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基因危機 第九卷 命運與黑暗 第五百五十一章 天若有情,天有淚(下)
“男人兩行淚,一行為蒼生,一行為美人。”這句話出自王世鼐的詩作《笛怨辭》:“平生隻有雙行淚,半為蒼生半美人。”
馮旦全同樣有兩行淚,但他沒偉大到為蒼生去瞎流淚的程度,蒼生這名詞對他來說太過虛無飄渺了。馮旦全的兩行淚,都隻為一個女人而流,一個被命運折磨的可憐的女人。
從某些方麵來看,馮旦全是可悲又可敬的,為愛成癡,為愛成狂,一生都在為愛掙紮、奮鬥,可到了最後仍舊是一無所有。或許有的隻是彼此間那一份相思和牽掛,有的時候,思念也是一種幸福。
當馮旦全走出楊家的時候,他就知道今生不會再愛上第二個女人,同樣也知道李秀珠此生不可能會再屬於他。可他不後悔,對一個男人來說,來過,活過,精彩過,年輕過,瘋狂過,愛過痛過,彷徨過也掙紮過,那就夠了。哪怕最後一無所有,哪怕最後傷痕累累,隻要知道她還平安,一切都值得。
為了李秀珠,馮旦全就像一隻癡狂的飛蛾,明知飛蛾撲火是自取滅亡,卻仍是義無反顧的跳進去。
“所有的罪,我一個人扛!”這句.話需要多大的勇氣?又有幾個男人願意扛起這一份沉重的,本該不用他來背負的責任?
在馮旦全走出楊家的半個小時.後,四大家族中的龍、王、陳三家分別接到楊家的邀請,在弄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後,三大家族的族長不約而同的露出老狐狸式的笑容。天色才微亮,分別屬於三大家族的幾名族中長老紛紛趕到楊家,進行了一次簡短的聚會。
四大巨頭談話的內容外人不.得而知,也不知道楊家許以其餘三家什麽好處,三家的長老們最後一個個麵帶笑容的離開了楊家。沒多久後,三家開始動員起來,紛紛調派出族中精銳弟子輔助楊家在京城範圍內大肆搜索馮旦全的蹤跡。
這一天,京城的天空十分異常,陰沉沉的,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兆。
許多有心人嗅到了其中異樣的味道,各大勢力紛.紛在暗中打聽,這才知道原來楊家在一個叫馮旦全的男人手中吃了大虧。知道這一消息,京城裏有人竊喜有人憂,而馮旦全這個名字也在一夜之間傳遍了京城,僅僅半天的時間,不論是三教九流還是黑白兩道都知道有這麽一個膽大妄為,敢與楊家叫板的人。
更讓人側目的是,一整天下來,四家的搜捕竟以.徒勞無功收場,馮旦全就像從人間蒸發了一般,在京城的茫茫人海裏消失了。任憑四大家族本領通天,將京城翻了個遍竟也沒能找到他的行蹤。
而馮旦全這三.個字,也因此蓋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
或許是為了找回麵子,又或者是出於某些政治上的原因,第二天,楊家公開了與馮旦全結怨的內幕。一時間,小道消息紛至遝來,不出幾個小時,差不多全京城隻要有點來頭的人都知道了一個名為馮旦全的采花大盜。這個采花大盜色膽包天,竟敢把主意打到了楊家三少爺的二姨太身上,昨日清晨偷偷摸進二姨太房間,二姨太寧不不從,最後壯烈徇節。馮旦全獸性大發,殺了幾個楊家剛進門習武沒多久的普通弟子,最後在聞詢趕來的族中高手手中受傷逃逸。
為了彰顯二姨太的貞烈以及那些死在馮旦全手中,僅僅隻是學了半點皮毛連入門都不算的,卻是視死如歸的楊門弟子的忠心,楊家當天為二姨太和這些死去的弟子們辦了一場隆重的喪事。如此一來,那些不明就理的外人心裏就更加相信了幾分,心下對馮旦全除了敬畏之外也更是多了幾分憎惡。
第二天,搜捕馮旦全的隊伍比昨日壯大了許多,多出了一些打著除魔衛道的“正義之仕”,這些人或是想趁機巴結楊家,或是出於某些目的,紛紛加入了搜捕采花賊的行列。這一天,無論是街頭還是巷尾,也不管是城南還是城北,隨處都能看見幾人一組盤查著生麵孔或行跡可疑的人物。隻是一整天下來,仍舊是毫無結果,人們在氣餒之餘也不禁佩服這個名叫馮旦全的男人的本事。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佩服他的,至少那些茶館裏、飯館裏就都在討論著,這個采花賊到底是逃出了京城,還是嚇破了膽做起了縮頭烏龜,言語中盡是對他的不屑和鄙夷。
到了第三天,這個被人們笑作縮頭烏龜的男人終於出現了。第三天臨近中午時分,有人在**花路一條胡同裏發現了十多具屍體,經確認證實,其中除了幾名搜捕馮旦全的楊家弟子之外,剩下的都是自願加入搜捕的三教九流人物。這十多個人都是被幹淨利落的一刀斃命,連反抗的餘力都沒有,從死者傷口判斷,凶器疑為馮旦全的配身武器川流。
這則消息一傳出,京城頓時一片嘩然。就在人們猜測馮旦全是不是按奈不住了打算拚個魚死網破的時候,當天下午,又發現了陳家兩支搜捕隊伍共九人的屍體,凶器同樣疑為川流。
同一天傍晚,陳家又死七人,同時不屬於四大家族的勢力,隻是跑來助拳的人中也有十多人被殺。當天晚上,一個黑幫大佬全家老少被人屠丶殺殆盡,而這個大佬也是自發跑來相助楊家的人之一。這些人無一例外的都是被人一刀斃命,傷口與白天所發現的屍體上的傷口一模一樣。
整個京城終於沸騰了,誰都沒料到馮旦全竟是如此狠的一個角色。而且除了已死的人外,其餘人從頭到尾都沒有見到過馮旦全的影子。於是,一些三心兩意的人打始打退堂鼓了。
第四天,屠丶殺仍在繼續。早上龍家三支參與搜捕的弟子全部陣亡,跑來助拳的勢力中也有二十來人死在馮旦全手中。一天之內,死亡人數不斷增加。而這一天晚上,又一個相助楊家的黑幫大佬滿門被屠。
第五天,馮旦全的反擊仍在繼續……
第六天,繼續不斷有人悄無聲息的被馮旦全幹掉的消息傳來。到這一天為止,楊家在搜捕**死了三十一人,王家死了二十二人,陳家死了三十六人,龍家死了二十九人。其餘三教九流死傷無數,已無法統計。因為這幾天裏,不少的勢力都冒著馮旦全的名義暗中除掉自己的敵對勢力或眼中釘,而事後死掉的人全都劃到了馮旦全的帳上。
一夜之間,京城血流成河,到處都在撕殺搏鬥,而搏鬥的雙方都不約而同的高喊著:“砍死馮旦全!”事實上,馮旦全根本就不在其中。
整個京城開始亂了,場麵有些不受控製,唯一慶幸的是所有的勢力似乎都達成了某種共識,彼此的戰鬥都是在暗中進行,還沒有影響到普通人的正常生活。但是京城畢竟是天子腳下的地方,龍國政丶府不可能對此不聞不問,於是,一支隻在傳說中的秘密組織接到命令出動了。
第七天……
天空灰蒙蒙的,這般陰沉的天氣已持續了好幾天,似乎老天爺正在醞釀著一場大暴雨卻又遲遲不肯下。
京城勝利路一條老胡同內,此刻橫七豎八的躺著六、七具屍體。若是有認識他們的人看見這些屍體的話,肯定會驚駭欲絕的發現,這幾個人全都是楊家最精銳的弟子,而且其中還有兩個中年男子是號稱楊家十大高手中的人物。
這般尋常人隻能高高仰視的大人物,此刻卻是憋屈的躺在這陰暗的胡同裏,感受著身體裏的血液從被切開的喉嚨裏噴灑而出,臉上除了驚恐之外更多的是懊悔之色。
在這幾具屍體之旁,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筆挺的站立著,麵無表情的看著天空,他那雙銳利的眼中還渡著一層未褪盡的煞氣。老人站的很直,似乎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折彎他那杆筆挺的腰。在他的身上還在散發著濃烈的氣息,那是一股血氣,就像一柄出鞘的刀鋒,銳不可擋。
半晌後,這老人似乎察覺到什麽,疑惑的目光往巷尾那頭瞥去一眼。眨眼之後,他身上所有的氣息都在刹那間消息了,就像一個普通的老人一樣變的平淡無奇,微微佝僂著腰步履蹣跚的離開了這條胡同。
數分鍾後,兩道人影從巷尾那頭走進來。其中一個是個中年男子,模樣隻有三、四十歲左右,可是眼神中卻曆顯滄桑之色。在他身後是個年紀與馮旦全相差無幾的年輕人,長得斯文秀氣,但是沒什麽氣質,怎麽看都像是個沒什麽來頭的人。可是如果再仔細多看兩眼的話就會注意到,在他那普通的模樣下,似乎還隱藏著某種難以言喻的氣質。好像一團霧,給人一種朦朧的感覺,越想看清楚他,就越是看不透。
這一大一小兩個人走的並不快,步履平穩像是在悠閑的散步。當他們走到這幾具尚有體溫的屍體前便停下腳步,沒有普通人看到死人時露出該有的驚慌失措,反而很有興致的觀察這幾具屍體。
片刻後,那中年人微微歎了口氣,說道:“都是楊家的。”
“嗯。”年輕人不置可否的點了一下頭。
“出手很狠,幹淨利落,這些人沒有反抗的餘力。這個旦刀,八九不離十已經步入潛力區了。”
“嗯。”年輕人仍舊是點了一下頭。
中年人眼中閃過一絲的讚賞:“聽說他現在才二十多歲,三十不到吧?這個年紀就能步入潛力區,確實難得。”他轉過頭,望著身邊的年輕男子,微笑道:“問天,除了你之外,他是我見過第二個能在三十歲之前步入潛力區的人了。”
年輕的問天搓了搓鼻梁骨,苦笑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天宵副組長你在暗示我他將來會是我最可怕的對手,所以讓我趁早把他給解決了?”
天宵微微笑了笑,說道:“你不是很會算命嗎?怎麽不為自己算一算?”
問天聳了聳肩道:“早算過了,我的命還長著呢,而且下半輩子也會過的非常滋潤。”
天宵輕笑了一下,正待說話,忽然神色一動,說道:“走吧,再不走就輪到我們有麻煩嘍。”
“嗯。”
天宵率先轉過身往進來的巷口走去,問天在他身後眼中閃過一縷憂色,微微張了張嘴想要說話,最終還是沒講出口。暗歎一聲,跟著天宵一同離開。
兩人走出這條胡同,天宵雙手負在身後一付悠閑的模樣,頭也不回的輕輕問道:“有話要跟我說?”
走在他身後的問天猶豫了一下,抬頭看了看壓抑的天氣,輕聲說道:“天雷勾地火,乾坤逆轉。”
天宵眉頭挑了挑,好奇道:“什麽意思?”
問天臉上露出一絲的憂色,說道:“副組長,這件事你還是別管了,交給別人吧?你們龍組又不是隻有你一個高手,放給下麵的人去做嘛。”
天宵停下來思索了一下,搖搖頭道:“旦刀的刀勢淩厲狠辣,不親自出麵,我不放心啊。況且這件事是組長交代給我的,我怎麽能這麽不負責任丟給其他夥計去做。再說,我也真想見見旦刀這個人物,憑什麽一個人就能把整個京城頂翻了天。”
問天苦笑道:“你又動了愛才的心思吧?”
天宵不否認的笑道:“若他真的不錯,我確實想收進龍魂。”
問天眨了眨眼道:“可他是個采花賊啊。”
天宵啞然失笑道:“采花賊,你真信?”
問天兩手一攤道:“不信,大概整個京城也沒幾個人會信。”
天宵點了點頭道:“其實楊家也知道這種話沒人會相信,他們隻不過是想找一個台階下罷了。”
“那個旦刀,為什麽要殺楊家的人?”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想當中肯定會有很有趣的故事吧。”
“有趣?”問天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頓了一下,他歎了口氣,又回到最初的話題:“副組長……”
“好了。”天宵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麽,拍拍他的肩膀,微笑道:“不用想太多。我好不容易從那組裏把你借過來,還欠下那老家夥一個人情。你可得用心幫我啊,否則我可是得不償失了。”
問天攤了攤手無奈的道:“我這不是在幫你嘛。”
天宵按著他的肩膀,投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微微笑了笑便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