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是徹底的看明白了,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老爹會來這麽一手。原以為是一頓斥責,結果現在卻演變成類似強取豪奪的逼婚,三娘覺得自己高傲的自尊心受傷了。

她又不是嫁不掉,爹和娘怎麽用這種蹩腳的理由為難木疙瘩?這不是打她的臉子嗎!你說自己要是一個滯銷貨也就算了,可問題是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A股+潛力股,怎麽也落得了這麽個結局?不行!她絕對不要自己處在被動的局麵!嫁給誰不嫁給誰,是她自己說了算的!她一向都認為:我命由我不由天!何況是婚姻大事。

想到這裏,金三娘冷著臉站起身來道:“木疙瘩,咱們走!”說著就拉起柳伯銘就抬腳往外走,卻被金大富一聲怒喝叫住了。

“站住!”金大富氣得上前兩步,指著門口說:“你這個孽女,你敢走出大門試試!”

“她爹~她爹!”趙氏一看情況不受控製了,趕緊一把拉住了金大富,試圖讓他壓下火氣。然後對這一邊兒的三娘哄勸的說:“兒啊,兒啊~算娘求你了,你就快跟你爹爹認個錯吧!快呀!”

三娘不願意認錯,她自認自己毫無認錯的理由。憑什麽她爹就不顧自己的意願,就用那種搞笑蹩腳的理由逼柳伯銘娶自己?憑什麽?!僅僅是覺得父母之言亦可畏也的就要她嫁給這個木疙瘩?!她越想越來氣,便更不低頭的牟著勁的來了一句:“娘,孩兒自認沒錯!”

金大富被金三娘的話氣噎得一口氣上不來,抖著嘴唇兩眼一翻,腳步虛浮的坐到了圓桌邊的椅子上,假嚎起來。

“我的那個天啊~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討債賠錢的丫頭啊~!我這個命呐~~怎麽這麽苦啊!!!”

金老頭捶胸疾首的模樣活像一個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刁蠻婦人,三娘覺得很是丟臉的別過了自己的臉,眼睛卻的悄悄看了眼身邊的柳伯銘。見到他沒什麽鄙夷的神情,反倒是很自責的樣子,三娘才微微舒了口氣。她不願此刻這麽丟臉的爹影響了他人對她的評斷分數。

柳伯銘倒是真的沒有看不起金老頭這麽哭鬧,因為他認為自己真的做錯了。錯在他沒有考慮周到,然後就那樣背著宿醉的三娘從大街上晃**到她二姐的家裏,所以被女方家的長輩們訓斥也是應該的。隻是他沒想到,這金老爺子會被自己和三娘氣得這麽難過。一向以孝為先的柳伯銘覺得,一個男子漢大丈夫不應該逃避責任,讓老人這麽難過氣惱,於是他掙開了三娘的手,來到金大富麵單膝跪地鞠禮道:“伯父莫惱!是小可的不是,請伯父息怒,切莫氣壞了身子。小可知錯,憑伯父教訓便是。”

柳伯銘這一跪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了!金大富和趙氏是樂嗬了,覺得這個孩子真是挺懂事兒明理的。而三娘則認為這個木疙瘩就是個木疙瘩,擺明了一個大坑兒他還真是義無反顧的往下跳。三娘眯著眼的看著跪在自己爹娘麵前的男人,忍不住的想,這個男人能活到現在還沒被人活活坑死,真是他家祖宗積德庇佑啊~!

但三娘認為這個木疙瘩不該攪合到自己的婚姻問題裏,他看不明白自己的爹在耍什麽手段,但是她明白!於是三娘走到木疙瘩身邊蹲下,拉了拉他的手臂小聲說:“木疙瘩,你走吧。這事兒我自己會處理,別跟著摻和了!”

可那個柳伯銘跟個呆木魚一樣,偏偏還就聽不進去三娘的話,睖了一眼三娘,還一把也將三娘扯跪於地的怒道:“你還不認錯?難道你真要把伯父活活氣死才心甘麽?”

臥槽!你個蠢驢的!老娘是在救你,你丫還不領情!三娘覺得就是現在立刻放一百萬隻草泥馬來踩死這個木疙瘩都不解氣了。太讓人鬧心了!太讓人撓牆了!

“你這個笨蛋!”三娘氣得忍不住擰了一把柳伯銘的胳膊,疼的柳伯銘倒吸了一口子涼氣兒,十分委屈的看著她。

三娘無視他的委屈,怒道:“我爹這是讓你往火坑裏跳呢,你咋還沒腦子似的真往裏蹦啊?!你現在給我趕緊的,速度給我滾回酒館去!”

柳伯銘固執的垂下了眼瞼,悶悶地說:“我沒覺得有什麽啊……伯父生氣也是應該的,昨晚是我太欠考慮了……我……”

“得了,得了!”三娘不給他說完的機會,直接打斷了柳伯銘。不耐煩的催促道:“你趕緊給我起來走人!快點。”

柳伯銘還想說點什麽,卻不知該說什麽。這邊兩人話還沒說完呢,還在互動的時候,金老頭就在趙氏和金靈兒的攙扶下坐回了他自己的主座上。看了看跪在一邊還小動作不斷的兩人,然後大聲說:“你們都給我消停會兒吧!”

金老頭發話了,這邊兒的二人也安靜了,雙雙低垂著腦殼不吭氣。金老頭揉了揉自己被三娘氣得漲疼的太陽穴,甕聲甕氣的道:“現在我隻問伯銘,三娘你這個孩子莫要多嘴,明白了嗎?”

三娘瞧著她爹哼了聲,就是不答應。金大富一見三娘這樣,不免覺得自己威嚴掃地,抬高了聲音又問了一次:“聽明白了嗎,三娘?”

“孩兒明白了。”三娘覺得自己也不該在外人麵前太不給爹爹麵子,也算乖巧的含糊應了一句。

“嗯~!”金老頭滿意三娘的態度,忍不住點了點才轉過臉看著柳伯銘問:“伯銘,關於三娘的名節,還有你們大半夜酒醉的去了我二女兒家的事情,你打算怎麽個善後呢?”

柳伯銘被金老頭這一問,開始暗暗思考起來。要說昨晚的事情,那真是一個可大可小啊。如果不管不問吧,那以後三娘指不定被人傳得多難聽。他倒是工期做夠錢賠完了,瀟瀟灑灑的拍拍屁股就走人了,根本不用管別人說什麽。可三娘呢?她的根兒在這,家在這兒,她麵對那些流言蜚語該如何自處?

想到這兒,柳伯銘不禁轉過臉看著三娘。自己眼前的這個女子,在外人麵前總是強悍的,永遠帶著自信笑容的女子。可人後呢?他忘不了在竹林的那晚,她一個人獨自朝前走著,卻跟他說看一個人是要用心的那一夜。那單薄的身影獨自向前行進,在夜風裏是那麽得脆弱孤獨。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走後她獨自麵對那些蜚短流長時的模樣。因為他一那麽想,心底就有股子莫名其妙的心疼,心疼身邊的這個女子。

但話又說回來了,如果自己要管吧,那又該怎麽管呢?名不正言不順的。柳伯銘苦惱的抿著唇,深思著。

金大富看見柳伯銘沒有主意的深思樣子,心底樂嗬起來了。他不緊不慢的又開口問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伯銘,昨晚你背著我家三娘,摸她屁~股了沒?”

摸屁~股!柳伯銘被金大富這句話震撼了,轟隆一下紅了臉,看著三娘的眼神也全部撤走了,隻敢緊盯著自己眼底的那塊地麵,結結巴巴起來。

“我……我……小可……小可沒摸……沒摸……”他怎麽敢承認啊~萬一老爺子一氣,那後果不堪設想。而且當著那麽多女方家人的麵兒,他怎麽好意思說摸了呢!

‘啪’的一聲,金大富一拍手邊的木桌,怒道:“你小子誆騙誰呢?不摸屁~股,你怎麽背她的?難不成你還能隔空抬人抱物了?!”

柳伯銘拙劣的謊言被當眾戳破,頓時羞愧的把頭壓得更低了,趕緊回道:“伯父息怒!息怒!小可……小可……小可摸了……”隻是他說話的聲音,因為羞澀和尷尬而越往後說越小了。

金靈兒和三娘都被柳伯銘這麽老實的回答和愣頭青的模樣逗笑了,姐妹二人忍俊不禁的在一邊憋著笑意,肩膀因為憋笑而上下抖動著。那趙氏也是被樂得不行,但礙於長輩形象,隻能掩嘴站在金大富身邊暗暗偷笑。趁人不注意的時候,趙氏還悄悄給了金大富疏了個大拇指,金大富得意的仰著臉笑了。

“我閨女的屁~股都被你摸了,名節也算毀在你小子手裏了,你不娶了她,那你不是欺人太甚嗎?你說,我說的是不是有理兒啊?”

“是,是。伯父說的是。”

柳伯銘早被金大富整的懵神了,根本不及思考其他有的沒的,就連聽金老頭的話,都幾乎隻能聽到後麵幾句。所以回答的,也是沒頭沒腦的。因為他的思維裏隻剩下了金老頭那給力的三個字:摸~屁~股!

一想到這三個字兒,柳伯銘的臉皮就忍不住的紅,忍不住的熱啊!

“所以說,明兒個我和孩子她娘會給你們選個好日子,我們希望你們兩呢盡早結婚,也了了我們的一樁心事。現在呢你們且先回去,自己也計劃計劃。你父母那兒呢,明天等你過來再商議吧!賢婿,趕緊起來吧,大冷天兒的,一直跪著傷了身子的。”

金大富說完,給了趙氏和金靈兒一個眼色,三個人就急哄哄的離開了堂屋。壓根兒不管那兩個還愣在那跪著的一男一女。

等人都走了,三娘才無力的坐回了位子上,看著還傻跪在地上的柳伯銘,忍不住伸腳踢了踢他道:“起來吧,我爹他們都走了!還跪個毛啊!”

走了?!啥時候走了的啊?!柳伯銘看了看空空的堂屋,起身坐到了三娘邊上,喝了口茶問道:“二老什麽時候走的?”

三娘白了柳伯銘一眼。“在你發呆的時候!”

柳伯銘不說話了,尋思著這金家二老脾氣也真是,來得快去得也快啊。原以為還要怎麽著的呢,這會兒都走了啊。他輕鬆的笑道:“我還想著要被你爹一頓好罵呢!”

你還笑得出來?!你是水螅吧,弟弟!三娘無語的看著傻樂的柳伯銘,歎了一聲說:“你說怎麽辦吧?我爹說給我們找個好日子完婚,你有什麽想法?”

“什麽?!”柳伯銘一聽三娘這話,聲音都高了八度,抬著茶盞的手一鬆,整個茶碗就摔在了地上,徹底報銷了。

“哼,叫你走的時候誰讓你不走的!”三娘氣哼哼的說著,重新換了一個茶盞給柳伯銘,一邊替他斟茶一邊說:“現在咋辦吧?你有什麽想法沒?”

柳伯銘垂頭喪氣的坐回了椅子上,想了想看著三娘道:“我也沒主意了!要不今晚咱們去找我一個兄弟吧,他主意最多,興許有辦法也說不定。你的意思呢?”

三娘現在完全沒了主意,柳伯銘這個提議倒是讓她十分滿意。有個外人幫忙出個主意啥的也不錯,而且外人看問題不論是從角度還是態度也很客觀,給的意見不一定可行的時候,至少也能讓她的思維得到擴展。

於是二人達成一致,便一起匆匆離開了金家宅邸。所以說,酒醉害人啊!離開前,三娘哀怨的想到。

婚姻,婚姻,三娘這樁婚姻真的是一個頭昏換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