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一步,已經算是不留體麵了。

俞厭舟無法接受,他在明知兩家有仇的情況下,放過了薑喜晨,沒對她進行任何報複,還在她無路可走時給了她和家人庇護。

可薑喜晨卻還是不肯滿足,竟然會把他對她的感情貶低的一文不值。

薑喜晨緊張地回頭看了眼自己的保鏢,擔心俞厭舟會翻臉動怒。

俞厭舟也的確露出了怒色,倏然起身,薑喜晨嚇得趕緊往保鏢身後一躲,俞厭舟卻是沉著臉徑自跟她擦身而過,毫不猶豫的離開了。

他帶來的那些人,也同樣跟他一起離開。

直到所有人的身影都消失,薑喜晨才虛脫一樣的重新坐回座位上,後知後覺冷汗浸了一背,竟然已經打濕了衣服。

俞厭舟最後也沒有收她的錢。

薑喜晨也不在意他收不收,反正她是還了,他愛要不要。

帶著保鏢回家後,立刻就開始收拾證件,想了想,又給航空公司打電話,讓他們改簽,能明天走就明天走,越快越好。

最近國際航班本來就不多,基本上座無虛席,薑喜晨這樣忽然改簽讓航班很難做,對接人態度很消極。

薑喜晨便給薑悅欣打了個電話,讓她這個總經理出麵解決,薑悅欣氣的罵罵咧咧。

“仗著有點股份,真以為我是給你打工的了,你憑什麽使喚我?”

薑喜晨冷靜地說:“我勸你幫我這一次,否則我要是不走,說不定會接受不了江天跟你訂婚的刺激,而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

話裏話外的威脅,氣的薑悅欣肺都要炸了。

沒錯,雖然江天覺得是利益置換,但她是真的喜歡江天。

她喜歡的也未必是江天這個人,她喜歡的,就是江天對薑喜晨那種,甘願奉獻一切,義無反顧的精神。

也因此,薑悅欣太清楚了,薑喜晨一旦勾勾手指,她跟江天之間的關係立馬會完。

她不敢賭。

薑悅欣罵罵咧咧地給薑喜晨換了機票。

“滾吧,去了國外就別回來了,滾得越遠越好,這沒人歡迎你。”

薑喜晨沒跟她一般見識,隻提醒道:

“就算我去了國外,你也要按時給我打分紅,一旦錢少了,或者拖延時間,我就去找江天算賬。”

薑悅欣氣的頭頂冒煙:“你能要點臉嗎?”

薑喜晨溫和的說:“你要是再罵我,我絕對不會讓你好過。”

薑悅欣那邊就沒話了,隻有牙齒摩擦的聲音。

薑喜晨微微一笑,看著正好收到的機票成功改簽信息,跟她說了聲再見。

明天下午,四點,她就可以坐上飛機,徹底離開這個讓她沒有安全感的地方了。

薑喜晨站起身,走到窗邊,打開窗戶,俯瞰著窗外的街景,深吸了一口外麵的空氣。

外麵的景色跟平時也沒什麽區別,普普通通的小區綠化,她平時路過都會目不斜視,但今天,薑喜晨卻目光格外眷戀,認真地看了許久,許久。

差不多顧望辭要下班的時間,薑喜晨才重新做了出門的打算。

要出國的事她跟他說了,但具體時間,薑喜晨還沒告訴過他。

在徹底離開前,薑喜晨也不準備說。

她不希望離別太傷感,這樣她會心情很差。

她也擔心顧望辭一點都不傷感,這樣她心情更差。

兩人其實都明白,這次薑喜晨走,就算是他們之間真的斷了。

同城異地的感情都那麽難堅持,更何況是分開兩國。

但起碼在真正分開前,薑喜晨還是很喜歡顧望辭的,也希望跟他度過的時間都是愉快的。

-

顧望辭出勤的時候因為心不在焉,出了點差錯。

新抓來的一個殺人犯在押送途中忽然暴動,他反應慢了半拍,直接被格鬥經驗豐富的罪犯給劫持了。

雖然最後通過打鬥,顧望辭成功脫困,製服了那名罪犯,但他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外傷,尤其是脖子那,直接青了一大片,在他冷色的皮膚上格外駭人。

同事給他上藥時透著後怕:

“幸好你反應快,要是換成別人,真不一定能有你那樣的身手。”

殺人犯知道自己反正活不了多久了,當時的心態是寧可拉上個墊背的,那是真衝著弄死顧望辭去的。

顧望辭低著頭坐在工位上,脖子上、手臂上、胸口,都多出了好幾塊青紫的淤痕,他卻像感覺不到疼。

任由同事幫忙處理傷口,自己時不時就看一眼手機。

“再過十分鍾,就下班了。”顧望辭說。

“對,下班後你可得好好去醫院看看,這一身的傷,絕對不能耽誤。”同事語重心長的勸。

顧望辭抿抿唇角,垂著眼睛,沒有說話。

薑喜晨其實這時候已經到了他單位外麵。

門衛記住了她的車,還跟她打了聲招呼。

“又來接小顧下班?”

薑喜晨甜美的對著他笑:“是啊。”

門衛說:“真讓人羨慕,你們感情真好。”

薑喜晨依舊是笑著的,隻是眼中多出一抹悵然。

過了會兒,陸陸續續有人開始從單位往外走。

薑喜晨認識不少,一一跟他們打了招呼。

其中一個跟顧望辭平時關係不錯的,對她欲言又止。

剛要說什麽,換好衣服的顧望辭從裏麵走出來了。

遠遠地叫了她一聲:“晨晨。”

聲音聽著很平淡,對薑喜晨的突然到來,並沒顯得多驚喜。

兩人這時候,已經是離別前的最後一段相處。

對這一點,顧望辭跟薑喜晨雖然沒直接說,但皆是心知肚明。

薑喜晨聽聲便把目光往他那邊看,接著立時就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你受傷了?”

她擔憂地看著顧望辭脖子。

青紫的勒痕,全是衝著他喉管去的,怎麽看怎麽滲人。

顧望辭在薑喜晨的注視中把衣服領口豎高了些,掩耳盜鈴的擋住。

“押送犯人時出了點問題,算不上嚴重。”

“這還叫不嚴重?”薑喜晨皺眉,牽著他的手就要上車:“看過醫生沒有?我帶你去醫院。”

“沒這個必要。”顧望辭想拒絕,薑喜晨卻已經把他摁副駕駛上,綁人一樣給他扣上了安全帶。

“你現在還是我的人,就要聽我的話,我說去哪就去哪,沒你做主的份。”

顧望辭無奈地聳聳肩,倒是沒再反駁,勾了下唇角,隨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