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幽草這般想著,更是努力的表達了自己對歐陽峻卿毫無想法,隻想安安靜靜的陪著娘親的意思,大夫人和二夫人都甚是滿意,對彼此卻又多了分忌憚,直到天黑才各自散去。

賑災一事果真讓歐陽峻卿名聲大噪,還未等任幽草將自己無意嫁給歐陽峻卿的事告知任墨,聖旨就下來了,命任墨帶著任幽草進宮。

這聖旨都擺在眼前,任幽草即便是再不情願,也不敢推脫,隻得跟著任墨進了皇宮。這是她重生以來,第一次以召見的名義走進宮中。

上一次她是偷溜進來的,沒有心情看個仔細,此次正大光明的走進皇宮,倒真產生了一絲物是人非的感覺。

琉璃瓦的重簷屋頂,朱漆門,同台基,每走一步,任幽草就想起上一世的點點滴滴。

在湛藍的天空下,那金黃色的琉璃瓦重簷屋頂,顯得格外輝煌。

隻是在這如此輝煌的背後,掩埋著的,全是白骨。

任幽草垂下眼眸,跟在任墨後麵亦步亦趨的往禦書房走。她已不再是那個懦弱無能的任幽草,過往的那些甜蜜的假象,她都要拋掉。

“皇上,丞相大人到了。”

“進來。”

李公公示意他們進去,兩人抬腳走進,剛打算行禮,皇上就起身將他們扶起來:“這裏不是朝堂,不必多禮了。”

皇上看了他們一眼,最後目光落在任幽草身上:“上一次揚州之行匆忙,朕還未看清楚你的模樣,今日瞧見,也算是可人了。”

“謝皇上誇獎。”任幽草屈了屈膝。

皇上滿意的看著她,雖是個庶女,卻也是個懂禮又聰明的姑娘。

他走到龍椅前坐下,手指有意無意的點著桌子,似乎在考慮著怎麽開口,最後將一本遞給任墨:“任愛卿,你看看這本奏折。”

“臣惶恐!”任墨哪裏敢真的伸手去接折子,趕忙跪下,一旁的任幽草看了,也趕忙下跪。

表麵上是乖巧的跪下了,可心裏卻是無奈的笑笑:這皇帝也實在有趣,這折子可都是大臣寫給皇帝看的,你說你這會兒卻又隨手給別的臣子看,這不是給別人找不痛快呢嗎?

即便是朝中重臣,也不能如此明目張膽的說看奏折就看奏折吧!

“行了,起來吧!是朕下旨讓你看的,你盡快看便是了。”皇帝擺擺手,顯得有些不太耐煩。

既然皇上都這麽說了,任墨自然是要乖乖聽話,起身上前,將奏折小心拿起,打開後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不由得驚呼道:“這是……幾位大臣聯合上奏,求皇上立下太子嗎?”

“是啊。”皇上歎了口氣,“朕年歲已大,這立太子也是早晚的事。朕不是沒有考慮過,隻是朕的皇子沒有幾個爭氣的,讓朕著實為難啊!”

“這立太子乃是大事,皇上也不必太過著急。”任墨小心翼翼的說。

皇上緊緊的盯著他:“任愛卿覺著,朕的幾個皇子中,誰最適合太子之位?”

任墨心猛地一跳,半響才斟酌著開口:“這,臣不敢妄言。”

“朕恕你無罪,說!”

皇上都這樣開口了,任墨也不敢再不說,隻得硬著頭皮道:“臣認為,幾個皇子中,當屬三王爺和七王爺最為優秀。”

皇上沒有答話。

任墨的額頭上漸漸流下汗珠,這立太子一向是個忌諱之事,尤其是對他們這些大臣而言,一個不小心,可能就被皇上認為結黨營私!

任幽草站在一邊,也感覺到了氣氛的凝重,偷眼瞟了皇上的臉,發現他的臉上並未有絲毫怒氣,心中稍稍鬆了鬆。

隻是心裏又犯起了嘀咕。

皇帝怎麽會找任墨來討論立太子的事呢?這樣的一幕在前世的時候可是從來都沒發生過的。

之所以會叫自己來進宮,這個倒是可以理解為自己在微服私訪時候的表現立了功。至於前世因為自己的默默無聞,而不會被皇帝重視,這些倒是都可以理解,可為什麽偏偏要在自己的麵前上演這麽一幕呢?

難不成是皇帝已經直到了什麽?

立太子是大事,絕對不是她一個小女子能參與得了的,萬一真的出了什麽岔子,那自己這一次的重生,怕是就要白折騰了。

一想到這個,任幽草不由得很是緊張,頭低得都恨不得臉貼著胸,隻想著皇帝千萬不要再想到自己才好。

許久之後,皇上總算開了口:“任愛卿所言極是。”

任墨心中的大石頭落下了,沒想到皇上卻話鋒一轉:“隻是這最字,該隻屬於一個人,任愛卿覺著,老三和老七,誰更擔得起這個最字?”

“這,這……”任墨汗流如注,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皇上緊盯著他,見他低著頭不敢答話,忽而間輕笑出聲:“罷了,朕不過是問問,愛卿不必緊張。今日朕找你來,是為了另一件事。”

他朝著任幽草揮揮手:“過來。”

任幽草緩緩走過去,心裏卻宛若敲鼓。

這老皇帝,是沒事閑的吃飽了撐的嗎?怎麽就又想起自己這麽一個人了?

皇上哪裏知道任幽草此時所想,隻是滿意的上下看著她:“你叫幽草對嗎?”

“回皇上的話,民女閨名確實為幽草。”任幽草雖然很想在這個時候不得皇上的關注,不過既然對方問話了,那自己倒也不會再表現得畏畏縮縮,索性大方承認,左右這問題也不是什麽刁鑽古怪的問題。

如此表現讓皇帝暗暗點頭稱讚。

雖說隻是一個庶女出身的身份,可言談舉止倒是頗有大家風範。

皇帝此時隻以為這是任家的家教好,哪裏知道任幽草的這一番做派,乃是前世積累下來的,早就已經深入骨髓。

“上次揚州之行,你表現的很不錯,朕知道你尚未許配人家,朕打算將你許配給老七,如何?”這話雖是問話,可皇上是金口玉言,說白了不過就是通知罷了。

任幽草心頭一緊,沒想到還是沒能躲過去,該來的還是來了。

看任幽草不出聲,皇上隻當她是女兒家害羞,爽朗的大笑對著任墨道:“這麽一來,任愛卿,你與朕可就是親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