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婆豆腐?

敢情她不是來搗亂的,而是來吃麻婆豆腐的啊!

這女孩……該不會腦袋有問題吧?

看著麵無表情,端坐在座位上專心吃麻婆豆腐的立華奏,我第一次感覺自己看不透這個人。

三無屬性的家夥我倒也認識不少,尤其是SOS團裏麵那個說話猶如機械提示音的外星留學生,百分之百的“無口、無心、無表情”——正常情況下,他除了看書之外不會做別的事情,一天到晚難得聽到他開個口;這家夥似乎從來就不考慮任何事情,一切問題對於他都是手到拈來,虛子經常說他“腦袋比宇宙空間還要真空”;至於他那張晚年不變的冰山臉——反正我沒本事從他臉上看出任何的喜怒哀樂來……

勇彥三無,因為他是外星人,難道說立華奏看起來和人類一模一樣,實際上也是個外星來的留學生嗎?

呃……外星人不可能那麽泛濫吧……尤其這裏可是死後的世界啊!難道外星人死後去的地方和地球人一樣嗎?

我一邊思考,一邊注視著專心吃飯的立華奏。

……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我說的是麻婆豆腐。

紅彤彤香噴噴熱氣騰騰,這麻婆豆腐似乎很有點意思,於是我也忍不住饞了起來。

這個學校裏麵並不使用錢幣,學生的日常開銷來自於家庭和校方的獎學金,但無論哪一種,都會直接刷到各人的IC卡上,完全看不到現金的痕跡。

正因為如此,既沒有家庭又拿不到獎學金的SSS組織成員們,才不得不挖空心思折騰出各種妖蛾子,以奪取普通學生們的飯票。

長安居,大不易,此之謂也。

而我也有和他們一樣的問題,沒錢。

以我的本事,要從那些NPC學生手上搶兩張飯票可謂易如反掌,但問題在於,我沒看到任何除了立華奏之外的人購買麻婆豆腐的飯票。

或者我可以“借”他們的IC卡來用,但我不知道他們卡上的密碼,也實在不可能厚顏無恥到真的去威逼拷問他們。

好在這個世界上,很多東西都是未必要用錢買的。

靈波動•速度強化!

憑著常人肉眼無法看到的駭人高速,我直接跳過食堂的櫃台,找到了盛放麻婆豆腐的餐櫃,順手拿起一個大號飯盤裝了高高一堆,又舀了幾大勺麻婆豆腐,澆在白米飯一片通紅,這才竄回來,心安理得地坐下,開始享受勞動成果。

很好吃!

熱辣辣的味道,從嘴巴一直熨燙到胃,這種滑滑軟軟熱乎乎的口感……真是太棒了!

“味道怎麽樣?”看到我滿足的樣子,裘卡好奇地問。

我用調羹舀了一些,送到她嘴邊。

基於好奇心,裘卡把這些紅豔豔的東方食品吞了下去。

然後這位久經風雨的老資格死神就滿臉通紅地跑了出去,大約是找水喝了。

不至於這麽誇張吧!

我看看已經跑到門外黑夜中的裘卡,又看看吃得津津有味的立華奏,忍不住問:“很辣嗎?”

“不覺得。”她平靜地回答,“好吃。”

我也這麽認為!

裘卡這家夥,雖然是死神,可本質上還是和那些普通人一樣,不懂得欣賞美味啊!

不過還真難得呢,居然在這裏遇到口味相似的同好……

我打開手提箱,從存放雜物的格子裏麵拿出一瓶金色的果醬。

這是早苗阿姨的好朋友水瀨秋子小姐的作品,因為她再婚到外地的緣故,所以存貨無多,屬於我的秘藏之一。

“來一點?”

立華奏沒有拒絕。

“味道如何?”雖然她的反應和以前那些直接石化或者昏迷的人截然不同,但因為讀不出她表情的緣故,我還是有點忐忑。

“好吃。”

太棒了!

這趟真的沒白來啊!

我一邊吃著美味的食物,一邊考慮等此間事了,是否要使用一下靈界偵探的特權。

“立華,”我試探著問,“你是因為有所遺憾,才留在這個世界的,對嗎?”

她點了點頭。

“那麽,等了結遺憾之後,你打算到哪裏去呢?”

“不知道。”她放下調羹,語氣中有一些疑惑,“這種事情不可能知道啊。”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解決了自己的遺憾,然後沒有什麽特別想去的地方的話……到日本的靈界去工作吧。”我現在的表情一定很像用棒棒糖誘拐小蘿莉的怪叔叔,“那邊待遇不錯,而且靈界偵探助手的生活也很有趣的。”

“有趣?”

“是啊!經常會遇到各式各樣的事情,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人——或者妖怪之類……總之絕對很有趣!”

立華奏注視著吃了一半的麻婆豆腐,陷入沉思。

她並沒有問我為什麽有把握能讓她去特定的地方,也沒有問我所謂“靈界偵探”究竟是什麽,隻是在很認真地考慮我的提議。

“好的。”過了一會兒,她如此回答。

阿拉真主,我讚美你!

在這個亂七八糟不可思議的世界混了這麽多年,我終於爭取到一個和我一樣脫離了低級趣味的美食家同伴了!

真是不容易啊……

我很感動。

所以當我看到兩個五大三粗的混蛋老師叫嚷著衝進來搗亂的時候,憤怒地衝出去,一手一個,提著這兩堆大型不可燃垃圾衝出食堂,轉了兩圈,將他們甩進黑暗的夜空之中。

居然打攪我難得的感動?口古月!就算是神我也殺給你看啊!

撣撣灰塵,我施施然走了回來,在SSS成員們驚訝的眼神注視下,就著悅耳的歌聲,吃完了特大號飯盤裏麵的麻婆豆腐。

飯也吃完了,演唱會也聽完了,NPC學生們三三兩兩地離去,食堂漸漸變得空曠起來。

但SSS的成員們卻依然留在原地,沒有離開。

樂隊主唱岩澤沒有像往常那樣謝幕,而是抱著吉他,呆呆地站在燈光下。

記得昨晚剛來的時候,她也一樣在這裏唱歌,唱的是搖滾,很激烈很昂揚,當時我在食堂外麵,隔著上百米,都能聽到歡呼聲。

昨天的搖滾和今天的抒情,感覺判若兩人……真是多麵手啊!

“其實……一直以來,我都很想唱抒情的歌。”岩澤突然開口說道,“雖然我活著的時候是個流浪的歌手,但不是所有流浪的歌手都唱搖滾的啊!”

呃?這是什麽意思啊?

她是說,為了SSS組織的需要,她違心地唱自己不想唱的歌嗎?

那麽,現在她唱了自己想唱的歌,會怎麽樣呢?

我大約能夠猜到。

“活著的時候,我一直都在唱歌,不停地唱,即使沒有聽眾也好,即使家人反對也好……”她慢慢坐下,將吉他抱在懷裏,輕輕撫摸著,“從我在路邊偶然撿到一個吉他的那天開始,我迷戀著音樂,迷戀著唱歌的感覺……”

“不知不覺,這麽多年過去了。”

“執意要勉強大家,舉行這場原本毫無必要的演唱會,是我的任性。很抱歉,給大家添了麻煩。”她歉然一笑,“本來,我是應該加倍努力以報答的,但是現在看來,似乎不行了呢。”

“請原諒我的自私,但我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義。”岩澤的臉上,泛起了異樣的光芒,“我的人生,就是為了歌唱而生,唱給誰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盡情地歌唱,唱所有想唱的歌……”

“我的人生……沒有遺憾了……”

隨著這一聲感歎,她的身影驟然消失,隻有吉他輕輕地落在地板上。

“很幸福。”立華奏輕聲說。

我歎了口氣。

腦海中浮起一首老歌,是在穿越之前的那個世界,很久很久以前的歌。

等我唱完這支歌,你再離去。

把我變成你從此不變的回憶。

等我唱完這支歌,你再離去。

讓我在你的背後永久的擁有你。

燈光已熄,掌聲已去,歡樂象潮水**然而去。

留下我自己,環顧空虛,茫茫孤寂中走過我自己。

…………

此時此地,在我的麵前,一個音樂人走完了她的一生。

空氣中似乎還回響著她剛才吟唱的旋律。

SSS組織的眾人茫然呆立,似乎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為什麽?不是隻有乖乖聽話、做個好學生,才會消失的嗎?”那個持著長斧的家夥叫嚷起來,“岩澤她……為什麽會消失呢?”

“因為這個世界,是為了讓你們了結生前遺憾而存在的啊。”我站起來,從角落走向食堂中央。

“她解開了自己的心結,了結了生前的遺憾,自然就離開了。如此而已。”

“我知道你們很難相信,但從剛才發生的事情看來,立華奏的說法應該是正確的。”我看著猶豫的眾人,又看看依然端坐在角落中的銀發少女,笑著說,“畢竟,她來得比你們早很多,對於這個世界,她遠比你們了解。”

“你們已經死了,或許你們生前有這樣那樣的不如意,懷著一腔憤懣……這個世界,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好好享受一下生前沒有體會過的人生吧。”

“所謂幸福,得自己伸手才能抓住,總是傲嬌拒絕的話,當然隻能一直不幸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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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這章真是見鬼了!

足足花了兩個多小時找那首歌。

安雯的《最後的你》。

很難找到,最後在電視劇《皇城根兒》大結局38分鍾的地方找到了……

老歌難覓……這一定是欺負我們這些落伍的家夥對吧!

我對於這個連inter網都喜新厭舊的時代徹底絕望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