後宮,且張玄還在外朝任職禦史大夫一職,就更不好擔任後宮職位了。
因此在眾臣商量過後,這皇後一職便這麽空缺下來了。
這點關於禮法的小爭論很快被兩通爆炸性的消息給遮蓋過去了。
首先是來自北涼國內的!
不知道是不是武川軍損失過於慘重,反正神武衛回到燕京後,雖然嚴防死守了半個月,卻依然沒能等到對方的進攻。
僅有些漠北部落的遊騎想來打秋風,但很快被神武衛派出的騎兵消滅。
然後燕京城就收到了來自拓跋慎的“討賊檄文”,文中稱拓跋禮為“偽皇”,想來是寫檄文的時候還沒得知拓跋禮駕崩的消息。
總之拓跋慎自稱北涼正統,糾結了包括上京道、西京道在內的北涼大半國土反叛,並有著草原諸多部落的支持。
並宣稱不日便要南下消滅“偽朝”,希望燕京道和南京道的官員“棄暗投明”。
對於這封檄文,拓跋婉兒自然是嗤之以鼻的,就算拓跋慎不來找她,她也準備找拓跋慎尋仇。
畢竟不管是拓跋義和拓跋禮的死,都和拓跋慎有著逃不開的關係。
隻是目前燕京四衛折損太多,她又才登基,地位還不穩固,無力發動北征豎清叛亂。
另外一個重大的消息則是來自於張玄的故國,也就是大乾!
大乾竟然也換了個新皇帝,而這個新皇帝就是此前恨不得將張玄挫骨揚灰的四皇子張昊!
因為此前北涼和大乾曾結為名義上的兄弟之邦,所以大乾也借口拓跋禮得位不正,準備聯合拓跋慎向北涼發動進攻。
這兩個重磅消息一傳來,一時間燕京城裏是人人自危。
燕京四衛折損過半的消息終究是瞞不住有心人。
失去了拱衛京師的四衛,又平添了兩大強敵,也不怪這些鮮卑貴族們不多想。
於是乎拓跋婉兒接手的北涼遠比拓跋禮預計的還要凶險。
不少鮮卑貴族已經開始和北方的拓跋慎暗通曲款,而一些漢人官員則和南邊大乾曖昧不清。
看著手下人呈遞上來的密報,拓跋婉兒怒不可遏。
“這些人太過分了!父皇頭七都還沒過,他們就這麽做!幹脆把他們全殺了好了!”
張玄在一旁聽得直撓頭,自己這個老婆當了皇帝還是一副莽夫思維。
無論在哪個時候,這種牆頭草都是大多數,真要動手殺這些人,隻能是將更多的人逼到敵對方。
“這些人不用管他們!他們隻是誰贏幫誰而已!隻要我們能取得一兩場勝利穩定住局麵,他們便又會向我們靠攏了!”
拓跋婉兒聽後立刻嫌棄道:“既然他們這般無用,為何殺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