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就是,你跟在我身邊,我死了你會有機會獨活?”

這都看不出來,果然是個蠢女人。

看著皇甫權一臉淡定的說這樣的話出來,黎一寧從腳底板到天靈蓋全都是涼颼颼的。

真要命啊。

跟在他身邊,被他虐也就算了,還要被時時刻刻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潛在的危險吊著神經。

也就是她下半身都要過提心吊膽的日子了?

“哎,我什麽時候能和你離婚就好了。”黎一寧不怕死的說。

反正自己隨時都會暴露在死亡之下。

皇甫權臉色一黑,她就這麽想離開自己?

“哼,你以為和我離婚那麽容易?”

黎一寧才不會以為和皇甫權離婚很容易。

畢竟這可是軍婚,必須兩個人都同意才能離婚,皇甫權鐵定不會同意的吧!

“黎一寧,我告訴過你,這輩子你都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你最好不要忘了這些。”

黎一寧點點頭:“我還沒蠢到那份上。”

現在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非常奇怪,明明背地裏互相關心,四目相對的時候卻又不會說半個字的好話。

皇甫權依舊是以損她為己任。

黎一寧甩甩頭,扶著有些麻木的脖頸去梳洗。

今天依舊放假,所以她動作也不是很著急,享受很久沒有機會做的麵膜。

等皇甫權也去梳洗的時候,黎一寧已經把早餐做好了擺在桌子上。

皇甫權穿著一身休閑裝坐下來,雖然是休閑的,但也很端正。

黎一寧問道:“你要出門?”

皇甫權聞言看了她一眼:“你最好也換一身衣服,一會你需要跟我一起出門。”

黎一寧吃了一驚,一起?“你要去哪裏?”

“不是我要去哪裏,是我們要去哪裏,以後說話記得糾正自己的用詞。”

“好吧,你要帶我去哪裏?”黎一寧隻好跟著他的思維模式走。

感覺這樣刻意強調出來的親密,有點不可理喻。

皇甫權咬著早餐麵包,淡定的說:“回家。”

“回……家?”回什麽家?

“幹嘛這樣一幅吃驚的表情,你現在終究是我皇甫家的媳婦,難道你以為,不用回去見見公婆嗎?”

能不吃驚麽。

黎一寧還真的從來都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

她的婚姻,從一開始就不是正常的,老公在她眼裏也是一個奇葩的存在,根本就不存在甜蜜這種東西。

所以,公婆是個什麽鬼!

黎一寧還從來沒有意識到,自己應該有公婆。

更沒有意識到自己應該去見見公婆。

“我……不去行麽?”她想逃避問題。

皇甫琰因為她而死,她現在卻成了皇甫琰的哥哥的媳婦。

不知道皇甫家的老兩口會怎麽看待她。

一個連自己媽媽都不待見的女人。

“不去?”皇甫權握住被子的手一緊,如果那不是個結實的鐵製品,估計就會被皇甫權一把捏碎了。

他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黎一寧:“沒想到,從前你就喜歡逃避問題,這一點,到現在還是沒有改變。”

黎一寧低頭,不想就這個問題爭辯。

她麵對又能怎麽樣,也不能改變問題,這種無法改變

的,黎一寧覺得她寧願逃避。

眼不見心不煩。

見公婆……說得好像她去了見到了孝順了他們,他們就會喜歡自己一樣。

誰會喜歡害死了自己小兒子的凶手,變成自己的大兒媳。

皇甫家的人,除了皇甫權之外,三觀應該都很正常吧。

皇甫權繼續說:“你跟我結婚三個月,始終沒有在皇甫家露麵過,甚至對我父母連一個電話都沒有,你以為皇甫家是什麽?”

黎一寧無辜的看了他一眼。

這還不是紀律問題麽?

她不能隨意向外打電話,她每天忙於訓練,時時刻刻小心翼翼,一個不對勁就要被他額外懲罰,各種虐。

訓練完了回來累得倒頭就睡,哪有時間關心自己已經結婚了這個問題。

“我跟你不過是掛名夫妻,用不著這麽認真吧?”

“你以為,我會允許你一輩子跟我是掛名夫妻?”皇甫權輕蔑的反問。

兩個人變成名副其實的夫妻,也不過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兒。

何必在這個問題上糾結。

黎一寧就知道皇甫權不會放過自己,幹脆沒話說了。

“縱然我跟你結婚隻是領證,簡單低調的令人發指,可這也並不能改變皇甫家是個大家族的事實,一輩子躲著公婆不見,你隻會被人恥笑。”

她被人恥笑?是皇甫家被人恥笑吧?

皇甫權一旦在公眾麵前露麵,她作為皇甫夫人,就要給皇甫權掙足麵子。

豪門夫人果然不好當,方方麵麵的牽扯太多了。

“行吧,我去。”不就是見個麵。

她就不信了,她還要留下來辦婚禮。

走出門的那一刻,黎一寧覺得自己有種赴死的感覺。

她當初聽說皇甫權有行動,被毒蛇困在山裏,二話不說衝出去的時候,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感到恐懼。

皇甫琰死了以後,皇甫家對她就一直沒有好臉色。

黎一寧真心覺得,她寧願用三個月的魔鬼訓練,換一次避免見公婆。

“我還沒死,別擺著一張寡婦臉給我看。”皇甫權吐槽黎一寧的表情。

黎一寧扯開嘴角,難看的呲牙一笑,笑的比哭還難看。

皇甫權白了她一眼,開車,將通行證給守門的看,然後兩個人就被順利放行。

她從後視鏡裏看著生活了三個月的軍營在背後漸漸遠離,忽然開始有點不舍得了。

這個地方,有歡笑有汗水,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她現在好像有點理解這句話了。

上一次離開,是什麽時候……

父親犯病的那次吧。

黎一寧沒忘了她上一次搶了車跑出來的情景,一路上還撞壞了不少器材,估計闖的禍不小。

可後來竟然不了了之,她什麽事都沒有。

當時黎一寧還沒想到這裏麵有什麽不對,現在想起來,反而開始覺得,其中一定有問題。

“權少,上次我闖出去,回家給我父親看病,後來事情是怎麽平息的?”

集訓中的菜鳥小兵瓜蛋子是不允許隨便外出的,她這樣算是情節嚴重了。

竟然沒有受到處理。

皇甫權臉色變了一下,很快恢複正常,一臉若無其事的說:“別自視甚高,你以為基地的那些高層都很閑嗎?你不過就是個新兵蛋子,隨時都有可

能被淘汰的集訓員,他們才沒有那麽多時間浪費在你身上。”

“難道違反軍規都不用懲罰一下嗎?”不是說軍隊紀律森嚴的麽,這麽輕鬆是什麽鬼。

還是雷霆特戰隊和別的地方不一樣,集訓員根本就不受重視。

“你懂什麽?知不知道處理一個人要多少程序?打報告,報上去,審批,根據情節,高層商定處理方式,再一層一層批下來。他們很忙的,我說了你別自視甚高。”

“你是說,沒有人想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所以我才會躲過懲罰?”

“不然你以為呢?”

皇甫權並沒有告訴她,其實是他自己一力承擔了所有責任,自掏腰包填窟窿,補償好了基地的所有損失。

黎一寧鬆了口氣,原來是這樣。

皇甫權又說:“不要以為這次躲過去了,你下次就可以僥幸,這種事情,沒有任何僥幸心理可以有,畢竟你現在已經正式成為龍牙小組的戰地醫生,已經是正式的軍人,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記住麽?”

黎一寧點點頭:“我知道了。”長篇大論的。

如果他不阻止自己有事的話,估計自己也不會做出這種瘋狂舉動了。

發瘋一次就夠了。

車子慢慢開出山區,車速開始加快了,路麵也平穩了許多。

黎一寧打開車窗,皇甫權在吸煙,煙霧繚繞在車廂裏,他那張英俊的麵龐被煙霧籠罩,有點迷蒙的感覺。

黎一寧很喜歡這樣淡然的相處,誰也不說話,呼吸著共同的空氣。

風從車窗裏灌進來,撩動黎一寧的長發。

發絲飄飄的打在皇甫權的臉上,有點癢。

他伸手彈了一下,將吸了一半的煙頭從黎一寧那一側的車窗彈了出去。

煙頭劃著一條漂亮瀟灑的拋物線從眼前飛過,跳出車窗,黎一寧嚇了一跳。

“我還以為你身為軍人會講環保呢。”

皇甫權唇角一勾,邪氣的一笑:“軍人的身份,也不是時時刻刻掛在嘴邊的。”

時間長了她就會知道,有時候他也需要放縱。

黎一寧笑了笑:“我看過所有的小說電視裏,軍人都是以自己的身份為榮,他們巴不得所有人都這樣覺得。”

皇甫權看了她一眼:“你也知道那是小說和電視。”

言下之意,小姑娘就不要文藝了,藝術來源於生活,又高於生活。

小說和電視劇不過是以真正的軍營生活為原型,打造出來各種美化過的形象而已。

和他們本人沒有半毛錢關係。

黎一寧淡淡的哦了一聲,又無話可說了。

沉默半晌,車子進入了市區,再也開不快,幾步路一個紅燈,斷斷續續的,甚是煩人。

黎一寧看了一眼窗外,久違的城市。

皇甫權等紅燈的間隙,又點上一根煙,瞄了一眼黎一寧,忽然開口說:“我以為,你會趁機提出來,想要回家看一眼。”

他說的,自然是黎一寧想要回去黎家。

黎一寧笑笑:“何必呢,我知道你未必會同意,可能性不大的事情,也沒有必要嚐試了。”

再說,時間未必夠用。

皇甫權那麽忙,偶爾有假期能出來,還是帶著妻子回家見公婆,她不能將時間浪費了。

除了看看生病的父親,黎一寧回去也沒什麽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