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耀祖的心底有一抹近乎破碎的執念,那就是對阮沐羽的愛和愧疚。他在牢裏,白天也想她,晚上也想她,閉上眼睛還是想她。他剛被判刑之後,南宮雪兒曾經有過幾次探監。她說沐羽想他想的瘋掉了,每一天都在病房裏又哭又鬧的,每一天都喊著他的名字,還說醫生也治不好沐羽了。
他心裏那個愧疚啊,他恨自己沒有照顧好沐羽,她為了自己都已經瘋掉了。他耽誤了沐羽那麽多年,卻始終沒能給她一個婚禮。
判了死緩的日子更加不好過,紮堆在一幫同樣是亡命之徒的死刑犯當中,他就成了弱勢群體。每天被人欺負,遭受著肉體上的折磨,經受著精神上對沐羽的思念,這四年是他異常煎熬的四年。有多少次絕望的自殺,都未曾得逞。後麵,他無意中替做黑生意古哥擋了一鐵勺柄子,救了古哥一命,無意中成了古哥的救命恩人。從那以後,在監獄中的日子才好過點。他不是英雄,也不想當英雄,當時他隻是不想活了。可沒曾想,救了古哥,他自己卻沒死。
在監獄的日子好過了之後,他對沐羽的思念和愧疚已經折磨的他整宿整宿的失眠了。支撐著他活著的信念便是報複,心底的怨氣一天比一天的深。他把所有的事情前前後後的聯係起來,反反複複的想,覺得他跟沐羽之所以會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跟夏纏有關。如果沒有夏纏的出現,後麵就不會有那麽多事情的發生。她跟沐羽的孩子也不會流產,那一天下著那麽大的血,沐羽就那樣不要自尊的跪在雪中祈求夏纏出一份諒解書,她都不肯,最後導致沐羽悲痛欲絕的流產。
這一切一切不怪夏纏怪誰?人人都說夏纏善良,可她為什麽要對沐羽那麽狠?
他在牢裏的時候就默默的發誓,如果有機會,他一定會狠狠報複的。他不會殺了她,隻會讓她生不如死。
後麵古哥的手下買通了放風站崗的獄警,古哥有機會逃走了,而他作為古哥的救命恩人也被帶著逃走了。
他逃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利用網絡查了一下這四年發生的事情,一查才知道當年綁架的事情,他居然是給南宮雪兒背了黑鍋。他恨得咬牙切齒,可南宮雪兒已經被關押在拘留所,等候判決了。他想報複,也無可奈何了。所以,他把所有的怨氣和怒氣的矛頭都指向了夏纏。
想到這裏,他又將手中的尖刀握緊了幾分。
夏纏還是絞盡腦汁的拖延時間,沈耀祖的沉默和短暫的鬆動,讓她看見了希望,她連忙抓緊這一線生機,迫切的問,“姑父,你想見姑姑的心情我們都理解。雖然你用這種方
式把我綁來,是有點偏激了。可是我們都能理解的,你想見姑姑,我可以現在就打電話讓家裏人把姑姑帶到這裏來。其實姑姑也很想你,我現在就打電話好嗎?”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在隔壁的那一間爛尾樓裏麵的簡愛居然利用石柱粗糙的水泥邊角,把綁著她的繩子給磨斷了。繩子磨斷的同時,她的心情居然有些複雜了起來。那雙愧疚的眸子裏,竟閃過一絲暗色。理智和情感占據在她的心湖兩邊,在拳打腳踢。理智覺得這個時候她應該先報警,再衝到隔壁去救纏纏。可情感上卻出現了一枚暗點,這枚暗點就是嫉妒。沒錯,這些年來她偶爾還是會嫉妒纏纏的。她嫉妒纏纏明明是一個孤兒,卻可以被阮家人寵的無法無天。在物質上,夏纏從來都是應有盡有。在麵對左翼的時候,夏纏更是讓她嫉妒的發狂過。夏纏從來不曾付出過,卻深深的捕獲了左翼的心,她在左翼的心裏擁有至高無上的位置。而自己不管怎麽努力,左翼卻隻是在利用她接近夏纏。
夏纏馬上就要結婚了,她每天都那麽幸福。可她自己努力了那麽久,還是被左翼給甩了。她心裏怎麽能不難受?怎麽能不嫉妒?
她從小的天性就比較柔軟點,即使是嫉妒夏纏,可也從來都不敢表現出來,她一直隱藏的很好。偶爾,實在憋不住的時候,也會做對不起夏纏的事情。比如說四年前,她偷偷的從纏纏的手機裏麵複製了纏纏跟阮景遇比較私密的照片,然後發送給纏纏的姑姑阮沐羽。她是猜到阮沐羽是要借著照片大做文章的,所以她才那麽做了。再比如之前沈耀祖逼著她打電話的時候,她隻要稍稍的給夏纏那麽一丁點的暗示,夏纏也就不會上當了。她不得不承認,她跟夏纏之間一直很默契。夏纏又那麽聰明,隻要一點一點暗示肯定能明白。可她硬是咬著牙,什麽暗示都沒給……
這會,她如果在偽裝著在石柱上麵倚一會,耽誤一點時間,那麽以後的夏纏是不是就再也不可能那麽幸福了?沈耀祖那樣窮凶極惡的越獄犯,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她根本不敢想象。她能想到的是,再耽誤一會,夏纏肯定不會幸福了。就跟她現在一樣,傷心難受……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眸底有一絲妒火閃出,她人也重新倚到了石柱上麵,慢慢的閉上眼睛。
隔壁的爛尾樓裏麵傳來沈耀祖粗暴的怒吼聲,驚的她身子猛然一顫,睫毛都跟著顫抖了幾下,卻還是硬逼著自己緊閉雙眸。
沈耀祖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看見的便是夏纏那含著一絲迫切和希冀的眸光,刺的他心口狠狠一痛,眸光再度陰霾了起來,沉
聲嗬斥道,“嗬嗬……夏纏你倒是聰明!居然還知道拿沐羽來哄我,來穩住我的情緒?我告訴你,不可能!你就別再癡心妄想了!我恨你,隻要一想到我跟沐羽那個還沒來得及出世的孩子,我就恨不得將你挫骨揚灰!你永遠不會明白那個孩子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麽,我告訴你,那個孩子對我來說意味著希望!那是我沈家的血脈,我沈耀祖後繼有人了!如果那個孩子不死,現在已經四年了,已經快要上幼兒園了。已經會叫我爸爸了……夏纏,所以比再癡心妄想我能放了你!我警告你,不可能!永遠都不可能!!!”
夏纏被吼的身子顫了又顫,心底暗叫了一聲不妙,看來是自己剛才表現的太過急迫了,有些適得其反了。不管怎樣,她還是要拖延時間。她知道阮景遇一直很不放心她出遠門,幾乎每一場會議的間隙,都會給她打來電話,或者是發信息。這會看著窗外的夜幕已經降臨了,看樣子已經到下午了。阮景遇應該是早已發現了她出了意外,所以她隻要撐著,等著保鏢找過來就好。可是這個地方太偏僻了,是個爛尾樓,此刻天色暗了,裏麵點著一根蠟燭。燭光隨著殘破的牆體竄進來的冷風搖曳著,將沈耀祖的身影拉長,顯得格外的詭異而陰森。她顧不上害怕,隻是不斷的給自己打氣加油,為了肚子裏的寶寶,她也要沉著冷靜。看著沈耀祖消瘦的麵孔,黝黑的肌膚,她又道,“姑父,你瘦了好多,也黑了。如果姑姑看見了一定會很心疼的,我記得以前姑姑健康的時候,總是很心疼你,很關心你的身體。”
沈耀祖麵色微微一窒,隨即又嗬斥道,“夠了!少廢話!我現在就要讓你嚐嚐生不如死的感覺!”
就在蹲下身子猙獰的麵孔不斷靠近的時候,夏纏突然又道,“姑父,我想起來了。我的手機裏有姑姑的視頻,有好幾段視頻。都是我陪著姑姑玩耍的時候偷偷拍下來的,有姑姑吃飯的視頻,有姑姑唱歌的視頻,還有一段視頻裏麵姑姑還叫到你的名字了。對了我的手機呢?你把我手機拿給我,我打開給你看看視頻。”
沈耀祖手中的尖刀晃了晃,夏纏的話再一次觸中了他的心髒。他的眸底燃起一絲渴求,他真是很想看看沐羽,很想很想。他動搖了,沉目譏諷道,“那好,我就多給你幾分鍾的時間。”
他想到在賓館的時候,他清楚了夏纏手機上麵的定位導航之後,就把手機扔給簡愛了,這會在簡愛的衣服口袋裏麵裝著,他轉身去了隔壁的爛尾樓。
到了隔壁他看見簡愛居然睡著了,他上前從她的口袋裏摸出夏纏的手機,轉身又回到夏纏身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