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三王爺對幽草真的很好,今日還送來了花繡樓的飯菜,真的很好吃,就和你以前經常給我買的一樣好吃。幽草也長大了許多,懂事了許多。”

“對了,幽草的醫術似乎越來越好了,夫君,我相信你一定能好起來的,到時候,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吃飯,其樂融融,那該多好……”

許氏在門口絮絮叨叨了許久,這才提著燈籠離開了,隻剩下滿麵淚痕的任幽草站在暗處。她從來都不知道,母親能對父親一往情深到如此地步。

輕輕的走進書房,任幽草站在了任墨的床頭前,看著昏迷的任墨,輕聲說道:“在你心裏,任何人都是棋子,你可知道,在別人心裏,你卻是她的一片天,任墨啊任墨,你何德何能,能得到我母親的愛,就算你明日死了,也該能含笑九泉了。”

說完這話,任幽草正要離開,手腕卻忽然被一隻炙熱的手抓住了,任幽草轉身看到任墨睜開了眼睛。

“父親。”

“幽草……”任墨顯然是聽到了任幽草剛才說的那一番話。

“你醒了?什麽時候?”任幽草皺起了眉頭。

“為何如此恨我?”任墨直望著任幽草的眼,在昏黃的燭光下,任幽草的雙眼似乎有火光在跳躍。

任幽草忽然笑了,輕輕的掙脫了任墨的手,替任墨掖好了被子,輕聲說道:“父親您還是趕緊好起來才是,整個丞相府,您才是支柱,我娘還等著你好起來了,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吃飯。快休息吧。我先走了。”

任幽草說完這話便轉身走到門口,剛打開門,任墨的聲音傳了過來,聲音裏充滿了疲憊和滄桑:“幽草……”

任幽草出了門,轉身關門的時候,臉上露出了一抹甜甜的微笑:“父親,好好休息吧。”

打著燈籠往自己的房間走去,任幽草都不知道自己腦海裏想著什麽,忽然很想,很想那個黑衣人出現。

剛剛進房間,便聽到了床邊傳來了那個登徒子的聲音:“這麽晚出去,是不是會情郎去了?怎麽,爺一個人不夠用?”

任幽草嗤笑一聲,點燃了桌子上的蠟燭,說道:“每日過來調笑一個十歲的女孩,你也高明不到哪裏去。”

“哈哈哈,你如今十歲,過了五年,就能嫁人了,我也隻是需要等五年而已,五年很長嗎?”黑衣人的聲音聽著很悅耳。

任幽草眉頭一皺,五年?是啊,她今年才十歲,五年後,她才能成為一個女人,嫁給三王爺。這五年,她要做的事情,真的太多太多。

黑衣人大大咧咧的走到了桌子邊,坐在了凳子上,順勢將小巧的任幽草拉入了懷中,淺笑:“今日,聽說你總是失神,是不是時不時的想起爺啊?不要急,爺會帶你離開的。”說完便好像家常便飯一般的在任幽草櫻花般的唇上輕輕的吻了一下。

任幽草回神,推了一把黑衣人,抹了抹自己的嘴唇,說道:“你怎麽就這麽不正經呢,每次來都是這樣。”

黑衣人哈哈大笑,問道:“那我該如何呢?”

任幽草掙紮著想要從黑衣人的懷裏掙脫出來,沒想到黑衣人的胳膊如鐵桶一般,將自己箍的緊緊的。

“吳享公,請你尊重我,不管怎麽說,我將來便是這三王爺的夫人,你既然身為三王爺身邊的人,就應該替他著想。”

“我替他著想,那誰替我著想,你嗎?”黑衣人完全不為任幽草的話所動。

“你……”任幽草幹脆閉上了嘴巴。

黑衣人哈哈一笑,鬆開了任幽草。

任幽草在得到釋放的同時,不知道為何,心裏的某個角落,忽然有一種失落感,仿佛他的這一鬆開,便是一生一般。

“你是怎麽知道畫舫的事情的?”黑衣人正了正色,問道。

任幽草怎可能會告訴他關於自己重生的事情,她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黑衣人的眼神頓時變得深邃,他半晌都沒有說話,一直許久以後,問道:“當真是為了報仇?”

任幽草肯定的點點頭,眼眸中全都是怒火,她怎可能忘記那些痛苦的回憶,既然給了她機會重生,那就是要讓她回擊的。

黑衣人忽然重重的歎息了一聲,站起了身子,走向了門口,沒有說話,便離開了房間。

這是頭一次,黑衣人竟然什麽都沒有說便離開了,任幽草的心裏越來越空**了。

不不不,不能這樣,隻是一個陌生人,上一世,因為愛一個男人,奉獻了自己的全部,值得嗎?

不值得!

她無數次的警告自己,不能再重蹈覆轍,所有所有出現在自己路上的人,都是為了給自己鋪路的,她複仇的腳步,不能因為任何一個人停歇,這一世,她要為她未出世的孩子報仇,要讓那些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全部付出慘痛的代價!

這一夜,任幽草做了噩夢,夢見了任初月的臉,夢見了自己雙掌的釘子,夢見了歐陽峻卿邪肆的笑容,她幾乎要咬碎了一口的銀牙。

一直到蓮影叫醒了她,她這才抬起淚水漣漣的臉問道:“我是不是做了噩夢?”

蓮影一臉擔心的點頭說道:“是啊,小姐,你做什麽夢了,好像很可怕的樣子,你一直都在喊,一直都在喊。”

任幽草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淚痕,露出了一抹無所謂的笑容說道:“沒什麽,讓你擔心了,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噩夢,沒什麽事情了,你繼續去休息吧,明日記得早點叫我起床,我的一副解藥,還差一味草藥。”

蓮影點點頭,替任幽草蓋好了被子,這才熄滅了蠟燭去了旁邊的小廂房裏休息了。

任幽草眨著眼睛看著黑洞洞的房間,閉上了眼睛,深深的呼吸了幾下,自言自語道:“都過去了,一切都會改變的,曆史不會重演的,幽草,沒事了,沒事了。”

她不曾知道,站在門口陰影下的那個黑衣人,聽到她的夢話,幾乎都要捏碎了門口長廊上的欄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