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墜落在一片荒山,四周依稀有一小片樹林,但是因為常年炎熱幹燥,樹枝上零星的點綴著幾頁樹葉,葉麵近乎枯黃,如同這片倍經戰火摧殘的土地一樣毫無生氣。

因為已經過了邊境哨崗,加之所處地域荒無人煙,因此並未引起多方的注意,兩人順利著陸。

尹婪的腿還是沒有知覺,落地之後便無法站立,隻能跌坐在地。

華景笙為了防止傘繩纏住他們,隻能先順著她的力道將她放於地麵,再取下肩上的背帶,將降落傘卸下。

他低身將尹婪抱起,橫在胸前。

尹婪還穿著她黑色紗衣,這樣被抱著,如果被本地居民看到那必然又是一番衝擊,畢竟這裏的人大多都是穆斯林。

但是華景笙卻不在意,“等腿恢複了再說。”

所幸的是敘利亞這邊的天氣比起迪拜還要涼爽一些,加上還是清晨,不算炎熱。

兩人穿越過那片小樹林,站在一處迎風口放眼眺望,入眼的全是漫漫黃沙,一絲人際都看不到。

“我們現在在什麽位置,我們是要到哪一個區域去?”尹婪的手勾住華景笙的脖子,眯著眼看著荒蕪的四周,低聲詢問。

華景笙身形高大,傲然立在荒山之上,縱然知道四周未必有人煙,也不確定所在的位置,但是他臉上卻依然平淡持穩,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而這股沉著冷靜,淡然自若,就是他一直被眾人視若大敵,同時又被尊敬推崇的資本。

他環視了四周,抱著尹婪從一條小徑走下去,順著山脈直直往下走去。

到了地勢平坦的地方,他放下了尹婪,拿出別在腰上的定位器,嘟嘟的響聲斷斷續續,可見這個地方的信號塔也沒有幸免於難,毀壞了不少,但是也能依稀辨別位置,也算天無絕人之路。

“給我一把槍吧,這裏不再安全,我不想成為你的累贅。”尹婪看著華景笙一邊拿出了定位器,一邊擺弄著衛生電話,提議道。

華景笙沒有停下手裏的動作,淡聲道:“你不是我的累贅,跟著我,你不會有事的。”

“可是,你這樣太辛苦。”尹婪不忍心,這個地方危機四伏,隨時可能會有突發狀況,他一個人或許能夠自如應對,但是帶上她很難保證。

“莫森和賽斐會在前方前方接應我們,敘利亞國情太複雜,不適合久待,所以我們今晚就要抵達大馬士革,進入最樞紐的地方完成我們的任務。”華景笙聽聞她的解釋,墨藍色眼眸深邃幽沉,淡然解釋道。

“好吧。”尹婪見他堅持,隻好不說話。

華景笙本想跟莫森取得聯係,但是他們所處的地方太過危險,幾乎沒有避身的地方,太容易被人狙擊,便收起了儀器,將衛星電話交給尹婪,抱著她繼續往前走。

日頭漸盛,縱然氣候比起迪拜要涼爽些,但是頂著愈發灼烈的日光行走在荒山之中無異於漫步沙漠,因為水氣蒸發空氣都變得格外裂膚。

行走了一個多小時,他們依然沒有找到可落腳的地方。就算華

景笙身體素質極好,就算尹婪纖瘦小巧,卻也還是有些吃力。

華景笙汗如雨下,尹婪用著黑紗衣為他拭汗,內心愧疚不已。

正要跟他說放下休息一下,卻見前方搖晃的走來了一個人。不等華景笙吩咐,尹婪快準的摸到了他別在腰後的槍,兩人眼神交匯,十分默契。

待那人走近之後,尹婪主動開口,含笑詢問,“抱歉打擾一下,請問最近的小鎮距離這裏還有多遠?”

那人穿著一身白紗正癡愣愣的走著,突然被尹婪一喊,嚇了一跳,抬眼瞅著尹婪身上的黑紗,眼中的戒備明顯少了一些。但是見到她後方的華景笙時,明顯後退了一步,那個男看起來就不好惹。

低眉時又見她被一個男人抱著懷中,一點沒有覺得不妥,眉宇瞬間露出不悅之色。

“最近的小鎮不遠了,但是你們過去沒什麽用,那個小鎮已經沒有人了。”

尹婪看出那人的不悅,知道男權主義的國家看到她這樣被男人抱著到處走的確有些不妥,便解釋道:“是這樣的,我的腿受了傷,想找個醫院看看,不知道我還可以去哪裏?”

聽聞尹婪受傷,男人眉宇間的不悅才淡了些,指著東麵的方向道:“那裏有一座小城,雖然人不多,但是有最近的醫療點,你可以去那邊看看。”

“太好了,謝謝。”尹婪摸著槍的手未鬆,又繼續道:“那距離這裏有多遠呢?”

“翻過前麵的那個山就能看到了,你們如果要走過去估計還需要一個小時。”

“好的,謝謝你的指引。”尹婪感激的朝那人一笑。

“不客氣。”那人朝她揮手,轉身往另一邊走去。

“你相信他說的?”華景笙看著那個男人,墨藍色的眼底浮現一縷冰寸,不太相信他。

“我覺得可以信,畢竟我們對這裏都不熟悉,而且對方看起來不像是組織裏的人,神色萎靡,目光卻警覺,像是被戰爭折磨得心力交瘁的人。”尹婪望著他,道出了自己的看法。

華景笙見她這麽說,沒有再堅持,抱著她就往之前那人指的方向走去。

“景笙,還有一個小時呢!我們可以休息一下。”尹婪見他額間的汗順著鬢發流下,心有不忍。

“馬上要到正午了,太陽太烈了,我們不盡快找個避陽的地方,會被曬脫水的。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尹婪見他堅持,不再跟他說話,免得他浪費力氣。

順著那人指的方向行駛了一個小時,果然看到了一堆類似於小城的建築,但是建築多半已經坍塌,街道堆滿了卸下來的黃土與空洞洞的建築,仿佛是在以殘破的身軀訴說著戰爭的殘酷。

入目的殘垣斷壁,以及用白布裹著堆放在陰涼處的屍體,讓尹婪內心受到了衝擊。這裏的人用著近乎麻木空洞的目光看著他們,每一張麵空都含著飽經摧殘的麻木,與看不到未來的絕望。

他們存活著卻隻能蜷縮在陰暗的角落,澀澀發抖,見到有人前來也不敢上前詢問。長期的精神折磨讓他們幾乎失去

了身為正常人的生氣,變得麻木不仁。

“看來我們沒有辦法從他們的嘴裏問出什麽了。”尹婪望著那一雙雙絕望的眼睛,聲音含著一份沉重。

“街上人不多,還有人受傷,應該會有醫生的蹤跡的。”華景笙對這一切習以為常,長期行走在生死線上的他,早已習慣了死亡,也習慣了戰爭。

尹婪看著華景笙淡然的麵色,勾著他的手不禁緊了幾分,雖然從未聽華景笙提過他自己的事,但是她一直都清楚,他的過去必然是鮮血淋淋的。

沒有經曆過慘痛與絕望的人,是不可能造就一顆堅不可摧的心的!

小城不大,一條街道就可以走完整個城區。繞了一圈下來,兩人都沒有看到合適的人選,尹婪不想讓他再辛苦的抱著她走在大街上了,提議休息一下,反正這裏縱然有情況也能找一處躲藏之地。

華景笙沒有反對,找尋了一塊還算幹淨的地麵,將尹婪放下,借著休息的空隙時間,將他們的定位發送給了莫森他們。同時拿過尹婪握在手裏的電話,席地而坐,撥通了莫森他們的號。

尹婪側著頭,看著就地而坐的華景笙,從前她以為他是高高在上,生來便是享受眾人仰視的,享受所有尊貴的以及最好的。但是看他剛剛自若落座的模樣,她才恍然驚覺,他也是一個正常人。

那一頭的莫森與賽斐已經被直升機放在了指定區域的附近,因為率先向溫斯一行人開火,他們取得了先機,一落地之後就沒了蹤跡,讓溫斯他們想跟都沒有追上。

一落地之後,他們率先聯係了之前安排等候在指定地點,正趕去的路上,就接到了華景笙的電話。

“老大,你的定位我收到了,我現在正在跟自己人匯合的路上,等匯合之後我們會直接來接您。”莫森背著槍與賽斐奔跑著,聲音高低不平,斷斷續續。

“好,到了聯係。”華景笙見對方已經接受,果斷的掛了電話。

衛生電話電量有限,在不能保證能充電的情況下,能省則省。

“哎!怎麽就掛了,我還想問問小婪怎麽樣呢!老大真是太霸道了!”莫森雖然跑得氣喘籲籲,但是還是沒忍住抱怨的心。

“好了,等我們去接應頭兒的時候自然就能知道,而且頭兒的聲音很正常,想來丫頭應該還算平安。”賽斐微微低眉,抿唇道。

“也是,”莫森點點頭,“天知道我看到小婪撞出溫斯他們的直升機,直直墜下去的時候,心都快跳出來了。”

賽斐認同的點頭,的確,在聽聞華景笙決定親自跳傘的時候,他有多驚訝。阿勝說得不錯,頭兒對丫頭真是不一樣。

尹婪與華景笙枯坐在一堆廢墟的中央,一邊等待莫森等人趕來,一邊瞄著行走路上的人,看看誰看起來比較像醫生。

沒一會兒,一個披著白色紗衣,提著一個標誌著紅色急救符號箱子的人小跑著跟在一位抱著藍色頭巾的婦女身後,行色匆匆的跑入了另一處廢墟。

華景笙也看到了,二話不說,抱起尹婪就衝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