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尹婪站在房間看著華景笙收拾著兩人的衣服,其實她的衣服並不多,基本都是新買的。不過自從離開了南興之後,她幾乎每到一個地方衣服都是新買的,帶與不帶其實差距不大。但是華景笙似乎很樂意這樣收拾東西,並時不時的拿起一件連衣裙問她要不要帶回去。

眉目沉毅,棱角分明的臉被充盈在房間內的日光包裹得服帖,淺淺繞開了一抹柔意,雖眼中略淡,但是神色卻是柔和的。

尹婪背對著窗戶站著,柔媚的五官沐浴在陽光下,平添出了一份燦爛的暖意。被問及時,她淺淺一笑,像極了盛開在陽光的鮮花,美麗至極。

兩人的獨處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就被疾步走來的賽斐打破,隻是礙於華景笙不許任何人打擾到的吩咐,他隻敢站在門口。

“景爺。”

尹婪聽聞他的聲音就知道出事了,抬眸看了看微微蹙眉的華景笙,輕輕的點頭。

華景笙這才放下衣服走了出去。

尹婪走到臥室門口,看著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雖然看不見表情,但是卻覺得事情似乎不簡單。她走到床的另一側,看著被華景笙疊放整齊的衣服,以前他出行總是她在做這些事,但是她卻不知道原來他也擅長做這些。手輕輕的摸著那些衣服,總覺得過去的回憶如今越來越占據腦子了。

明天就要走,而明天寧歐又要做什麽?

“五哥。”她站在房間對著外麵沒有人的廊道喊道。

“怎麽了?”很快一道身影從旁邊鑽出來,站在了門口。

“歐拉呢?”尹婪轉過身,靜然的望著她。

“在地牢。”

所謂的地牢,位於負一樓停車場的一處死角,夾在左右兩堵牆之間。輸入了密碼之後,右邊的牆宛若一道卷簾門一樣被抬起。尹婪與巫勝一起走了進去,裏麵的人見到巫勝,紛紛起身相迎。

“歐拉在哪一間密室?”巫勝輕輕側頭看著來人,聲音清淡的詢問。

“在109室。”那人垂首回答。

“你繼續守著吧。”

巫勝領著尹婪朝109室走了過去,那間房間幾乎沒有采光可言,走進去的時候,室內的燈沒有打開。尹婪站在門口看了看裏麵的情況,借著外麵沁進去的燈光模糊的看到了裏麵蜷縮的身影,沒有多想,隻是淡聲道:“五哥,吩咐人將裏麵的歐拉帶出去,我有話要問她。”

“好。”巫勝朝旁邊打了一個手勢,守在道路盡頭的兩人立刻衝上來,將裏麵的歐拉帶了出來。

尹婪坐在審訊室等著,當兩人將歐拉架出來的時候,她愣了一下,女傭裝幾乎衣不蔽體,耀眼的紅發像是被什麽淋濕,雜亂無章的貼在了臉上。細白的皮膚上縱橫著多條類似於鞭子笞打的傷痕,就連手背上都是傷痕密布,身上充斥著一股鮮血與汗漬的熏臭味。

雖不令人作嘔,卻是極難聞的。

“五哥,你先出去,我想單獨跟她說幾句。”尹婪忍住掩鼻的衝動,平靜對巫勝

說道。

巫勝看了看歐拉,確定她沒有威脅力之後點頭,其他兩人也跟著守在了門口。

歐拉宛若一張大破布被扔在地上,那雙宛若紅寶石的眼睛如今像了落了一層灰,變得灰蒙暗淡。她隔著糟糕的頭發,看著光鮮亮麗的尹婪,嘴角一勾,盡是苦笑:“我最終還是敗給了你。”

尹婪看著已經大勢已去的歐拉,雖然她不喜歡歐拉,但是看到她落地了這副樣子,不免有所唏噓。

“歐拉,飛機爆炸的那件事是你做的吧。”

歐拉的目光從光豔逼人的尹婪身上落至了冰冷的地麵,緊抿著唇。

“你不說我也知道,而且許清雅也成為了你的棋子吧。”尹婪不知道事情發生的經過,但是細細一推敲,很多事情自然而然就知曉了。

“你都知道了,又何必再問。”歐拉很不願意提起自己一敗再敗的事實,之前的大起大落沒有讓她看清事實,總以為自己細心謀劃一切還來得及,卻不知有些事情不是來得及,來不及可以判定的。

如今知道了,卻是為時已晚。

一切已經成為了定局。

“當然要問。”尹婪冷冷一笑,“你費盡心機離間我和寧歐,又想盡辦法來讓景爺討厭我,你希望我被鍾愛之人拋棄,又被信任之人遺棄,你希望我一無所有,我怎麽就不能問了!”

歐拉跪坐在地麵,握緊了撐在地麵的手,卻還是不開口。

“歐拉,其實你完全可以站在我站的位置上的。”尹婪見她不甘,收斂了笑容,“隻是你的心太大,你想要我一無所有,所以才是一敗塗地。但凡你專心離間我和景爺,可能你已經成功了,可是你卻弄巧成拙,暴露了自己。”

歐拉聽著尹婪的話,這才抬頭望著她,眼中又釋然,也又不甘,還有後悔,這些她早該想到的!

隨即神色複雜的瞪著尹婪,冷笑了一聲,道:“你不也是太貪心,總是想要顧全兩人嗎?”

“所以我失去了很多。”尹婪不避諱自己的貪心,坦然的接了話。

她的坦然讓歐拉驚愕,本想利用這件事反擊的她再度被尹婪遏製了。她深吸了幾口氣,淡了臉上的所有情緒,“今天我栽在了你的手上,要殺要剮就是一句話的事。但是你如果想要繼續折磨我,我不會妥協的。”

“你想死嗎?”尹婪走到了她身前,目光澄明的問道。

歐拉被說中了心思,臉色一僵,卻沒有保持太久便散了。

尹婪看懂了她的表情,伸手放在了她的肩上,低而沉的說道:“人生那麽漫長,這隻不過是一段迂回的山路,你都走了那麽久了,難道不想登上山頂看看四周的美景嗎?”

“什麽意思?”歐拉警覺的問道。

“想要知道什麽意思,那就好好看啊。”尹婪放開了她,起身往門口走去。

巫勝站在門外將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但是他也沒有猜到裏麵的深意。見尹婪走了出來,便對兩側的人吩咐道:“看好她。”

“是。”將歐拉帶出來的人,重新將她帶了回去。

走出地牢之後,尹婪與巫勝並肩走在停車場。四周的空氣要比地麵陰冷一些,而且空氣也更潮濕,燈光也更灰暗。

“五哥,你說每個人是不是都得走那麽一段暗無天日的路啊?”

巫勝聽著尹婪富有哲理的話,輕聲一笑,“你這個小丫頭,現在倒學會傷春悲秋了。”

“沒有,我隻是這麽覺得的,之前我不也是在黑暗裏掙紮了很久嗎?”尹婪抱緊了還在恢複期的手,低聲答。

見她神色低落,巫勝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那些都已經過去了,現在隻要你還在我們身邊,我說什麽也不會讓你再受傷害。而且景爺,也不會允許任何人再傷害你,你不要擔心。”

尹婪輕輕垂下眼睫,彎了彎嘴角,沒有答話。

回到地麵的時候,萬丈光芒從四麵八方包攏,將她緊緊卷在了這片溫暖中。她眯著眼看著頭頂的天空,湛藍如洗,晴空萬裏,是少有的風平浪靜。

“景爺,是因為什麽事情出去的?”看著陽光時,她輕聲問巫勝。

“確切什麽事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像是被華景闌約出去的。”

“哦,這樣啊。”尹婪若有所思的點頭。

巫勝見尹婪關心著華景笙,不由輕輕一笑,“小尹,好好的景爺在一起吧,這樣對你,對景爺,甚至對寧歐都是最好的。”

尹婪聽著巫勝語重心長的話,微微抿唇,而後道:“我上樓休息一下。”

巫勝見她還是回避這個問題,無奈的點頭,讓她上樓休息。

尹婪思緒混亂的上樓,是最好的?真的是這樣嗎?

寧歐可以離開這裏重新開始,但是他該怎麽樣才能安全離開呢?

重新開始,到底要怎麽樣才能避免跟景家的接觸,重新開始呢?

懷著沉沉的心事,她輕步走到了門口,受到某種念力的牽引,她進門前下意識抬頭去看裏麵,忽然間就看到了一道身影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對方穿著宛若紳士的白色西裝,眉目俊雅,五官纖柔的凝視著她。見她站在了門口,還笑盈盈的開口:“進來吧,我再怎麽想殺了你,也不會再這裏動手。”

尹婪一臉戒備的看著他,“華景闌,你還想做什麽?”

“放鬆,我今天可不是為了談你的生死,而是有重要的事跟你說。”華景闌的手平整的放在膝上,笑得一臉無害。

尹婪半戒備半疑心的走了過去,這個時候一定不能驚動五哥,能夠跟華景笙打成平手的他絕對不是五哥能對付的。而且這裏看起來隻有他一個人,實際上卻又很多條呼吸聲,就算不是為了殺她來的,但是也是做足了萬全準備才敢出現的。

“你不是約了景爺嗎?為什麽又會出現在這裏?你不怕他起疑心嗎?”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是故意趕在他回來之前來見你的。”

尹婪再度繃弦,靜候他的下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