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望辭不喜歡那兩人之間的感覺,沉眉凝視片刻,抬起手敲了敲玻璃窗。
突兀的聲響,讓親昵姿態的兩人都是一驚,薑喜晨回頭,便看見了顧望辭似笑非笑的神情。
出來。
他對她無聲地做了個口型。
江天也看見了窗外站立的男人。
顧望辭的眉眼屬於在一堆美男中也能一眼奪目的那種,更別提常年在法務混,形成了渾然天成的一身正氣。即使是最普通的黑色風衣,也被他穿出了不可小覷的精英感。
江天忽然似有所感,目光重新移回薑喜晨身上。
“晨晨,那個人是來找你的嗎?”
薑喜晨遲疑片刻,低著頭放輕了聲音。
“江天,你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都不要緊,把身體養好才是最關鍵的,我改天再來看你。”
江天在她起身時,做了個阻攔的動作,薑喜晨心中不忍,但卻還是裝作沒有看見,快速的大步離開了。
顧望辭一直在門外盯著,直到她出門,才似笑非笑說:
“看不出來,薑小姐長了這麽長乖巧的麵孔,私底下個人生活,還是挺豐富多彩。”
薑喜晨警告他:“你管好自己,不許在俞厭舟麵前多嘴。”
顧望辭挑眉:“那小孩看起來也就是個學生,他能幫到你什麽?”
薑喜晨心裏一驚,難道隻是一眼,顧望辭就判斷出了她跟江天的真實關係?
很快她又反應過來,她之前做事都很隱秘,沒有留下過任何把柄。
顧望辭估計也隻是根據她跟江天的互動猜到了點端倪,但並沒證據,此刻不過是誘供。
不願多說多錯,薑喜晨冷著臉,沒接他這話,先發製人道:
“俞家跟我家的事,你一直說要查,等了這些天,也沒讓你查出什麽眉目。”
顧望辭聽出她刻意轉移話題,挑了挑眉。
“畢竟涉及到一條人命,如果真是那麽好查的,他就不是俞厭舟了。你跟著他也差不多一年了,日日夜夜待在他身邊,他有讓你見識到什麽把柄?”
他跟江天,又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性格。
江天喜歡薑喜晨,不介意薑喜晨不得不跟在俞厭舟身邊,但他其實並不能接受這件事,每每涉及到相關話題,江天都會表現得很痛苦。
顧望辭則跟他完全相反,他表現的一點都不在乎,甚至能把薑喜晨跟俞厭舟之間的關係當成一種可利用的資源,偶爾談話,也能漫不經心的調侃。
薑喜晨想不出怎麽反駁顧望辭,卻因他的話,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我剛才在來的時候遇見個人,他說俞厭舟貌似也在這家醫院。”
薑喜晨思索道:“從新年夜那天起,俞厭舟就再也沒聯係過我,這在他以前的表現中一點都不常見。”
顧望辭很快領會了她的意思,若有所思看了薑喜晨一眼,他把電話打給了俞厭舟的另一生活助理。
薑喜晨臉上不動聲色地等著他探聽消息,心中卻暗暗吃驚,顧望辭在俞厭舟身邊竟然有那麽多的眼線,可以說是無孔不入。
這樣的人,也難怪俞厭舟之前會防著他,明擺著他對俞厭舟這位上司,也隻是表麵的恭順,內心並無信任。
片刻,顧望辭掛斷電話,臉上的表情卻不似方才輕鬆,變得無比沉重。
“出事了。”
“怎麽了?”
“俞厭舟母親新年當夜突發急病去世,因死前沒留下任何遺囑,其個人名下財產隻能按照法定繼承順序被瓜分。”
頓了頓,顧望辭看向薑喜晨,眼中神色頗為複雜。
“俞厭舟母親並不是出身高門,家裏麵沒有背景,兩個弟弟全是為了錢不要命的窮親戚,俞家早年瀕臨破產時,他們就放過話已跟姐姐斷絕關係,所以後來俞家重新起來,俞厭舟也就沒照顧過他那兩個舅舅,現在他們卻全都帶著人,拖家帶口的來了,逼著俞厭舟給他們瓜分俞氏的股份,俞厭舟不妥協,他們就堵在停屍房不讓人安葬。”
雖是短短幾句,但已經足以讓人想到其中橫亙的撕扯和齷齪。
薑喜晨震驚極了:“俞氏的股份不全在俞厭舟手裏?”
顧望辭眼底也存著費解的驚愕。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這件事。”
怪不得,怪不得這兩天除了那條問她在哪的消息,俞厭舟再也沒給她發過一句話。
薑喜晨想到上次會麵,看到的那個疾言厲色,言語刁鑽,卻依舊能從老去的皮相中,看出年輕時的天生麗質的女人,心中不免有些複雜。
一個之前還那樣鮮活的人,突然就這樣沒了,難免讓人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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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厭舟的手腕很硬,跟所有人都知道私生子鬧事的江家不同,俞家的事,硬是沒在外界透露出過一絲風聲。
也有傳言說,俞母下葬那天,有媒體偷偷混進了喪葬隊伍,想要拿到一手資料,卻被當場揪出來,自此被驅逐出雲海市,他背後的媒體也遭到嚴重的打擊報複,被擠兌到生生圈內除名。
這期間,俞厭舟依舊一直沒聯係薑喜晨,仿佛遺忘了世界上還有這個人的存在。
薑喜晨倒是又去過醫院好多次,不過不是去找俞厭舟,是去看望江天。
每每送她到醫院,顧望辭都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看著薑喜晨跟那江天親昵又不越界的你儂我儂,像在看兩個小朋友玩過家家。
時間就這麽不緊不慢的過去,一晃,就到了薑喜晨再次開學。
這一次,薑喜晨是一個人回的學校。
顧望辭原本說好了要送她,但當天接了個工作電話,直接把薑喜晨自己扔下了。
薑喜晨反應也很平靜,沒有半點脾氣,她心裏清楚,自己跟顧望辭之間是不可能有什麽後續的。
兩人之前,隻能算作飲食男女一時腦熱造成的衝動。
顧望辭是成年男人,這種事應該經曆過不少,他也許喜歡她的容貌和身材,但他絕對不會喜歡她。
薑喜晨也是一樣的,她喜歡他的成熟穩重和技術,但她也不喜歡他,更絕對沒心思再跟他有第二次。
搬回學校當晚,薑喜晨就在心中默認,要忘記之前那個錯誤,徹底跟顧望辭斷了。
以後公司再有解決不了的法律文書,她寧肯高價聘用外來的律師,也沒再像之前那樣給顧望辭發過哪怕一條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