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躺回臥室的時候,距離天亮已經沒差幾個小時。

陳過身上蟄的不行,睡意都快消散了。

阮清意識昏昏沉沉,困得要命,沾上枕頭不過幾秒就睡死過去。

這一覺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朦朧中聽見有人在敲外麵的防盜鐵門。聲音模糊迷蒙,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阮清也不想分清。

她縮著身子將薄被扯過頭頂,隻當沒聽見。

陳過也被吵醒了。他昨晚失眠,這會兒比阮清還困。扭頭看了眼身旁已經又睡過去的女人,也重新閉上眼,學著她裝聽不見。

可外麵那人卻鍥而不舍,篤定了此刻有人在家。

“呼……”陳過重重地呼了口氣,掀被起身,頂著一張寫滿燥鬱的臉走出臥室。

他沒問對方是誰,也沒趴貓眼看,到了門口直接開鎖推門。動作氣勢洶洶,明顯帶著不滿。

外麵的人沒想到防盜門會突然被大力推開,手忙腳亂往後躲開,險些被門板拍臉。

然後,門裏門外兩個不同年齡段的男人,看著對方都沉默了。

陳過倒是隱約猜出了對方身份。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長相跟阮清有幾分相似。他保守估計,應該是她那位“有後媽就有後爹”的後爹。

來人的確是阮國強。他看著門內光著上身隻穿了條睡褲,一臉被吵醒模樣的年輕男人,先是驚詫,而後遲疑,最後似乎明白了什麽,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他沉著臉開口:“你是什麽人?跟我女兒什麽關係?”但眼下這情景,似乎已經無須多問。

“讓開!”他低嗬了一聲,抬腳就要往屋裏進。

陳過伸手往門框上一搭,攔住去路。

阮國強步子一頓,不得不停在原處。他的身高體格在同性中一直算是強壯的,哪怕跟後輩比也不遜色。

但眼前這個男人比他更年輕,也比更他高大健碩,充滿力量。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再看看他那似笑非笑,一臉痞氣的德性。雖然五官長得還周正,但怎麽瞧都像極了不務正業的社會混子。

所以阮清到底是跟什麽不三不四的人扯到了一起!

阮國強勉強壓下心頭火氣:“這是阮清家嗎?”

“不是。”陳過慢悠悠開口。

“什麽?”阮國強愣住了,完全沒料到劇情走向。

陳過勾了勾唇角:“你說的是原來房主吧?她把房子賣我了,上周剛過戶的。”

“?!”阮國強徹底懵逼了。

他眼神狐疑地盯著陳過,見他一臉坦然淡定,不像是說謊。卻又覺得哪裏違和。

過了幾秒,阮國強往後退開一步,視線越過對方肩膀看向屋內……視角不是很寬敞,入目所及卻還是原來的裝修和擺設。

阮清這裏他雖然不是常來,室內環境還是熟悉的。

誰家房子換了主人,屋內家具甚至擺件都原封不動的?

阮清的確是心裏主意大,可也不至於賣房這麽大的事,悄無聲息就突然辦妥當了。

更何況賣了房子她去哪住?雲城這兩年因為旅遊開發,房價飆得離譜。以她的性格,就算要改善居住環境,也不會趁著這個時候頂價去倒騰。

阮國強感覺一股氣憋在胸口,腦袋都“嗡嗡”作響。他收回視線,重新看向陳過,聲音隱約顫抖:“你……”

“我連家具一起買了。”陳過怎麽能看不透對方想法。他截斷阮國強的話,一臉淡定地繼續瞎幾把忽悠,“買這房子就是衝著家具擺設齊全,進門拎包即住。為了這個,我可是多花了好幾萬呢。”

說完也不等對方反應,他胳膊一伸勾住門把手。“嘭”地一聲關上房門,將人阻隔在了外麵。

敲門聲沒再響起。

門外的人此刻是個什麽表情,心中作何感想,陳過也並不關心。

他不屑地輕嗤了聲,轉身返回了臥室。

阮清睡得正香,對外麵發生的一切毫無所覺。

女人已經將臉從被子裏露了出來。安靜乖巧地平躺在那裏,被子起伏的弧度都不明顯,實在是太瘦了。

她眼下帶著點青黑,睡夢中都顯出幾分疲態。

陳過這會兒有些精神了,並不急著躺回去補眠。他挨著床沿坐下,就這麽垂眸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後,忽然不悅地皺起了濃眉。

社畜全指望不加班的周末補充睡眠。阮清平時工作累死累活,家裏一點都幫襯不上,好不容易休息個周末,他還跑來添堵。

拋開利益角度不談,陳百川好歹也是在親生兒女間有偏有向。

阮國強就牛逼了。不心疼自己親女兒,對那個一無是處的繼女寵愛縱容。真他媽什麽玩意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