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後麵會是怎樣的景象?

或許有成群的神祇正冷笑著等待我們飛蛾撲火,或許已經殘垣斷壁,又或許是屍山血海。

但這些猜測,全都錯了。

當我推開大門之後,看到的是一座通體漆黑的威嚴大殿。

大殿中,散布著一具具組合成“神話”形態的聖衣,許多裂紋和破損遍布於聖衣上麵,無聲地訴說著它們曾經經曆的大戰。

神力的脈絡猶如雷達一般掃過整座大廳,我很快便數出了這裏聖衣的數量。

八十三件。

八十三件聖衣組成了三個圓圈,最外層是四十八件青銅聖衣,中間層是二十四件白銀聖衣,內層則是十一件黃金聖衣。

破損的聖衣們靜靜地佇立於冰冷黑暗的神殿之中,宛如一尊尊曆經風霜而漸漸殘破的雕像,每一尊雕像都對應著一段神話。我看到了開屏怒放的孔雀,看到了仰首咆哮的獅子,看到了蜿蜒盤旋的長蛇,看到了嫻靜恬然的室女,看到了張牙舞爪的巨蟹……這些聖衣的光芒已經黯淡,顯示出它內在的生命力已經消散,用通俗的說法就是這些聖衣已經“死”了。但聖衣雖然已經死去,上麵卻還殘留著昂揚激憤的小宇宙,注視著它們,仿佛還可以聽到那些聖鬥士們發自靈魂深處的呐喊。

戰友們紛紛走進來,和我一起注視著這沉寂靜默的景象。

過了幾秒鍾,王虎排開眾人,走上前去。

他首先走到青銅聖衣的外圈之中,來到一件幾乎徹底散架的青色龍形聖衣麵前。

在全部的八十三件聖衣裏麵,有五件聖衣損壞得特別嚴重,分別是天馬座、天龍座、白鳥座、仙女座、鳳凰座。比起其它破損的聖衣,它們差不多已經沒了形狀,完全是一堆碎片,隻是依賴著主人留下的那一絲小宇宙,勉強維持著神話中的樣子。

王虎站在天龍座聖衣的麵前,低頭長歎。

“師弟啊……我說過多少次,取得勝利固然重要,可也不能總是奮不顧身啊!”他抬手輕撫著隻剩一隻角的龍頭,唏噓不已。

“你們幾個也是……舍生忘死得太過頭了。看看你們的聖衣都變成什麽樣子了啊……真不愧是兄弟呢,雖然相貌和性格各不相同,但骨子裏麵卻是一樣的……”他看著另外四件破碎的聖衣,滿臉無奈。

歎息了一會兒,他穿過林立的青銅聖衣和白銀聖衣,走到黃金聖衣的圈子裏麵。

黃金聖衣的情況相對來說要好一些,這些聖衣具有非凡的力量,在過去幾千年的歲月中,一直持續受著雅典娜小宇宙的浸染,它們的主人更無一不是傳奇乃至神域的強者,雖然同樣破損嚴重,但它們竟然能夠憑借那一點點殘存的小宇宙,緩慢地自我修複。

看這些聖衣的模樣,我就可以遙想當初那一戰的激烈程度。

王虎來到形如半人高金色天平的天秤座聖衣前麵,跪了下來。

“老師……我來遲了!”

他學藝廬山,是天秤座黃金聖鬥士童虎的弟子,過去幾次和他喝酒聊天的時候,他不止一次提到過老師。就像我很尊敬浦飯幽助老師一樣,他也很尊敬童虎老師。

“過幾年,我準備開個武館,名字就叫‘廬山流武道館’,開張的時候,我要請老師來剪彩!”

……但是,這個願望永遠也無法實現了。

他的老師童虎,已經和別的聖鬥士們一起,追隨著雅典娜,戰死在這不見天日的幽冥世界,隻留下一件殘破的黃金聖衣,無聲地敘述著未酬的壯誌。

十一件黃金聖衣組成一個圓環,但是這個圓環卻缺少了一段。

那一段是射手座的位置,那件黃金聖衣,正穿在王虎的身上。

“……再也不會有聖鬥士了……”他走到圓環的中央,低聲歎息著,小宇宙催發,射手座黃金聖衣從他身上落下,組合成一個背生雙翼、開弓搭箭的人馬,和其餘的黃金聖衣並立,補全了那個殘缺的圓環。

雖然我很想讓他一個人靜靜,但現在我們很趕時間。

所以我繞過內外三圈的聖衣之林,走向神殿的盡頭。

黑色的神殿最深處,聳立著一麵青灰色的牆壁。

牆壁由巨大的石塊砌成,上麵有一副詭異的浮雕,是兩張對視的人臉正在天平一般的羽翼上方歎息。

“這是冥府的盡頭,歎息的牆壁。”裘卡走過來介紹它,“這麵牆壁連接著整個冥界的力量,牢不可摧。在牆壁的後麵是混亂的時空亂流,如果能夠越過亂流的話,就可以到達傳說中的極樂淨土——不過這隻是傳說,至少我沒聽說有誰到達過那裏。”

“有人到達了。”一個聲音突兀地傳來,“雅典娜殿下,藍染先生,還有哈迪斯和他的幾個從神,以及主持這次生死轉換的死亡神係主神們,都去了那邊。”

這裏竟然竟然還有其他人?

剛才我用神念掃過整個神殿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人跡啊!

我驚訝地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卻什麽都沒看到。

不僅如此,即使在第二法所能看到的平行世界裏麵,這個神殿中也隻有我們一行,沒有任何其他人。

“你究竟是誰?”我大聲說,“究竟在哪裏?請出來講話!”

“出來?”那個聲音頓了一下,苦澀地笑了笑,歎道,“這個世界上的貧僧早就死了,隻是依靠著末那中一點種子不滅,才能在時空的盡頭拾回此生記憶,茫茫大千無量劫,隻是從彼方遠遠傳遞一絲消息,已經要竭盡全力,施主要貧僧出來相見,這實在有些強人所難,請恕貧僧無能為力。”

貧僧?和尚?

怎麽突然冒出一個和尚來了?

……對了!聖鬥士裏麵,的確是有一個和尚的!

“沙加?”我試探著問,“或者……釋迦牟尼佛祖?”

“沙加、釋迦,都隻是貧僧在無量劫中曾經用過的名字,並無區別。”

靠!果然是這位大佬!

浦飯師傅曾經談論過各個神係的英雄人物,其中自然就有這位佛教的如來佛祖。釋迦牟尼雖然幾乎不曾和人動過手,但他的強大卻是有目共睹的——別的不說,隻憑著他能借一絲心念功德流轉,便能將大千世界一切佛子引渡,使其脫離輪回、不墮地獄,這個師傅就做不到。

當年師傅的祖先雷禪曾經縱橫三界,世所無敵。自然也找過佛門的晦氣,但卻在靈山淨土撞了個軟釘子,被釋迦牟尼顯化出來的無窮天地攔了三天三夜,最後他自知雖然力量強橫、於造化萬物的境界上卻輸了佛祖一籌,佛祖在這無盡天地的彼方,他過不去,隻得悻悻而歸。

正所謂“善戰者無赫赫之功”,佛祖雖然沒有跟雷禪真的交手,不被魔界承認為S級,師傅卻讚他是不下於雷禪的人物。

“我聽說佛門有慈悲意,那麽為什麽佛祖你看著生死轉換,天地大劫,卻縮在時間的那邊不出手呢?”

“貧僧出手了。”佛祖回答,“貧僧將法力傳遞給此世,卻終究不敵那已經占據天地大勢的冥王,我佛門的立意就是順天知命,對上這等竊據了天運之輩,實在是心餘力絀……”

簡單地說就是你出手了,可是打輸了。

……合著這佛祖原來是個書生,雖然境界高得一塌糊塗,但真打起來,隻怕不怎麽在行。

我歎了口氣,說:“過去的事情就不用說了,佛祖你有辦法幫我們打開歎息的牆壁,送我們去極樂淨土助戰嗎?”

“貧僧……無能為力……”

“那你開口幹什麽?”我有點生氣,忍不住提高了音量,“看熱鬧嗎?”

“貧僧並無此意,隻是既然因緣際會遇到施主,正好替此世的好友了結一個心願。”

“心願?”我大感疑惑——他此世的好友,自然不是和尚就是聖鬥士,我不記得跟這兩種人扯上過關係啊。

“正是。”佛祖說,“我那好友,十二年前曾經挑動幾夥強人,襲擊施主和施主的朋友……”

原來如此!

十二年前,“天使墜落”事件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教派,原來是從一個黃金聖鬥士那裏得到的消息,這才紛至遝來,找我們的麻煩……

“莫非你的好友就是那個死鬼迪斯馬斯克?”我好奇地問。

“非也,他本是藏民,與佛也頗有緣法,和此世的貧僧相交莫逆。他告別故鄉,來到聖域之後,因見十二宮有感,故以希臘文‘十二’為名,自號‘穆’。”

十二?!

我查了一下澤爾裏奇的記憶,發現希臘語的“十二”讀音就是“穆”。

穆先生……他也死了?”

佛祖輕歎一聲,語氣中滿是遺憾。

“我那好友求仁得仁,死而無憾,隻是他於彌留之際,尚且念念不忘十二年前的舊事,說平生光明磊落,卻做了這一件見不得人的事情……”

“……算了,人死債爛。”我歎了口氣,把這件事就此揭過。

“總之,佛祖你沒辦法送我們過去,對吧?”

“正是如此。”

“如果我打開歎息的牆壁,你能幫我們在時空亂流之中指路嗎?”

“請恕貧僧無能……”佛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終於消失得無影無蹤。

真是……還佛祖呢……一點都靠不住啊!

我看看那堵青灰色的牆壁。

剛才我們說話的時候,一方通行和讓葉都已經出過手,卻沒能奈何這麵牆壁分毫。

“還是讓我來吧。”我舉起右手,開始轉換聖光氣的屬性,“要打開歎息的牆壁,除了哈迪斯本人之外,就隻有——”

“陽光!”

屬性變化,陽光!

無盡的光熱從我高舉的右手上綻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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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理由都不說了……失約沒有理由……

我隻能說,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