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悅欣就看見正談到關鍵處的江天,忽然把手機拿出來,打開到了遊戲界麵。

氣質陰鬱的少年,第一次在人前有了要笑的意思,輕輕彎了彎唇角。

雖然隻是極小的一刹那,也被一直關注著他的薑悅欣給捕捉到了。

薑悅欣皺眉,猜到了必然是薑喜晨發來的消息。

涼涼開口道:“就這麽容易滿足,她一整晚都待在俞厭舟身邊,卻一兩句話就能打發你?”

江天點擊接受上麵的求婚請求,收好手機的同時,也收整起了唇角的弧度。

看向薑悅欣時的目光,永遠是疏離中帶著點嫌棄:

“薑悅欣,有沒有人說過你聲音特別難聽,而且還很聒噪?”

薑悅欣氣到表情扭曲。

……

宴會上的事,讓王家徹底成了個笑話,王宇城想讓王曦嫁人聯姻的事算是徹底打水漂了。

但隨之而來的,俞氏起訴王家,才算是讓更多人明白了俞厭舟的立場。

原來那天的事不是就此作罷,而是還有後招。

再加上工廠原料偷工,以劣充好,已經算得上的原則問題。

一時之間,有意巴結俞家的也好,自己居安思危的也好,都開始紛紛效仿俞厭舟,提出要跟王家解約。

眨眼之間,王家生意毀半,王宇城這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領著王曦來了俞氏,他沒有預約,進不去門,跟前台溝通半天也得不到通融,王宇城幹脆踹了王曦一腳。

之前還護在掌心的女兒,在實打實的利益麵前,立刻變得什麽也不是。

“你自己闖出來的禍,自己想辦法解決。”

王曦紅著眼圈,默默往俞氏辦公樓前方一跪。

樓上,林玉姝收回觀望的目光。

“俞總,王先生那位女兒,跪在我們樓下了。”

俞厭舟手持毛筆,在專心的練字,沒有給她回應。

林玉姝遲疑片刻,又擔憂道:

“王家父女這意思好像是見不到人就不走了。”

俞厭舟眼底掠過一抹冷光:“找到能替代王氏的工廠了?”

林玉姝:“之前有一家合作過的加工廠,他們就能做。”

俞厭舟淡淡嗯了聲。

王氏這麽多年能做到一家獨大,靠的一直是俞家的項目在支撐。

俞氏對他來說是大客戶,可王氏對俞氏來說卻不是唯一解。

市麵上比他們物美價廉的代工廠多得是,俞厭舟之前隻是顧念著多年合作懶得換。

現在看來,也是時候該換一換了。

-

王曦在俞氏大樓外跪了一天,無果,連俞厭舟的麵都沒見著。

而且這事被壓下去了,外頭一點風聲都沒傳出。

薑喜晨還是在林玉姝的消息裏,才知道的這件事。

彼時她正坐在圖書館,一個接著一個的打噴嚏。

江天心疼的給她遞著麵巾紙:

“上次見你還是好好的,怎麽又生病了?”

薑喜晨眼睛紅紅的吸著鼻子,圓眼水汪汪瞧著他:

“想你想的,久思成疾。”

江天神情一怔,耳根微熱,薑喜晨在桌子下的腿,不老實的伸到對麵去,輕輕蹭了蹭他:

“你呢,難道就不想我?”

江天身體繃成一張弓,繃的緊緊的,被她碰過的地方就像有電流滑過,又酥又癢。

耳朵越發熱的發燙,他低聲勸:

“別鬧了,晨晨。”

薑喜晨果真止住了動作,江天抿唇,心口空了一下,反而有些失落。

薑喜晨卻又忽然起身坐到了他身邊,緊挨著他肩膀,紅著大眼睛看著他,聲音輕的有些哽咽。

“我媽跟弟弟要出國,就在這兩天了。等他們走了,以後我就真的是一個人,一無所有了。”

江天遲疑片刻,做出保證:“不會的,你不會是一個人,你還有我。”

兩人這會兒靠的極盡,幾乎是鼻尖對著鼻尖,沉默著對視了能有三秒,江天朝著她靠近,薑喜晨輕輕閉上眼睛,卻又忽然狼狽的偏過頭。

薑喜晨:“阿嚏……”

江天:“……”

他一雙耳朵全是紅色。

薑喜晨倒是坦然,很快收起了綺念:

“不行,我怕把感冒傳染給你,等我好了以後再說吧。”

她指了指電腦:“先做策劃案,好不容易拿下這麽大的生意,我們一定要做好。”

江天拿出保溫杯,給她手邊倒了杯熱水,泡上感冒藥。

“薑悅欣既然跟你不和,為什麽這次會幫我們?你不怕被她出賣?”

薑喜晨捧著杯子,被苦的皺眉,卻依舊小口小口的抿。

“我手裏握著薑氏百分之三十股份,稍有不慎就是整個薑家的劫難。她哥不行,她爸是拿她當繼承人培養的,她是標準事業腦袋,就算不喜歡我,也不會做殺敵一千自損一萬五的事。”

江天仔細一回憶,發現的確是,薑悅欣雖然說話難聽,可是落實到做事上,的確是盡心盡力,全對他們有益。

又忽然意識到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薑家百分之三十股份,在你手裏?”

薑喜晨頂著被麵巾紙擦的紅彤彤的小鼻子笑了笑,眼睛裏浮著水光。

“不應該嗎?我為了他們做那麽多,吃那麽多苦,受那麽多委屈,可他們最後卻還是決定不要我,要拋下我,這些股份難道不是我應得的?”

薑氏危機解決以後,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就到薑喜晨名下了。

薑氏就算不如之前,可過去積攢的名聲仍在,起碼兩年之內,航空領域無人能超越。

有它做靠山,就算薑喜晨是新開的公司,拿下一個小型希望工程也綽綽有餘。

薑喜晨話說的灑脫,江天卻聽的全是心疼。

從薑大小姐,到現在生著病還要跟他一起做方案的薑喜晨,隻有見過她之前驕縱一麵的他才知道,薑喜晨如今到底有多不容易。

她幾乎是把過去的那個自己完全打碎了,又在一點點重建。

“別這麽說,他們要是有選擇,也一定不會這樣對你。”

薑喜晨垂眸,笑意悲涼:“我知道啊,有選擇的時候,就對我好一點,沒選擇的時候,我就是被放棄那個,我當然知道,我都習慣了。”

江天忽然伸出手,把她緊緊地抱進了懷裏。

薑喜晨沉默著回擁他,臉埋在他肩膀,顫著吸了吸鼻子,眼裏有水光浮動,眼尾卻仍舊是幹澀的。

她不會再哭了,薑丞生日那天她已經哭過一次了,一個傷心事不值得哭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