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
彎月高懸,在密林中的投下清冷的月光。
倉庫建在郊外,附近人煙罕至,叢林茂密,哪怕是荒草,都到人小腿的位置,各種昆蟲的嗡名聲此起彼伏,時不時還能聽見不知名鳥類的叫聲,讓人後背發寒。
額頭上沁出晶亮的汗,溫清頭都不敢回,步步踩著荊棘向外跑,腦海裏隻有一個想法:不能回去!
腳下路不平,溫清小腿處白嫩的皮膚已經被荊棘劃出紅色的痕跡,有幾處嚴重的地方,血珠順著傷口流下。
她不敢挺。
腳腕上傳來劇烈的疼痛感,溫清低頭一看,腕骨已經高高腫起。
不知道什麽時候崴腳了。
臨上山之前,她的手機被他們收去,現在照明的工具都沒有,她拖著腫起的腳踝,亦步亦趨的向前跑。
與此同時。
孫平安麵色漲得通紅,刀疤在他臉上蟄伏,活脫脫像一條蜈蚣,襯的麵色越發猙獰,擋在倉庫門口:“誰都不許出去!”
距離溫清跑出去,已經超過一段時間。
黃毛自知追不上,胸口憋著一股悶氣,指著他的臉,怒吼著質問:“因為你,咱們三個人都完了!”
完了。
孫安平脫力似的,順著牆壁緩緩下墜,握著刀的手已經慌亂,他雙手捂著耳朵蹲在牆角:“我的女兒。”
門口突然傳來劇烈的響聲。
黃毛心裏一震,立馬向外看去。
隻見清一水的黑色勞斯萊斯停在倉庫門口,在黑夜的掩護下,身形挺拔的男人在黑衣保鏢的簇擁下走來。
砰。
鐵門被踢開。
顧驀塵穿著簡單的西裝,腰後卻鼓鼓,槍托別在他細窄的腰後,一槍遮半腰,臉色卻低沉的駭人,他勾勾手指,示意身後的人立馬去二樓搜。
一時間,倉庫響起乒乓叮當的聲。
對麵聲勢浩**,黃毛被顧驀塵的氣場嚇得一個趔趄,壯著膽子問,“你是誰?誰讓你來的?”
顧驀塵摩挲著手裏冰涼的金屬質感,黑洞洞的槍口直接向黃毛的太陽穴頂上去,周身清冷的氣場像是在地獄放出來的修羅,“溫清呢?”
“我……”
額頭上一陣冰冷,黃毛被頂著一步步向後退,他腿都發軟,顫顫巍巍道:“我不知道。”
“嗯?”
顧驀塵蹙著眉頭,麵無表情的扣動扳機,“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聲音陡然抬高,足以彰顯他的怒氣:“我問你溫清呢!”
周翰心裏一緊,上前攔著顧驀塵的槍,勸:“少爺,你冷靜點。”
身後的人已經調查完。
他道:“檢查過,沒有新鮮的血跡,也沒有溫清的蹤跡,應該是不在這裏。”
槍被周翰半強製收起。
顧驀塵手裏一空,所有沉穩的想法都消失殆盡,他強迫著讓自己鎮定下來:“去找,把整座山給我翻過來,也要把溫清找到。”
顧驀塵隻留周翰在身邊,手下的所有人,都派出去尋找溫清的蹤跡。
有人在叢林中穿過,山間驚鳥飛起。
溫清聽到窸窣的聲音,更是停都不敢停,一個勁的向前走。
恐懼感如影隨形,鋪天蓋地的壓過來。
就在她的向前跑的時候,沒有注意到腳下出現一塊窪地,還不等反應過來,溫清邊滾落下去。
頓時間頭暈目眩,身上傳來密密麻麻的疼,溫清還找不到疼痛感來源,天旋地轉之間,她絕望的閉上眼。
好像就到這裏了。
……
疼。
骨頭都在疼。
“小姑娘,你醒了。”
女孩穿著簡單的白裙,帶著草帽,臉上還帶著被太陽曬出來的紅暈,笑起來露著一口精致的小白牙,說話帶著一點口音:“你身上傷的厲害,我幫你換藥了。”
四周環境陌生。
溫清看著房頂,大腦一片空白,她強撐著坐起來,隻看見腿上腰上,甚至連胳膊上,都纏著白色紗布,聲音有些啞,“這是哪?”
“茶棚。”女孩笑笑。
在深淵滾下來的時候,溫清正好被一顆歪脖樹掛住,身上雖然都是傷口,但也沒傷到筋骨。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靦腆的對溫清介紹道:“我叫侯靜,是阿爹出門采茶的時候,在路邊看到你,把你帶回來的。”
她救了自己。
“謝謝。”
溫清頷首點頭致謝,肋骨傳來一陣鑽心的疼,她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一動不敢動。
侯靜關心上前:“你還不能動,傷口太深了。”
房間裏飄著淡淡的藥香氣。
溫清筋疲力竭,簡單說了兩句話,又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到了下午。
日落西山,自窗口向外望去,能看見落日餘暉遍布大半邊山頭,照的室內暖洋洋的。
炊煙嫋嫋升起。
侯靜端著皮蛋瘦肉粥,還有兩道清淡的小菜,放在床頭,“阿爹讓你起來吃點東西。”
溫清在她的攙扶下,才坐直身子,趁著吃飯的時間,打量著四周。
全都是低矮的茶樹,還有一些婦女,要件掛著小竹簍,在田壟間來回奔波。
她住的地方,是茶農平日累的時候休息的地方。
白粥清淡,溫清胃口堪堪,喝了兩口後放在一旁,下意識去摸兜裏的手機,發現什麽都沒了。
“能借我手機用下嗎?”溫清問侯靜,她輕聲道:“我想給家裏人打電話。”
侯靜忙不迭的遞上來,還貼心的給她留出打電話的空間。
危急關頭,溫清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宋承,兩個電話打出去,都是暫時無人接通,她歎了口氣,借著力氣靠在床頭,思考的出神。
“姐姐?”
侯靜推門進來,她探頭探腦,還有些不敢信:“我好像在電視新聞上看見你了。”
溫清緩緩轉過頭,眉宇間全是不接:“嗯?”
果真如她所說。
主持人正在播報,一口播音腔流利暢快,“於昨日下午,溫清在藏馬山失蹤,至今音訊全無,我們正在全力搜捕之中。”
她背後掛著一張照片,正是溫清的樣貌。
上了新聞,便是全程搜尋。
不知是敵是友,溫清不敢輕易回應,她輕飄飄的笑起來:“妹子,我第一眼看,都以為是我呢,你看人家穿的好吃得好,和我一點都不像,你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