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喜晨倏然睜開眼睛,猝不及防的,跟病床邊緊盯著她的顧望辭對視上。

兩人雙雙都是一怔。

顧望辭大喜,下意識露出笑容,哪怕青紫的嘴角感到疼痛,也依舊堅持的笑著。

“晨晨,你醒了。”

薑喜晨則是眼中掠過一抹錯愕,驚詫的注視他半秒,掙紮著從病床坐起身來。

“這裏是哪,怎麽會是你?”

她對顧望辭的最後一點印象,便是那通打出去後,被他“女朋友”接聽的電話。

自那以後,薑喜晨就再也沒有想起過顧望辭,一次都沒有過。

薑喜晨皺著眉,想要把自己的手收回,受到阻力後,眼神一冷,厲聲嗬斥道:“鬆手!”

顧望辭下意識鬆開握著她的那隻手。

薑喜晨立刻把手收回,起身就要走。

“這是國內?還是什麽地方,為什麽我會在這?”

雙腳剛一沾地,薑喜晨就因為過度虛弱,而頭部一暈,眼前一黑。

她要下意識扶住旁邊的東西才能站穩。

顧望辭見狀想伸手去幫著扶住她,手臂都抬起來了,卻又顧忌到什麽,轉為幫薑喜晨靠近牆邊,讓她扶著牆重新站穩。

他自己則是又收回了手,站在了跟她不遠不近,一旦她有什麽需要他能立刻幫著,但她不需要的時候,他也不會因為靠的太近,引她反感的位置。

“這裏是G國的一個公立醫院,你生日當天受傷,俞……那個人就把你帶到了這裏救治。”

薑喜晨靠著牆,深呼吸著站了好一會兒,才感覺身上慢慢有了力氣。

她沒問顧望辭為什麽會出現,隻偏頭往外看了一眼。

見門外全是高大強健的外國麵孔,皺了皺眉:

“那些全是他的眼線?”

顧望辭頓了頓,搖頭:“那些是我的人。”

薑喜晨一怔,又多看了他一眼,才有些尖銳的問:

“你現在還是他的走狗?”

顧望辭皺眉:“沒有,薑喜晨,我之所以會在這裏出現……”

“行了,你不用說了。”

薑喜晨快速打斷他,一邊動作利落的給自己穿好鞋,一邊拔腿就往外麵走。

“無論你為什麽在這,你跟他又是什麽樣的關係,我都不感興趣。我現在就一個要求,我要離開這裏,要回國,你能讓我走就讓我走,如果你們非要把我留下,結局無非是讓我找到下次機會,然後再死一次。”

顧望辭當然不介意讓她回國,他甚至想跟薑喜晨一起回國,他日夜都在想。

可今天不行,他再想,也暫時做不到。

薑喜晨要往外走,他不能攔著,就隻能跟在她身後。

“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分明是把我看作跟他一樣的人,拿我當你的敵人看。”

“我怎麽看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想做一個什麽樣的人。”

薑喜晨冷著臉目不斜視往前走:

“別跟著我,我現在不想看見任何跟俞厭舟有關的人,你們都讓我感到惡心。”

然而走到醫院正門,一行穿著統一製服的高大男子卻齊齊站出來,把她給阻攔住。

薑喜晨冷臉:“這又是你的人?”

顧望辭垂眸:“這是他的人。薑喜晨,我跟他不是一夥的,早就已經撕破臉皮。你如果待在病房,我的人能護住你整個樓層不受打擾,但暫時也隻是這樣,他的人把持了醫院所有的出入口,你走不了,我也一樣。”

這種任何事物都能變成籠子的手段,的確是俞厭舟的風格。

薑喜晨冷冷看了堵住她去路的人一眼,轉身便往回走。

攔著她的那個保鏢,則是在她離去後快速拿出手機,第一時間給俞厭舟報信,說了薑喜晨醒來的事。

病房,薑喜晨回去後,就一個人安靜的縮進了被子,蒙著頭縮在裏麵,一言不發。

顧望辭在一邊,看著她這副拒絕溝通的模樣,沉默片刻,道:

“我一直在找你,薑喜晨,我答應了會保護你,就一定會做到,我記得自己的承諾,從來沒忘記過。”

鼓著一個小包的被子依舊死氣沉沉,沒有任何動靜。

顧望辭坐在床邊,聲音又低了一些:

“是我當時太理想化了,把他想的太簡單,後來又能力不足,所以才沒能及時找到你,讓你受了那麽多委屈。薑喜晨,你可以怪我,這是應該的。”

薑喜晨窩在被子裏,始終沒有聲音。

顧望辭又在一邊,低低的給她講了很多事情。

終於在說到方易昕嚇得不輕,隔三差五都會給他發消息問問,有沒有薑喜晨的消息時,看見被子顫了一下,接著隱隱的傳來小聲的啜泣。

顧望辭的心跟被細如牛毛的針紮了一樣,也跟著一起緊縮起來。手臂舉起來,在空中僵硬半晌,慢慢地、慢慢地落在了被子鼓起的小包上。

他輕輕的拍了拍:

“晨晨,我保證一定會帶你回家。”

被子下,沒人回應他,隻有時不時的,斷斷續續抑製不住的啜泣聲。

-

薑喜晨從被子裏再出來時,情緒已經很穩定了。

除了眼圈帶著抹紅,再看不出來難過的痕跡。

她也是在這時,才終於細看了顧望辭一眼,發現了他臉上的傷。

“你怎麽被人打成這樣?”

顧望辭頓了下,道:“不是被打,是互毆,另一個傷的隻會比我更重。”

至於另一個是誰,不用他說名字,兩人也都心知肚明。

薑喜晨定定跟他對視片刻,放緩了語氣。

“這是我跟俞厭舟之間的私人恩怨,你不需要再為我做什麽,帶著你的人走吧,我的事我自己能處理。”

顧望辭皺眉:“別說這種話,晨晨,你明知道我……”

“你什麽?”薑喜晨倏然冷下了目光,周身散發出強烈的抗拒氣息,冷眼看著他:

“顧望辭,我跟你之間的關係,早在一年前就已經結束了。你帶來的人挺多,看樣子是最近過得不錯,既然這樣,你回去安心過你的快活日子算了,何必把時間浪費在我這,攪合這盆本來就與你無關的渾水。”

“什麽叫做與我無關?”顧望辭無法忍受薑喜晨此時表現出的疏離:“沒有及時保護你是我的問題,你可以怪我,但不能直接給我判死刑,好不容易找回你,我怎麽可能一個人離開?”

薑喜晨冷漠道:“你一直守在這裏不走,就是為了跟我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