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斐與巫勝聽聞華景笙的話,紛紛露出震驚之色。這場婚禮雖然是有些逼迫成分,但是華景笙卻極為看重,否則他也不會這樣鋪張,大宴四方。

莫森聽聞華景笙的話,也愣了一下,雖然尹婪的精神狀態不適合,但是華景笙自己說出來,還是很讓人驚詫的。

同時也看出了,尹婪對他而言,果然很不同。

“現在可以去看她了吧?”華景笙表情沒有變化,淡聲問道。

“可以。”莫森點頭。

“阿勝,解釋的事我交給你了。至於時間,要等阿婪的精神狀態好些再說。”華景笙上樓之前交代道。

“是,我會處理好的。”巫勝點頭。

華景笙這才走上了樓,莫森望著他的背影,再看這一地的狼藉道:“這是怎麽回事?”

“你說呢?你以為景爺能忍嗎?”賽斐想起之前兩個人的對決,還一臉驚懼之色。

那般不要命,又及時的點到即止,如果不是有過人的克製力與理智,恐怕都做不到。

“那個人這一次是真的打在了景爺的命脈上了,小婪不知道之前經曆了什麽,整個精神狀態幾乎處於了崩潰的狀態,我擔心這幾天她都未必竜緩過氣來。”莫森輕輕歎氣。

賽斐想起他找到尹婪的時候,表情恐慌,雙目無神,麵對突然出現的華景笙,瞬間就失控了。

那個哭聲,是他從未聽過的。

巫勝想起那一幕也是心疼不已,就連當初她被自己的家人算計,都沒有那麽哭過。

到底之前發生了什麽?

華景笙伸手推開了房間門,曾經無數次出入過的房間,第一次覺得沉重。房門被推開之後,裏麵燈光微弱,靜謐十分。臥室的房門打開著,寬敞的**躺著一個嬌小的身影,雖然知道她暫時不會醒,他還是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腳步。走到床邊,望著壓著頭發,閉著眼睛躺著的尹婪,小巧的五官仿佛沁了水,泛著弱弱的蒼色。臉頰上還留有幾道淺顯的割傷,不嚴重,但是輕輕撫摸之後,那種刺卻由她的臉轉移到了他的心上。

而最讓他不敢直視的是,她的手。

因為曾經失去過,好不容易找回來之後,如今又被折斷,這種疼痛不僅來自肉體,還來自精神。

十年前的噩夢,她雖然從來不提,但是她卻從來沒有忘記過。

這是她心底最大的隱痛,連她自己都不敢碰。如今卻又被華景闌打開,回憶如獸,將她徹底禁錮在了舊時光的枷鎖下。

“阿婪,好起來,好嗎?”

一夜無聲,第二天所有前來參加婚宴的賓客全部被巫勝聚集起來,告知了婚禮改期的消息,並附以了最大誠意的致歉。所有人都一臉奇怪,但是這是華景笙的意思,他們又不好多問,隻得怎麽來的怎麽走。

受邀在列的方元淅看了看身邊喬裝的寧歐,見四周的人都在往外走,跟他交換了一下眼神。

寧歐看了看分別站在巫勝左右兩側的黑衣人,輕輕扭頭。

兩人順

著人群走了出去。

人群中有不少人對這次突發的改期議論紛紛,好奇躲過揣測。但是沒一個人猜對。

回到車上,寧歐才卸去了喬裝,看著坐在身旁的方元淅,幽暗的眼睛盡是深思,“尹婪似乎傷得很重,連華景笙都不得不為此改期。”

方元淅深棕色的眼瞳亦是憂驚連連,“你昨晚看到她沒?她到底傷在了哪裏?”

寧歐搖頭,“我沒有看到,但是當時她站在那邊叫我的時候,我已經看到她身上血跡斑斑了。到那邊的時候,她已經不在原地,被華景笙帶走了。”

坐在前方的阿淩與赤火聽聞後方的話,兩人都是吃驚,但是赤火比阿淩還多了一份後怕。

傷勢很嚴重?

“這件事我們可能暫時問不到,不過婚禮改期是好消息,這樣你或許還有機會。”方元淅沒有在尹婪的傷勢上多做推測,反而開始新的計劃。

“可是到底是什麽樣的傷勢能讓華景笙改期呢?”寧歐的心思卻被尹婪占據,不去思考其他。

方元淅見寧歐又被尹婪分了神,提醒道:“雖然尹婪的傷勢重要,但是你不要忘記了,她是被誰傷的!這件事你如果要做,還需要很周全的計劃,你與其在這裏思考尹婪,不如解除這份危機,然後趁亂將她帶離這裏。”

他早就說過尹婪不適合這份黑暗,隻是她不曾正視過,或者正視了又無法改變,所以才會被一步步逼到這個地步。

寧歐被方元淅的話說動,點頭認同,“那我們先回去商量一下。”

“阿淩,開車!”

當方元淅的車剛走五分鍾,華景闌的車就姍姍進入大門,雖然昨晚跟華景笙之間動了手,兩人也分別掛了彩,但是他還是出現在了這裏。見到四周除了巫勝與賽斐及後方的一片黑衣人,他疑惑的搖下車窗,“婚禮真的改期了?”

賽斐沒有動,巫勝走到他的車前,保持著半米的距離,答:“是的,景爺下令改期的。”

“這樣啊,早知道我就不來了。”華景闌優雅與俊朗齊聚的臉上還留有淤青,受傷的肩膀被衣服遮蓋看不見傷口,但是從他的精神上看也知道那些對他來說隻是小傷,不足掛齒。

“抱歉,華先生,我本來說提前給您打電話的,但是還沒來得及。”巫勝致歉。

“不礙事。”華景闌不在意,目光一抬,望著古堡的某處,又問:“小笙,守在房間嗎?”

巫勝微微縮瞳,“是。”

華景闌輕輕的歎氣,隨後道:“既然沒有舉行,那我就不進去了。”

“華先生,慢走。”

巫勝目送華景闌剛到的車子再度離開,當他的車子徹底消失在了視線之後,他才下令關門。回身望著四周的彩色與紅妝,他暗暗沉氣,走回賽斐的身邊,對著後方的人吩咐道:“把傭人放出來,盡快清理現場,但是不能發出太大的聲響,違者立刻趕出去。”

“是。”

那人走後,賽斐才驚訝道:“就要撤了嗎?萬一丫頭這兩

天又好了呢?”

巫勝搖頭,“就算她的精神狀態好了,景爺也不會舉行婚禮。”

“為什麽?”賽斐不明白。

“因為華景闌還在,隻要景爺要娶小尹,他就會動手。而且他現在還沒收手,景爺不會再將她置於危險之中。”

賽斐點頭。

“我們回景爺的房間守著吧,萬一他有什麽吩咐我們才好立即去做。”

巫勝揮退了後方的人,跟賽斐朝樓上走去。

傭人從小房間裏被放出來,要求他們半天之內撤走外麵的婚禮現場,強調不許發聲後才讓他們全部走了出去。

“不是好不容易才弄好嗎?怎麽會要撤了呢?”

“這我們怎麽會知道?不要問了,會被警告的。”

人群中的歐拉聽聞身旁互相詢問的人,雖然婚禮取消對她來說是好事,但是她卻覺得事情發生得太順利,順利到讓她心裏沒底。

華景笙是因為知道尹婪愛著寧歐才取消的,還是因為其他取消的?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許清雅在事情成功之後,就沒有再聯係她,又去了哪裏?

一股難以言訴的危機感瞬間來襲。

樓上,守了一宿的華景笙見尹婪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打開衣櫃拿了一套衣服,準備去洗澡。進去臥室之前,他打開門對著正好抵達門口的巫勝與賽斐吩咐道:“去準備一點清粥備著。”

“是。”賽斐領命往下走。

“事情解決了嗎?”華景笙又問留下的巫勝。

“嗯,大家都離開,也識趣的沒有多問。”巫勝點頭。

華景笙點頭,隨後直接打開了門,“待會兒直接把粥放在外廳吧。”

“是。”巫勝望著往浴室走的華景笙,遲疑了一下,才問道:“景爺,我們不如回意大利吧?這樣或許對小尹來說,更好。”

華景笙聽聞這個提議,頓步沉思了一陣,才道:“一切等她醒過來再說。”

“好。”巫勝見他沒有拒絕,說明他也想到了,美國不能再成為第二個敘利亞了。

華景笙正在雨幕,淅淅瀝瀝的水聲宛若雨下,細細水流以著輕盈的姿態脈脈流淌,讓躺在**的尹婪驀然間醒了。耳畔的水聲還在活躍,但是眼前卻沒有那片魅藍色的深海之光。窒息的胸腔也湧入了新鮮的空氣,重新獲得了生機。

她看著頭頂精致的天花板,與華貴的水晶燈,側頭望著被拉上的窗簾,再看向門外,就見到一身西裝的巫勝正低著頭守在門口,而那一陣淅瀝的水聲從浴室傳來,隔著模糊的玻璃,看著印在上麵的活動身影,她後知後覺想起了華景笙。

她下意識動了動手,卻發現另一隻手被什麽東西死死固定,難以動彈。她低頭一看就見到那隻手臂被支架裹著,筆直的放在了身側,一動便是鑽心的疼。忽然間,昨晚的情形一一在眼前劃過,陰冷詭笑的華景闌,宛若黑熊的黑衣人,聲嘶力竭的索爾以及那一聲擊碎了她所有堅強的斷骨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