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可怕的屍變
春節過後,周日,一場大雪在這座城市的夜晚悄然而至,清晨推開房門,寒冷的空氣撲麵而來,眼前便是一個粉妝玉砌的世界。
孩子們在大街上或是自己的院落裏打著雪戰,堆著雪人,歡呼聲此起彼伏。街上行人稀少,偶爾人行道上幾個裹在棉大衣裏的人經過,嘴裏吐出的白氣像他們的體內著了火,樣子有些滑稽。車輛經過街道攆出一陣咯吱的響聲,牙齒忍不住一陣酥麻。
楊術正站在自己房間的窗前,看著這場難得一見的大雪,陷入無限的遐想裏。他喜歡下雪的天氣,雪花輕盈曼妙,落地無聲,卻給這個世界帶來一片潔白,遮擋住這個世界裏一切不美好的東西,讓目光觸及之處,全是一片賞心悅目的清新脫俗。
如果這世界由表及裏全是這般純潔,生活該是怎樣的美好!
可是昨晚的電視新聞報道,昆明火車站發生歹徒持刀刺殺無辜群眾的恐怖事件,這令楊術對那些凶殘的人感到不可思議,他的心靈上或多或少蒙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塵埃。
“楊術,魏小宇的奶奶恐怕要不行了,去看看吧!”蓉蓉推門進來,打斷了楊術對美麗雪景的無限感慨。
魏小宇的奶奶,楊術知道那不是他的親奶奶,而是魏小宇的爸爸贍養著的那個神經有些不正常的老人。楊術立即隨著蓉蓉出了門,朝魏小宇家匆忙趕去。
楊術之前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可以瘦成這般模樣,她躺在有些黑暗的房間裏,頭發花白而有些淩亂,臉上的皮膚慘白又泛出一陣蠟黃,兩隻空洞無神的眼睛微微睜著,嘴巴大張著,裏麵隻有呼呼的出氣聲,兩條腿瘦得隻剩一層薄薄的皮子包住骨頭了,像兩根細小的木棍,隻是和她臉上的皮膚同樣地泛著青光。一個還活著的人形容居然可以這般地駭人,楊術收起目光,房間裏傳出一股刺鼻的尿騷味,令人呼吸窒息。
魏小宇的爸爸神情焦灼,握著老人的手沉默著。而魏小宇的媽媽米兒正在翻箱倒櫃地尋找著幫老人早已準備好的壽衣,等老人一停止呼吸就要為她穿上。
突然,老人的喉嚨裏像是被什麽卡住似的,眼珠往上一翻,眼裏隨即隻見一層白翳,嘴巴裏咕嚕了幾下,便大張著空洞的嘴停止了呼吸。楊術看見有幾滴清淚從她沒完全合上的眼睛裏滑落出來。
“伯母,伯母!”魏小宇的爸爸聲嘶力竭地叫著,一邊雙手搖晃著老人的身體,但顯然老人已經離開了這個對於她來說悲涼的世界,去尋找她日夜牽掛著的兒子阿飛去了。
幾個前來幫忙的鄰居七手八腳幫老人穿上了壽衣,再把老人抬出了房間,然後借來擔架直接送去了殯儀館。
阿飛家在這個城市沒有任何親戚,前來幫忙的都是魏添的一些朋友,這樣也隻是寥寥無幾。
魏添自覺愧對阿飛,他決定為他的母親守一夜的靈,第二天才把老人送上山。
楊術看見場麵很是冷清,叫來趙裕他們幾個朋友幫著守靈,由於第二天學校開學,他們讓錢楊和袁多多早點回去休息,由王澤新、康康、趙裕和自己幫著魏小宇一起守靈。
夜晚,處於郊區的空****的殯儀館裏燈光昏暗,四周寂靜無聲,刺骨的寒風一股股直往寬敞的停屍房裏灌進來,掉著節能燈的繩子悠悠地搖晃著。在停放屍體的正麵牆上,一個用毛筆寫的“奠”字異常顯目,像一隻睜得老大的眼睛,詭異地看著眼前的人和物,令人有著一種空氣凝固了般的緊張。
阿飛的母親身上蓋著一塊紅布,直挺挺地躺在“奠”字的下方,臉上蒙著一張草紙,寒風吹來,草紙微微拂動,她皺紋密布而且慘白蠟黃的臉在燈光下若隱若現。穿著繡花布鞋的雙足被一根細小的白線絆著,在腳下方的一張矮桌上,擺放著一碗米飯和幾隻水果。矮桌前放著一個燃著香火的盆,風吹來,香火騰起的煙霧在屍體周圍繚繞著,像是這老人流連迂回的靈魂在四處輕盈地彌漫。
深夜了,魏小宇的爸爸媽媽和幾個親戚朋友在另一間房裏商量著如何辦理老人的後事,停屍房裏便隻剩下楊術等五個男孩子守靈,他們除了保證香火不斷,就無事可做,康康提議打牌度過無聊的時光,大家欣然同意。
五個孩子圍著一張小方桌打起牌來,魏小宇的方位麵對著他奶奶的屍體,楊術則是背對著的,上方是康康和王澤新,下方是趙裕。他們玩的是“鬥地主”遊戲,幾個孩子一會兒就進入了角色,大呼小叫著他們拿到了炸彈,全然忘記了身旁躺著的屍體。
“喵----”不知從什麽地方突然躥出一隻流浪貓,在欲偷吃屍體前的那碗米飯時,許是被香火灼傷了身子,它猛地一驚,跳到了屍體上。
楊術他們幾個孩子被嚇得牌一丟,回頭一看,看見了一隻黑貓正一臉驚愕地立在屍體上,他們急忙大聲驅趕,黑貓倉惶地從屍體上跳了下來,逃出了門外。
幾個孩子繼續打牌,正出著牌的時候,魏小宇用眼睛的餘光突然看見了對麵老人的屍體,她臉上的草紙不知道什麽時候被風吹掉在了地上,魏小宇感覺看見了老人的眼睛睜了一下,他再盯住看的時候,老人的雙眼又是緊閉著的了。
魏小宇心裏有些發毛,想告訴夥伴們他剛才看見的一幕,又擔心驚走了夥伴們,留下他一個主人,更是恐怖,他隻有在心裏對自己說剛才看見的是幻覺,然後繼續投入到打牌中。
打完一圈之後,在楊術洗牌的時候,魏小宇又朝老人的屍體看了過去,這次,千真萬確,他真的看見了老人睜開的眼睛,而且感覺她還把眼珠轉向了他們的這邊,待他再仔細看的時候,老人又閉上了眼睛,但他分明還看清楚了她抖動了一下的眼瞼。
魏小宇有些坐不住了,而且他感覺自己有些尿急,便說,“你們先玩一圈吧,我出去上個廁所!”說完,一溜煙地跑出了停屍房。
四個孩子繼續打牌,這時,一陣寒風吹來,坐在下方的趙裕打了個寒噤,他不由得也看向了那具躺在那邊的老人的屍體,這下,他看見了老人坐起來的上半身,身上穿著黑裏透紅的喪服,眼睛大睜著看向了他,他急忙一眨眼,再看時,老人又直挺挺地是躺著的了。
趙裕也感到了尿急,他也招呼了聲,出去上廁所去了。
停屍房裏隻剩下了三個孩子,他們仍然繼續玩牌,等著出去了的兩個夥伴回來。
該康康洗牌,康康會故意把好牌留給自己摸,楊術便專注地監督著康康洗牌,這時,楊術感覺有人在拍他的肩膀,他以為是魏小宇或趙裕上廁所回來了,頭也不回地說,“快坐下來繼續摸牌,三個人不好玩!”
可是,他感覺一隻手顫抖著摸到了他的脖頸上,那一片冰涼像誰往自己的脖頸裏放了一塊冰。
楊術反手抓住了那隻冰涼的手,一回頭,啊!魏小宇的奶奶正直愣愣地穿著一身喪服站在他的後麵,眼睛瞪得老大地看著自己,表情裏盡是憤怒的神色。
王澤新和康康被楊術的驚叫嚇得急忙抬起了頭,他們嚇得把手裏的牌一丟,撒腿就想往外麵跑。
“魔杖!”楊術急叫,“屍體出現屍變啦!”
楊術想起自己來時根本沒想到帶魔杖,畢竟,他們又不是去完成破咒的任務,誰會想到來守靈要帶著魔杖呢。
康康和王澤新摸遍了渾身,也掏不出任何魔杖出來,此時,楊術感覺老人枯瘦而冰涼的雙手已經掐住了他的脖頸,嘴裏呼出的涼氣直往身上鑽,身體不由得顫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