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時候,盤子裏一共三個鹵雞腿,薑母給薑丞和薑喜晨各夾了一個。
剩下那個,她等薑喜晨把碗裏的吃完,又夾給了薑喜晨。
“女孩子不要為了愛美就一味地減肥不吃飯,瞧你都瘦成什麽樣了。”
薑丞也緊跟著給薑喜晨夾了一筷子胡蘿卜:“葷素搭配,營養均衡。”
保姆在一邊,給她盛了碗湯,笑容慈愛:“生病了多喝湯對身體好,發發汗,好得快。”
薑喜晨碗裏堆成小山,被照顧的都感覺慚愧了:
“我自己來吧。”
薑母道:“別說話,快吃東西,生病了就是要多吃飯,吃得多才能好得快。”
上次跟薑喜晨見麵後,薑母的確去找薑喜晨二叔要錢了。
她手裏有股份,二叔對她還算客氣,但開口閉口都說薑氏現在難。
也沒給薑母多少錢。
薑母又是那種一個人完全無法料理家事的性格。
拿錢請完保姆,剩下的就不多了。
家裏現在生活水準很一般,買的菜和肉都是普通菜市場的。
味道跟之前有機農場空運過來的絕對比不了。
但薑喜晨還是吃的很幸福,也吃了很多,基本上別人給她夾的,她都吃了。
飯後撐的坐不住,薑母領著她去小區樓下遛彎。
母女兩個牽著手在樓下走了一陣兒,薑母忽然開口:
“他是不是對你不好?”
薑喜晨愣了下,才道:“什麽?”
薑母心酸的說:“你以前都不生病的,但你這一個月就病了兩次,他要是對你好,你不可能這樣。”
薑喜晨在她爸麵前,可以肆無忌憚地展露生活中讓她遭受苦難的那一麵,但她在她媽麵前就不會想這樣做。
因為在她心裏,爸爸是萬能的,什麽都能解決。
可媽媽不一樣,媽媽是柔弱的,她甚至,還需要薑喜晨去照顧。
此時此刻,薑母的敏感完全在薑喜晨的意料之外,尤其是在薑母說了後麵那番話後,薑喜晨好不容易控製住的淚腺,馬上就有了重新複發的傾向。
“我……”跟俞厭舟的關係,薑喜晨也不知道該怎麽說,這畢竟不是正常男女交往,她有些難以啟齒。
薑母畢竟是生了兩個孩子的過來人,表現得比薑喜晨坦然很多,問的也直接:
“是不是他有什麽特殊癖好?”
薑喜晨一愣,她實在沒想過,有一天會跟自己親媽聊這個。
遲疑了下,還是搖頭。
薑母道:“你生病,真的不是因為他虐待你?”
她擔心薑喜晨是不肯講實話,語重心長勸道:
“晨晨,你別怕,你是我生出來的,跟媽媽還有什麽說不出口的。我當初是覺得他會對你好,才勸你好好地跟他,但他要是對你不好,媽也不會勉強你一直委屈自己。
有你二叔在,拿回薑氏肯定是無望了,我手裏那些薑氏的股份留著也沒太大用處,要不就給俞厭舟吧,看看能不能抵消你問他借的那筆債。
我有個靠得住的朋友,能幫我們全家一起移民去國外,你爸出事之前,給你在國外留了個莊園,給你弟弟留了一筆錢,這是他給我們全家留下的退路,隻要我們好好過,日子總會好起來的。”
這回薑喜晨露麵,狀態真的太差了,一個女人的不幸福,是完全可以寫在臉上的。
薑母記憶裏的女兒,是一個特別愛笑的人,可這回見到她,薑喜晨流露出的情緒卻是隻有悲傷和難過。
平時的驕傲和自信,也全然從她身上消失不見了,就從她給保姆鞠躬的那一個小動作,薑母就立刻判斷出來,薑喜晨在外麵一定吃了特別多的苦。
——隻有吃苦吃得多的人,才會對別人的一點點好都格外珍惜。
薑母心疼薑喜晨,不比心疼薑丞少,看她憔悴難受,做媽的心裏同樣跟著揪心難過。
薑母這番話,完全是實打實為薑喜晨考慮了,以至於薑喜晨都有些驚住。
“那薑丞的學業怎麽辦?他都馬上要中考了。”
薑母道:“國外也同樣能讀高中,而且國外沒幾個人知道我們家的事,到了那邊,生活環境說不定反而比這邊好。”
薑喜晨這回是真的有些動心了,心跳的格外快。
薑母說的那些話,有兩件事是她完全沒料到的。
一是她在國外的那個莊園,她爸竟然沒賣,還給她留著。
二是她媽媽竟然願意為了她,放棄薑氏的股份。
薑喜晨最痛苦,最崩潰的時候,想的也隻是該怎麽樣憑借自己的能力,一個人還完欠俞厭舟的那筆錢。
她從沒想過,要讓她的家人去為了她做些什麽,更是從來沒打過薑丞卡裏那筆錢的主意。
但此時此刻,聽著薑母描述的美好願景,她是真的動心了。
散完步,她跟著薑母又回了房間,套房是三室一廳,薑母住主臥,薑丞住副臥,保姆住側臥。
薑喜晨跟著薑母住一間,薑母洗澡之前道:“你好好想想,我這邊文件都是齊的,就差給你弟弟辦護照。”
俞厭舟的電話,就是在薑喜晨認真思索的時候打過來的。
這一回,薑喜晨幾乎是秒接,可接完以後,又有些不知該怎麽開口。
最後還是俞厭舟那邊先開口:“我到小區樓下了。”
薑喜晨心中其實是願意接受拿股份換她自由這件事的,不過,比起電話裏說,她覺得麵對麵談可能會更正式些。
“我不想走。”她道:“我要留在家裏過夜,況且我現在生著病,你帶我走也沒用。”
她生病,俞厭舟自然不可能碰她,這也是薑喜晨故意洗冷水澡的原因。
俞厭舟在車裏,因薑喜晨的話而皺眉:“過夜?那你睡哪?”
他語氣裏帶著嘲諷道:“那房子一共就三個房間,你媽自己一個,給你弟弟一個,剩下一個給保姆,你睡哪,客廳還是地鋪?”
薑喜晨有些意外他竟然對家裏的情況了如指掌,不過也沒多想,愣了下後就自然道:
“跟我媽睡一個房間啊。”
她完全不覺得,家裏的格局有什麽不好。
薑丞都上初中了,自然不可能跟媽媽一張床,所以他需要房間。
家裏需要人做家務,另一個房間給保姆也沒有任何問題。
至於薑母,她住主臥是自然的,薑喜晨是她女兒,母女兩個睡一起,關係反而更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