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雅正值心慌意亂之際,突然這一聲清亮的女音驀地心頭發寒,“你是誰!你怎麽接我的電話!阿歐呢!你讓阿歐接!”
“嗬——”
那頭的女音更是不屑,而後電話被掛斷。
許清雅登時一怒,再打時已經沒有人接了。
隔著房門聽著樓下尖銳喝罵的聲音,以及方瑜秀尖銳的阻止聲,和其他人怒罵的聲音,她不堪承受,捂著嘴無助的哭了起來。
尹婪掛了電話,直接從樓上走了下去,走到一半才意識到自己還穿著昨晚換上的睡衣,返回去換的時候,打開衣櫃才發現裏麵掛滿了顏色各異,款式新穎的套裝。拿出吊牌看了看,沒有價格卻都是她的尺碼。
握著衣服的手,緊了幾分,隨後漠然的鬆開,選了一套白色的褲裝換上了之後,就往門口走去。車庫中有車,但是她不知道寧歐的鑰匙在哪裏,不想打電話去問,握著電話的第一個瞬間撥通的卻是巫勝的號碼,發覺之後,她按住了電話,還沒撥出去的電話就此切斷。
不知道為什麽她潛意識不希望讓華景笙知道自己在寧歐這邊。
打了邀車電話,半個小時後計程車按時到達,報了目的地,司機直直往那邊開去。
抵達許家所在的臨都公館的家門口,尹婪打開車門下了車,許家的大門敞開,裏麵傳出了各類激動的,哭泣的,憤怒的,忿然的,各種聲音,層層疊疊,匯成了一股喧雜無比的噪音,直直紮向她的耳膜。
不期然,她似乎回到了十幾年前的那個夜晚,血紅大如同貪婪的野獸,瘋狂而肆意的吞噬著尹家,偌大的尹家如同跌入獸網的獵物,不堪一擊被野獸蠶食,分裂,直至全部吃拆裹腹。
許錦鬆!方瑜秀!
那時的你們沒想過自己也會有這一天吧!
勉強做了一個深吸呼,尹婪踩著台階,繞過花枝纏繞的前院,徑直來到了門口。白色的地磚從門口往裏鋪開,下沉式客廳鋪著黃黑相間的真毛地毯,米色的沙發大氣的擺放在中間,十分貴氣。但是一身骷髏,手臂上印著紋身的混混與奮力阻擾的方瑜秀卻將這份貴氣破壞了。
穿著端莊衣服,麵容精致表情卻猙獰的方瑜秀,如同一個山間野婦般抓著要被工作人員拿走的古董,大聲嘶喊:“這是我的!你們憑什麽拿走!這裏是我家!你們出去!這些東西,都是我們精挑細選的,價值連城,你們這些混混給我住手!不然我要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我們是銀行委托的收賬公司,你們還當你們許氏是之前的大企業嗎?你還以為你們還是有錢人嗎!既然拿不出錢,我們就按照法律程序拍賣你們的房子,從現在開始,這個房子的一切都是屬於銀行的!我們準許你拿走私人物品已經很仁至義盡了,不然你們現在就給我走!”混混見方瑜秀這樣撒潑,厲聲呼喝道。
方瑜秀身子一縮,卻還是不放手。
“哎!你這個婦女,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是不是!跟你來軟的,你當我是大善人是不是!”混混見狀,要揮手動她。
方瑜
秀卻不怕,餘光看到另一個工作人員拿走了她費心布置在客廳的墨畫,當即放開了手中的古董,朝那邊撲去,邊拉扯邊嘶喊。
“我不管!這是我的家!你們給我出去!出去!我兒子死了,我丈夫不在,你們就來欺負我一個中年婦女,我要告你們,我不管隻要你們拿走我的東西,我立刻就倒地不起,到時候看誰吃不了兜著走。”
“放手!”另一個混混見方瑜秀撲了過來,當即後退,卻被方瑜秀手腳靈敏的霸住了墨畫,怒色上頭,揮手就要打她。
方瑜秀見狀依然不放,絕望無助又猙獰可怖的樣子,絲毫沒有之前那抹盛氣淩人的模樣。
“好熱鬧啊!”尹婪悠然邁入裏麵,閑庭散步般看著這場鬧劇,笑意盎然道。
方瑜秀聽聞聲音,警覺的回眸看著尹婪滿麵含笑的站在門口,猙獰的麵目立刻布滿憤怒,“你來做什麽!這裏不歡迎你!”
“不歡迎我,方瑜秀你有資格說這句話嗎?”尹婪雙手環胸,柔媚的五官流轉著幸災樂禍的得意神色,居高臨下道:“我聽說這個房子都不屬於你了,你拿什麽趕我走!萬一我看上了這個房子,出大價來買,它就是我的了!”
混混有四個人,見到尹婪的出現摸不準她的來意,當即警覺。
“你又是誰?”
尹婪柔媚一笑,“不管用我,我隻是來看戲的!你們繼續!”
混混見尹婪神色淡然,覺得有幾分眼熟,但是既然她不阻止他們,那就不管了。
被方瑜秀攔住的混混開始搬她的手,怒聲道:“給老子下去!信不信老子立刻讓你見血!”
“有種你現在到死我,不然我不會讓你動我們家的東西的!”方瑜秀死活不放,一臉決絕。
“哎!你這個老女人,真是以為老子不敢動手,是不是!”那個混混被方瑜秀這麽一激,開始摸刀。
“別動!你真想鬧出點什麽是不是!”之前被方瑜秀纏著的混混,立刻阻止,他們求財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動人。
方瑜秀看穿了他們的虛張聲勢,立刻順杆而上,撿起一塊碎片,比在自己脖子上,“你們誰敢在從我家裏搬出一樣東西,我立刻死在這裏!看你們怎麽脫手!”
“媽。的。”摸刀的混混眼看方瑜秀得寸進尺,立刻就要衝過去。
“哎喲,你們把她綁起來不就好了嗎!”尹婪看幾個年輕人拿一臉橫色的方瑜秀沒轍,好心提醒道。
“哎!我怎麽沒想到,謝謝啊!”摸刀的混混一拍腦袋,驚喜對尹婪道謝。
“不用客氣。”尹婪揮揮手,不作在意。
“尹婪,你這個賤人!”方瑜秀眼看自己好不容易抓住的把柄被尹婪一語道破,憤怒至極,衝動之下握著碎片朝尹婪揮去。
“哎!”兩個混混見狀,想要阻止卻晚了一步。
正暗叫不妙的時候,卻見提醒他們的女人輕輕抬腳就把方瑜秀手中的碎片給踹飛,方瑜秀收勢不及,當即狼狽的摔倒在地。
尹婪順勢踩住了方瑜秀的手,對那兩
人笑著提醒道:“你們快搬啊,我幫你們壓住她。”
所有混混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這個言笑晏晏的女人,當即明白這個女人不好惹,不想再鬧出其他事,幾人相互催促,加快了速度。
“尹婪,你不得好死!”方瑜秀被尹婪踩住了手,大聲辱罵,“你殺了我的兒子,破壞了我的家庭,你會被老天爺收拾的!”
“方瑜秀。”尹婪笑容漸散,目光冷寒,“就算老天要收拾,也是先收拾你,這就是你的報應!”
“放屁!”方瑜秀忍痛抽離自己的手,爬起身去抓尹婪,“你這個賤人,如果不是你,許家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你不要以為你可以逍遙法外,我會讓你給我兒子陪葬的!”
“是嗎?方瑜秀,那我等著你。”尹婪見方瑜秀舉起了手,不躲反而俯身將臉靠近她,“想打我嗎?打啊!看著這張臉,方瑜秀你不怕嗎!”
方瑜秀被尹婪這樣一喝,揮動的手生生止在了半空,這張臉已經全然不服當初恐懼驚慌的模樣,甚至麵目全非到她都不敢去確認,但是她心裏卻無比清楚,是她!她回來了!
尹婪見方瑜秀不動,輕聲一笑,極其愉悅的走下了台階,坐到了客廳沙發上,“我以為這段時間我無暇管你們,你們可以安享一段時間的太平呢,但是沒想到天都不過眼,讓你們沒有片刻的安寧,方瑜秀,你說老天是不是有眼的!”
餘光看著那些加快步伐搬挪許家值錢家當的混混,好心對方瑜秀建議道:“方瑜秀,求我啊!跪下來求我!說不定我可以保住你的家哦!”
混混看著愈發怪異的氣氛,愈發詭異的對話,心頭剛鬆的氣再度因為尹婪的話而繃緊,要知道如今許氏一日不如一日,且虧損越來越大,股價更是幾近跌停,現在不趁快拿走一些,到時候怕是會血本無歸。
生怕待會兒方瑜秀真的會以死相逼,弄出難以交差的後果,立刻暗示其他人趕快把那些值錢的東西拿走。
方瑜秀恨恨的看著尹婪,許家的今日都是她一手造就的,她後悔,後悔當初沒有眼睜睜看著她死,而是將她拋在海中就走了。
如果親眼見證她死了,就不會有今天的不得安生了。
見方瑜秀一臉不甘,尹婪無謂的聳肩,“反正不是我的,你以為搬走那些破罐破畫就完了,許氏要倒閉了,多得是虎視眈眈的人,一個公司倒閉不可怕,可怕的是它的價值遠不如你們當初貸下的款,到時候銀行起訴你們,坐牢都是小事,畢竟人還在。但是你要知道錢才是他們最終想要的,為了這個他們可是什麽都能做出來的!到時候逼得你們生無可戀,死又無門,那才是真正的絕望呢。”
方瑜秀被尹婪的這番說辭嚇得臉色慘白,一直注重儀表的她此刻頭發散亂,表情哀絕,悲痛萬分。
看著自己苦心經營的家,她絕望的閉上眼。
“咚”的一聲,跪在了地上,跪在了尹婪的身前,淚水隨著眼角流了下來,哀求道:“求你,求你幫幫我,不要讓我的家散了!”
“媽!你在做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