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我都覺得自己有個優點,那就是能夠做到臨危不懼。
又或者說,實在是懼得不行了,我依然有排遣的辦法。
那就是潑婦罵街!
到了這個時候,我再也無計可施,於是咬了咬牙,破口大罵起來。
“你奶奶的畜生,你也知道怕了?”我喘著粗氣坐了下來,不知道是不是失血過多的原因,竟然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側臉看了眼和我距離並不遠的胡隊長,又仰起頭來大吼道:“今川次郎,你個龜兒子有種就出來,別他娘的藏頭露尾的。”
我一麵罵,一麵往胡隊長那邊挪,這模樣,甚至比之潑婦罵街還要潑幾分。
不過,今川次郎也是忍耐強,在我連番沒頭沒尾的怒罵之後竟然一直沒吭聲,而那兩個怪物也隨著我和胡隊長之前距離的靠近緩緩圍攏過來,眼看著就要暴起發難了。
“你奶奶的,竟然知道哥的意圖”,我苦笑一聲,感覺自己的意圖已被今川次郎發現,而且從目前看,我和胡隊長的距離已然夠了,於是手中骨筆快速揮出,連連在胡隊長眉心畫下一記“守靈印”。
在我看來,胡隊長此時應該是被那今川次郎封住了神魂,隻要解了就應該沒事了。
但是,隨著我“守靈印”畫完並迅速“咄”的一聲激活之後,胡隊長依然沒半點動靜。
至於我,根本沒來得及有任何其他反應便腦海中一陣劇痛,瞬間暈了過去。
是連番施展印紋的後遺症!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這才恍恍惚惚的有了意識,感覺屁股下麵涼涼的,眯眼一看才發現自己竟然還是坐在地上。
“怎麽回事,小日本沒下殺手?”一想起今川次郎還在,我頓時一驚,感覺自己還活著的同時又想起了如同殺神一般的今川次郎,估摸著他不可能這麽好心任由我坐在這裏呀?
果然,我這一陣恍惚之後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雖然是依然坐在這裏,但是,雙手雙腳已被被綁,想再多動一分隻怕是完全不可能了。
至於胡隊,依然靜靜的躺在那裏,讓我又是膽寒又是氣急,心想著他身為警務人員,怎麽這麽沒組織沒紀律呢,早多等我一會一道衝進來不就不會這麽被動了?
我連連搖頭歎氣的時候冷不丁被一個滿含戲虐的聲音給打斷了,抬頭一看,是今川次郎,隻見他笑眯眯的看著我,表情詭異得讓人頭皮發麻,顯得即邪惡又猥瑣,讓我恨不得直朝他臉上吐上兩口唾沫才好。
“描魂師,你叫馬缺是吧?”今川次郎竟然知道我的名字,聲音極為平和的問道,就好像初次見麵的同事一般,更是讓我感到萬分的不適應。
不過,我沒回話,隻是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如今我為魚肉,他為刀俎,還有什麽可說的。
今川次郎並沒理會我的態度,淡淡一笑,取過一張白紙,拿起一支毛筆放在了我的麵前,淡淡一笑道:“其實你我本同根同源,犯不著身死相向的,隻要你答應了我的條件,我自然會放了你。”
我還是沒理他,這家夥,太惡心了,誰他娘的跟他同根同源啊。
但是,也就在這個時候,今川次郎竟然伸手淩空一抓,隨手一抹淡綠倩影出現在了我的麵前,隻見她淒淒婉婉,麵帶淚痕,不是七幽又是誰?
隻不過,此時的七幽全身綁滿了一根根油光發亮的好似黑色繩索一般的東西,使得七幽根本無法動彈,隻是麵帶悲傷的看著我,清淚無聲垂落。
一看到這裏我頓時心如刀絞,恨不得直接衝上前去將這今川次郎給生吞活剝了才好。
但是,事情卻遠遠不止如此,隻見今川次郎一把拉過七幽,隨後嘴裏咕嘟念叨了幾句,七幽身上那些黑色繩索便隨之猛的一緊,勒得七幽嬌軀一顫,低哼一聲立馬跪在了地上。
“小日本,你娘的,有什麽事衝我來,別他娘的折磨一個女人”,我怒不可遏,感覺血氣都衝昏了頭腦,恨恨的吼了起來。
哪知今川次郎聽後隻是淡淡的瞟了我一眼,一把拿出一根油光發亮手指粗細的竹筒放在我的麵前,笑眯眯的道:“看到沒有,這是特意為她準備的。”
我看了一愣,不明白今川次郎的意思,但是,我卻知道他絕對不懷好意,於是定定的盯著今川次郎,眼見他悠悠的拿起竹筒立在七幽跟前,淡聲對七幽道:“我沒想到一個黃鼠狼竟然還有如此慧根,若是就這麽滅了實在可惜,倒不如製成管狐成為我的使神如何?”
“管狐?”一聽這話我心中頓時驚駭到了極點。
管狐這東西是從日本流傳過來的,製作方法相當殘忍,把一隻狐狸的身體埋在土裏隻留下頭在外麵再把那隻狐狸好好毒打一頓和餓個幾天,並在那狐狸附近放一大堆食物讓它看得到的同時卻讓他吃不到,徹底激發這狐狸的怨念,等到狐狸的怨念達到頂點的時候,就立刻將其殺掉,而且,殺掉狐狸的過程也是相當的殘忍,幾乎是無所不用其極,如棍殺、放血等,然後等狐狸死後便立馬將其魂魄封印起來,從何最終製成這所謂的管狐。
之所以對這東西印象特別深,是因為當我第一眼了解到這玩意就被其深深的震撼了,我實在難以想象,是什麽人竟然能想到這種慘絕人寰的方法來折磨生靈,這還是人嗎?
與此同時,一股發自靈魂的懼意也隨之讓我徹底的淪陷了。
我呆呆的看著七幽,隻見她嬌軀隨著身上繩索的不斷緊縛而不自覺的發出陣陣顫抖,我很難想象他在麵對煉製管狐這種慘劇人寰手斷時會是怎樣一番場景,我也不想她最終變成一個囚居在小小竹筒裏麵的怨靈。
濤天的恨意隨之便被這令人膽寒的懼意給澆滅,我瞬間冷靜過來,幾乎沒將牙給咬斷,死死的盯著今川次郎道:“你放開她,我可以告訴你我馬家傳下來的魂譜在哪裏。”
聽了這話今川次郎手上動作稍稍頓了頓,隨後突然轉過頭來,一把從自己懷裏掏出一本書來,我定睛一看,不正是我那本沒有封麵的書麽?
隻見今川次郎笑眯眯的道:“是這麽,很抱歉,之前你暈倒的時候我自己拿了,謝謝你。”
一聽這話,我頓時眼前一黑,差點再次暈厥過去,咆哮道:“你他娘的東西也拿了,為什麽不放了她?”
“不不不”,今川次郎聽後咧嘴一笑,指著七幽說:“你看,她竟然才不足百年道行但已然能化人形,這等慧根簡直是世所罕見,而且,她竟然與你訂了血契,不為我所用的話實在太可惜了。”
說到這裏,今川次郎不再理會我,不知從哪裏搬來了一個黑糊糊的瓦罐,也不知道裏麵裝著什麽,散發出一種讓人作嘔的怪味。
與此同時,今川次郎一把扯過我的手腕,指尖寒光一閃,我隻覺手腕一麻,瞬間被他割開,鮮血如同開著的水龍頭一般滴落下來,全都流進了那瓦罐之中。
做完這些,今川次郎不再有任何動作,反而笑眯眯的坐在旁邊,輕聲道:“我今川世家的墨以生人鮮血製成,尤其是你這種體內帶有靈氣的生靈之鮮更好。”
“馬缺,對不起”,七幽已然泣不成身,全身不住顫抖,俏麗的麵容已然因為悲傷而變得扭曲,讓我更是心頭一痛,好似刀絞一般。
看著我兩如此的今川次郎也隨之哈哈笑了起來,笑眯眯的道:“這就對了,你的死亡會引起她的憤怒和悲傷,她越憤怒和悲傷,怨念就越深,製成的管狐實力越強,而她的憤怒和悲傷又會讓你死得更快,靈魂之中怨念更盛,製成的墨更為香甜。”
說到這裏的時候,今川次郎已然連連拍起了巴掌起來。
此時的他,於地獄惡鬼完全沒有任何區別。
感受著體身血液的流失,我越發的覺得冷,身體也隨之不住的顫抖起來,如同寒冬裏掉到了冰窟窿一般,根本無法自製。
而與此同時,我也發現,七幽身上那根黑色繩索也束縛得越發的緊,才不大一會,她原本常人大小的身軀已然小了近半。
但是,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此時七幽已然不再看我,反而微微垂下頭去,嘴裏不住的發出聲聲低吼,如同野獸一般。
“七幽,你怎麽樣了,七幽?”我看得心如刀絞,連連呼喚起她來。
但是,此時的七幽哪裏還聽得見,身形越發的小了,探眼看去,此時的她已不覺之間褪去人形,果露在外的肌膚竟然長出了陣陣花白似雪的毛發。
“七幽,別中了他的奸計,要清醒啊”,我雖然知道這是徒勞,但還是無力的吼了出來,不覺之間,我已然淚水滂沱,視線也隨之慢慢變得模糊,腦海之中嗡聲一片,甚至到了最後,我除了耳畔一直沒停的今川次郎張狂的笑聲之外再感覺不到其他聲音。
“我終究還是要死在這裏了麽?”我已然徹底奔潰,腦海之中隻剩這一念頭。
“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道震天吼聲突然響起,瞬間驚醒了我,抬頭一看,頓時驚駭到了極點。
隻見原先已然變得隻有幾尺長的七幽竟然猛然間又再次變大,不過,此時的她已然完全褪去人形,放眼看去,赫然是隻一人來高的黃鼠狼,全身長滿似雪的白色毛發,雙眼赤紅,寫滿了無邊的暴戾和憤怒,兩行血淚自眼角滴落。
我幾乎泣不成聲,我恨,我恨這今川次郎,是他讓我綠裙似蓮的七幽變成了這副模樣。
無邊的殺意刹時間衝天而起,我甚至感覺自己體內有了一絲力氣,那僅剩的一記未擊中的金剛降魔杵刹時間金光燦爛,將原本昏暗的屋子照得好似天國神殿一般。
“哈哈,太好了,竟然覺醒了,真是不虛此行啊”,今川次郎好似癲狂一般的大笑再次傳來,我哪裏還有半點理智,看也沒看便是一記金剛降魔杵轟了過去。
與此同時,七幽化身的那隻巨大的雪白黃鼠狼也瞬間動了,十指如刀,瞬間破開這極短的空間,在我眼間畫下十道好似銀月一般的痕跡。
我兩所有的攻擊,幾乎同時擊中了正仰頭大笑的今川次郎。
隻見這一擊之後,我手臂上的金剛降魔杵圖紋瞬間黯淡下去,而與此同時,七幽的身體再次迅速變小,已然隻剩巴掌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