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給凡人安排的命運,永遠讓人捉摸不定。雖然如此,但正所謂‘春風得意馬蹄疾’,縱然日後平氏會凋零星散,但此刻意氣風發的平忠盛,卻儼然是朝堂上最耀眼的那顆新星!”
我穿著猶如幽鬼一般的白袍,戴著沒有表情的麵具,在舞台的角落上說出結語,宣告著整場演出的結束。
在今天的正式演出中,大家都表現得很好,可以說發揮出了最高的水準,正如春日在演出前給大家鼓氣時候說的那樣,我們是徹徹底底的實戰派,觀眾越多,我們就能表現得越好!
演出結束後,舞台要讓給別的社團進行表演,乘著帷幕合攏的這段時間,我們急急忙忙整理起來。
“嗨,宅男,想不到你還真有表演天賦呢!”布雷夫的女朋友潘迪也跑過來幫忙——或者她是希望早點搞定,好跟男友去遊玩吧?
對於男友在舞台上的出色表演,這個金發女郎大為驚訝:“你究竟什麽時候學習過戲劇呢?這可不是靠幾天突擊就能學好的事情啊!”
“隻……隻要潘迪你喜歡,我……我會努力……努力的!”
我靠!演出剛結束你就打回原形了啊……在舞台上明明很有氣質很嚴肅的,為什麽一謝幕,立刻就又結結巴巴起來?還有那個頭發……你非得把眼睛遮住幹嗎?明明挺帥氣的,這下半張臉都看不見了,立刻就變成了猥瑣內向的宅係生物啦!
但很不可思議的是,這個模樣的布雷夫反而能跟他女朋友很好相處,倆人說說笑笑,談得很高興。
我可是注意到了,剛才他把頭發梳得一絲不苟、麵容嚴肅、身著正裝的時候,潘迪看著他的眼神……往好裏說叫癡迷,往難聽裏說根本就是發-春……
“美國人都這樣嗎?”春日湊到我身邊,低聲說,“這也太……”
雖然她沒說完,但我能體會她驚訝的心情。
潘迪·安娜凱,和布雷夫·洛克一樣出身於美國西部的墮天城——一個推崇牛仔文化,以開放、狂野和居高不下的犯罪率著稱的城市。
和怎麽看都是普通宅男的布雷夫相反,潘迪性格潑辣火爆,甚至可以說有些粗野,說話非常直接,不時迸出幾句髒話,美麗的容貌、性感的身材配合令人乍舌的言談舉止,別有一番與亞洲人截然不同的魅力。
難怪春日會忍不住問出這樣的問題來,這個西部女郎實在是太特別了!
但是我覺得,就算是在美國人裏麵,潘迪應該也屬於特別開放和直接的那種吧……喂喂!你從哪裏掏出槍來的?!
將這個超級危險分子打發走——附帶祭品布雷夫一隻,舞台的收拾工作也已經進入尾聲,輕音樂部的女孩們雖然看起來有點不安,可也已經架設好了全套家什,準備開始演奏。
作為演員的福利,凡是參與演出的人員,都可以獲得第一排的位置,扮演鳥羽天皇的春日和扮演旁白的我都有幸享受到了這份特權,在前排靠右坐下,靜候演出開始。
說來也怪,我們學校的輕音樂部名字和其它學校截然不同,一般學校都是“某某樂隊”、“某某樂團”之類,但她們卻偏偏叫什麽“放課後茶會”——茶會和音樂有什麽關係?
“不要在意,隻要她們玩得高興就好。”當我問起這個問題的時候,北村會長笑著擺擺手,輕描淡寫地說,“我們又不是升學學校,要鼓勵課餘活動嚒。”
這不是鼓勵與否的問題吧,又不是什麽廚藝社團,一個音樂社團用“茶會”這種名字……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名字不過是一個代號而已。”朝倉前輩神秘兮兮地拿出那本黑色的小冊子,“和也,對女孩子應該寬容一些,何況搞藝術的人大多有點神經質,隻是給社團取個怪名字,實在不算什麽了。”
“你看,這是前幾屆輕音樂社團的照片……”
看著那群披頭散發雌雄莫辨、穿著皮衣掛著鐵鏈、揮舞著吉他不知道究竟是演奏還是打架的家夥,我默然了。
的確,跟那些貨色比起來,這一屆的輕音樂社團起碼都是正常人。
“呼……呼……歡迎……歡迎大家……來聽我們的……演奏……”一個氣喘籲籲的聲音將我從回憶中驚醒,隻見那個抱著吉他的主唱滿頭大汗,還在呼哧呼哧喘氣,一看就知道剛剛劇烈運動過。
這是演的哪一出啊?怎麽還沒開始就這麽累?你們不是輕音樂社團嗎?難道像前輩們一樣兼職重金屬搖滾?
“這女孩真是天然到極點了!”春日低笑著對我說,“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演出快開始了,才急急忙忙跑進來……爬舞台的時候還摔了一個跟頭……無敵了!完全無敵了!”
怪不得剛才收拾東西的時候,輕音樂部的那些女孩們緊張兮兮的,其中看起來像是社長的那個還不斷打著手機……
嗯,這麽天才的人,簡直比大熊貓還稀有啊!
雖然說這樣的確是很有趣,但有個這麽不著調的主唱,這個“放課後茶會”真的能做出像樣的表演嗎?
哈哈,奧運精神,貴在參與……
可演出一開始,我就知道我完全猜錯了!
這些女孩們的演奏雖然還不夠純熟,比起那些專業級別的音樂人來差距顯而易見,但她們的演奏異常清澈,明快的旋律加上主唱清朗的語調,猶如吹過山野的春風一般,讓人心曠神怡。
“真是出乎意料的精彩呢!”演出結束後,春日忍不住鼓掌讚歎,“我也有點想去參加輕音樂社團了……”
“你不是家政社的嗎?”
“其實家政什麽的我已經足夠拿手,沒必要再深入練習,反而是音樂……看起來很有趣的樣子呢……”
春日要加入輕音樂社團?
我想象著她抱著吉他演奏的場麵,覺得似乎也不錯。
於是這件事就這麽定下來了。
紛紛擾擾的學園祭漸漸落下帷幕,可學生會要忙的事情卻還很多。
比方說,我們得把那些隻在學園祭的時候使用,平時要束之高閣的雜物都收起來。
作為學生會的執行部長,這種事情自然由我負責。好在北村會長並非無血無淚殘酷壓榨勞動力剩餘價值的黑心老板,還是幫我安排了幾個人手。
嗯,都是熟人,就是那天陪著朝倉學長為虎作倀,用強迫手段逼我加入學生會的那幾位。
因為執行部的工作很多都是賣力氣的粗活,所以這幾位熱心人士跟我也經常合作,彼此多少也有幾分交情,我曾經很好奇地問,朝倉學長當初究竟給他們許了什麽好處,才讓他們幫忙,結果這些家夥一個兩個都成了鋸嘴葫蘆,不管怎麽旁敲側擊都不肯走漏半點風聲。
直到後來,我才從川島學姐那裏得知了事情的真相。朝倉學長信口開河說,可以幫他們介紹和漂亮的女孩子約會。
“既然是這樣就很好理解了。”我恍然大悟,“可這種事情沒什麽不能見人的吧……”
“你以為信長那家夥能到哪裏找到漂亮女孩來?”川島學姐很辛苦地忍著笑,“他是自己穿了女裝、戴上假發……”
原來如此!
“最可悲的是,那些家夥在整個約會過程中都沒發覺,直到信長把道歉書寄到他們家裏……”
……
朝倉信長,你是個罪孽深重的男人啊!
我並非那種無聊到靠挖掘別人隱私、刺激他人內心的傷痛而獲取愉快的低級人士,所以這件事就一直爛在心裏,連春日都沒告訴。
“學園祭用到的這些雜物雖然不重,可卻很麻煩呢。”我說,“也真虧了舊校舍有好幾間大屋子,要不然隻怕沒地方擺放。”
“其實這裏原本也是社團活動室,隻是那些社團後來一個個都因為成員不足而廢社了……真可惜呢!”
“哦?都是哪些社團呢?”
“栽培社、天文社,還有戲劇社。”
“說起來戲劇社是最可惜的!當初我還看過他們公演的戲劇呢……”
“是啊是啊,想不到那麽繁榮的社團,僅僅幾年時間,就因為人手不足而廢社了呢!”
“當初好像這個社團也已經廢社了,是幾個學生把它重建起來的,後來陸陸續續發生了很多事……等到那批骨幹學生畢業之後,社團很快就衰落下去,第二年就廢社了。”
我將雜物堆放進原天文社的社團活動室,好奇地走到戲劇社活動室麵前,朝著裏麵看去。
一堆雜物之間,有一個似乎整體都用玻璃燒製的城市模型,在模型的旁邊,有一個亞麻色頭發的少女,正在用美工刀削著一塊木頭,看樣子似乎是個五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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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總算恢複了一點,至少不發燒了,而且最重要的是頭不那麽昏沉沉的,所以又可以碼字了。
這一段改了好幾次,主要是關於劇情的設定……
對了,雖然很遲,但還是要祝大家聖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