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一秋無處可去,染墨那裏,有凝翠守著,以她對楚玉的好感,他想過去看看染墨怕都不被允許。
風藻宮,那應該是自己最溫暖的所在,可是自己隻要想到那柄插入染墨身體的利刃,就不由得打個寒戰,她今日能這樣對待自己的姐姐,如後,肯定也會如此的對待自己,所以,那樣的女人,不用情也罷。
太後宮中,那更不是自己的歸處,那不是自己的母親,不管什麽時候,她最先要保護的肯定是自己,是自己身後的家族,而不是他這個兒子的天下,是父皇負了她,他答應過父皇,隻要她不煩打錯,自己要讓她安然終老。
龍寢宮,沒有哪個地方比那裏更冷,那裏,有一對的酒壇,還有滿屋子的酒香,隻有在那裏,他才可以醉生夢死,可是今天的他,卻不想回去。
他隻想一個人安靜下,他遭就屏退了左右,一個人行走在這屬於自己的深宮之中,一直走到那一片梅花林中。
梅花開的正好,濃烈的白卻隻增了傷感,他一步步走入桃林深處,依偎著樹,緩緩地坐下,當自己的身體著地的那一瞬間,他隻有想哭的衝動。
從未有過的安然將他包裹,他依偎在樹上,看眼前漫天的梅花,白色的,隨風,飄灑到自己的臉上,帶著特有的清香。
他不由得站起來,一步步走向梅花林更深處,他不由得向樹上看,這樣美豔的風景中,最應該落下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子,他穿著白色的衣裳,蹲在樹上,和這漫天的梅花一起,融為一片溶曳的白,讓人心旌搖曳。
他伸出手去,卻沒有人落入自己的懷中,隻有白色的梅花,落到他黑色的衣服上,好像是誰在他的衣服上繡上了點點白梅,這樣素潔的美麗,勝卻了人間萬千繁華。
他失落的收回手,卻不願意在回憶中抽身,他隻是頹敗的坐下,接著躺到地上,閉眼,黑暗的世界裏竟然多出了許多曼妙精彩,有染墨,有楚玉,還有他們無路如何都改變不了的童年。
那時候的他們,無憂無慮,那時候的他們,不像今天這樣的頭痛。
“染墨,我該拿你怎麽辦?”蕭一秋才沉靜了許久之後,才失聲的問道。
“放手吧。”不知道什麽時候,蕭一秋的身邊已經站了一個黑衣的男子,氣宇軒昂的站在梅花林中,點點墜落的梅花,讓他凜冽的外表多了幾分的柔和。
“你是誰?”蕭一秋詫異的問道,雖然梅林外有侍衛,他卻如入無人之境,在他身
後他都沒有感覺到,這人的武功,絕對在自己之上。
看裝束氣度,不像是一般的侍衛,周身的霸氣,像極了一個君王,蕭一秋搖頭,努力的拒絕自己這個荒唐的想法,但是眼睛卻依舊盯著這個黑衣的男子。
“你知道是什麽事情麽,要我放手。”蕭一秋有些好奇,在今天遇到凝翠之前,沒有人告訴自己,在他和染墨之間,他要做什麽,他隻是按著自己的本能去做,卻到了今日這般田地。
有光束射過來,昏黃的夕陽的光勾勒出黑衣男子刀削一樣的麵龐,眼眸中的精光好像帶著火,隨時能將人燃燒,他隻是平靜的看著蕭一秋,問了一句:“為什麽不放手?”
“我喜歡她。”蕭一秋坦誠的言道,說完話後,蕭一秋都有些詫異,自己怎麽會這麽荒唐,第一次見人,竟然將自己的心事和盤托出。
但是麵前的人,就是有這樣的氣場,他能讓你心甘情願的獻出自己的心,因為,他有足夠的氣場和能量,蕭一秋甚至相信,他能改變這個局麵。
他好像頻死的人終於抓住了一根浮木,他看著麵前的男子,等著他說話。
“你給過她什麽?”黑衣男子似乎遭就料到了蕭一秋的答案,嘴角帶著笑問道。
“愛。”蕭一秋的回答倒也簡單,但是在說完之後,他又想開口,他總覺得愛是不具體的,他要說一下具體的方式。
一身黑衣的男子靜靜的看著蕭一秋,隻輕聲問了一句:“你怎麽給她愛的?”
蕭一秋無言以對,他靜靜的看著麵前的男子,想說話,卻又咽下了想要說的話,他是怎樣愛染墨的,他給了染墨什麽?從來沒有人問自己這個問題,他也從來都沒有問過自己這個問題,可是,麵對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竟然無言以對。
他愛染墨,他想給她皇後的位子,可是現在他的皇後是離煙歌。
他愛染墨,他想給她最深的寵愛,可是現在他的染墨已經是遍體鱗傷。
他愛染墨,他想給她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一切,可是看看染墨的身後,**,賤人,每一個不看入耳的稱呼都是自己欽賜。
他愛染墨,他想給她一個溫暖的家,可是她的母親沒了,終於嫁給了楚玉,自己還要將楚玉置於死地。
他愛染墨,可是他不敢想下去了,所有人的愛都是拚盡了全力,自己也是拚盡了全力,可是留給染墨的卻全是傷害。
“既然你給不了他什麽,不放手,你又等著什麽
,你還能給她什麽?”黑衣男子的話語很是犀利,直紮人心,蕭一秋聽著,不由得退後了一步,身體正好撞在梅花樹上。
有雪白的梅花雪花一樣紛紛落下,劃過蕭一秋的臉,落在他的肩頭,落在他的腳下。
“你能為了她廢後麽?還是能給她萬千的寵愛,你甚至連安全都給不了她,你憑什麽想把她留在你的身邊?”黑衣男子的話語,每個字都針一樣紮進了蕭一秋的心裏,他是局外人,他什麽都看得明白。
蕭一秋不得不承認,自己是當局者迷,是自己一步步推著染墨前行,一步步,走到了自己再也回不去的深淵之中。
“再大的深情折磨到現在,也所剩無幾了,如果你還想再染墨的心中有個好的樣子,那就放手,這樣,他或許會感激你。你們之間能剩下的也就是感激了。”黑衣男子說完話,就轉身,準備離去。
蕭一秋看著男子,突然上前,跟上了他的步伐,也不說話,隻是靜靜的走著,幾次,蕭一秋都想問黑衣男子的名字,他甚至覺得這就是上蒼派來拯救自己的。
“為什麽這些事情你都知道?”蕭一秋突然想起什麽一般,問道,麵前的黑衣男子笑著看著蕭一秋,問了一句,我說了什麽麽?
“我和你說的,好像沒有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你這樣痛苦是為了誰,我隻是想讓你知道,舍得舍得,有舍有得的道理。”
“我也曾和你一樣痛苦過,可是痛苦沒有用處,你卻不能將日子都放進暗無天日的痛苦之中,既然痛苦,那就不是自己想要的,放手,給彼此一個生路,或者會好。”
黑衣男子說話的時候很是深沉,尤其是說到自己的時候,他的神色中竟然全是哀傷,蕭一秋看著他臉上的哀傷,還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如果我沒說錯,你應該是楚玉安在我皇宮中的暗衛吧,沒事,我不在乎,如果有時間,你可以去龍寢宮找我,就說梅園故人。我絕對不會為難你的。”蕭一秋笑著對麵前男子言道。
在這個男子的麵前,他總覺得氣勢少了一截,但是因為他的沉穩霸氣,他心甘情願的呆在他的身邊,即使自己隻是哥陪襯,他也願意,因為和他在一起,自己的心底,是踏實的。
此時的蕭一秋並不知道,和自己並肩而立,談著兒女情長的黑衣男子,會在不久之後成為自己最忌憚的敵人,而楚黎也沒想到,自己的對手,即使到了戰場上,都是一個感情至上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