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這短短的人生閱曆之中,也曾見到過許多無恥的人,但是,像這般無恥的我還真是頭一次見到,因而,在聽到胡隊長說出這番話後我毫不遲疑的暴了粗口。
“臥草”,一聽到說今川次郎是個無辜日本平民我頓時氣得不行,這家夥哪裏像個平民了,賊眉鼠眼的,除了好事不做壞事全做的家夥,竟然還有臉說自己無辜?
我強壓著心中怒意,黑著臉問胡隊:“那領事管那邊想怎麽樣?”
胡隊聽了之後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那幫家夥說了,要麽今川次郎親口承認自己殺了人,要麽就讓局裏以正常司法程序走,直到拿出真凶為止。”
“那又怎麽樣?”聽到這裏前半句我算是明白了,但是後半句我不太明白,於是又問。
“嗨”,胡隊長重重的歎了口氣,抬起頭來,滿臉的苦笑,輕聲說道:“按正常司法程序,我就是殺人犯,因為,是我開槍射的今川次郎!”
胡隊長說這話的時候,我隻感覺腦海之中“嗡”的一聲瞬間暴開,甚至,我都感覺我的世界觀因為他這一席話而顛覆起來。
舍生忘死擒拿殺人犯的警察,居然成了對方口中的殺人犯?
還有王法嗎?還有天理嗎?
我反倒被氣樂了,呆呆的看著胡隊長,沉聲問他:“那你準備怎麽辦?你的上級準備怎麽辦?”
胡隊長顯得非常無奈,沉默了好半天後才搖了搖頭說:“我還能怎麽辦?唯一要看的就是上麵怎麽說了,不過,照目前的情況看,上麵怎麽辦隻能看這今川次郎能不能醒過來了。”
聽到這話的時候我的感覺了除了憤怒,更多的卻是滑稽,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試想一下,如果當時不是胡隊長那救命的一槍,隻怕,現在警局那邊正給胡隊長開追悼會呢。
心寒,透到骨子裏的心寒!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試問,誰還願意全力抓賊,誰還敢全力抓賊?
雖然我不懂這些國際間的溝通方式,但是,我有良知,我有事非,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就算是說到火星上都是這個理。
當然,整件事對我來講是無所謂了,我隻是為胡隊長感到不值而已,早知道是這樣的話,大家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就完事了,何至於這麽麻煩啊。
我長歎口氣,有意無意的摸了胸口那封印著今川次郎的紅點一下,感到萬分的不甘,心想總不至於因為這麽點事就又將這家夥放出來吧?
我不想,非常的不想,像這種人渣,放他出來豈不得又害死無數的平民百姓?
但是,不放的話胡隊隻怕真難以脫身不說,最重要的是,一名英勇的人民警察會因此背上罵名,而導致他背上罵名的原因之中,我就有很大的責任。
因為是我把今川次郎弄成這副德行的。
我沉默著坐了下來,身體因為強烈的憤怒而微微有些顫抖起來。
胡隊長一直沒有吭聲,低著頭坐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閃亮的警徽在夜光的映照之下散發出道道金黃的光芒,耀眼的同時我卻又倍感刺眼,眼睜睜的看著這個英勇的人民警察因為其他原因而坐在這裏垂頭喪氣。
良久之後,我這才歎口氣,作出了一個非常艱難而且割心的決定來,站起身來沉聲對胡隊長說:“胡隊,你放心吧,今川次郎會醒,你這一次不會有事的。”
我之所以說得這麽肯定,是因為我已經決定將那好不容易封住的今川次郎的魂魄放出來了。
但是,我卻突然悲涼的發現,我隻能護他這一次,自此之後,我卻不能再作保證了。
胡隊長聽了我的話後全身一顫,不置信的問我:“馬缺,你是說真的?”
我看他滿臉的激動,更是悲從心來,一個麵對強大敵人時都未怕上一分的人,竟然會在這個時候露出這個表情,這究竟是罪惡的幸運還是正義的悲哀?
我擺了擺手,實在再懶得多說其他,看著胡隊淡淡笑了笑道:“是真的,你回去等著消息吧。”
其實,我本來還想告訴他我明天就準備走的了的,但是,話到嘴邊我卻張了張嘴,愣是沒說出口來,對於這個極富正義感的英勇警察,我實在不想再與他過多接觸。
至於原因很簡單,因為我怕,我怕跟他接觸多了之後看到他因為各種其他原因受到各種各樣極不公正的待遇而憤怒,我怕我因為這而對正義和公平失去信心。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躲,躲得遠遠的,直到眼不見為淨才好。
回到賓館之後,我一把倒在**,感覺累得出奇,什麽都不願想,什麽都不想做,腦海裏一直盤旋著胡隊長那淒苦煩惱的麵容,摸了摸胸口那個紅印,我恨不得立馬將裏麵封印著的東西撕個粉碎。
但是,我終究沒有這麽做,重新燃起了三柱香。
呆呆的看著繚繚升起的青煙,突然之間,我覺得我並不太適合做描魂師了,眼睜睜的看著青香徐徐燃起化為灰燼,片刻功夫已然隻剩下大半。
也直到這個時候,我才重重的歎了口氣,無力的拿起白骨筆來。
但是也就在這個時候,“嚶”的一聲傳來,我猛然回過神來,如同觸電似的朝**看了過去,那裏放著已然化為原形的七幽。
隻見好似雪團一般的七幽緩緩舒展了身體,活動了下身子之後竟然極為人性化的看了我一眼。
就在七幽看向我的瞬間,我感覺自己心都化了,因為胡隊長那事攪得天翻地覆一團糟的心情也隨之好轉了不少,哪裏還管那放出今川次郎魂魄的事,一把捧起七幽輕聲道:“七幽,你總算醒了。”
七幽又“嚶”的低鳴了一聲,極為寵溺的看了我一眼,將毛茸茸的身子湊了過來,貼在我的臉上。
“來,餓了吧”,我二話不說割開手指,放到七幽的麵前,隻見它輕輕搖了搖頭,伸出柔嫩鮮血的舌頭舔了我的傷口幾下,刹時間傷口便停止了流血。
我感到非常驚奇,問七幽:“你不喝嗎?”
七幽又搖了搖頭,隻可惜,現在的她與之前不同,雖然能聽懂我的話,但是卻不能人語。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我感覺和她親近了不少。
和七幽交流了一會之後,我這才又長歎口氣,又想起了胡隊長的事,心想著自己反正明天就走了,這今川次郎放了就放了吧,愛咋的咋的,反正從這以後勞資就看不到了。
想到這裏,我便再次拿起白骨筆,正身立於青香前麵,收斂了心神,準備著將這今川次郎再給放出來。
不得不說,老祖宗這“搜魂譜”還真有用,可以做到收放自如,確實是對付今川次郎這種惡人的最佳殺器之一了。
但是,一想到胡隊長那事,我不免又覺可惜,但是,不管怎麽樣,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於是我雙手捧起白骨筆,口中念叨起來:“不肖後人馬缺,今請祖師爺顯聖解封今川次郎陰魂。”
話音一落,白骨筆筆鋒上頓時光華一閃,好似瞬間化為了利刀一般,我知道,如今這破封條件已然具備,隻差對著那紅印來上一記了。
隻不過,拿著這白骨筆,我頓時覺得重有千鈞,我不知道這今川次郎一旦放出會是什麽結果,但是,我非常清楚,自己這樣做絕對是有違背描魂師操守的。
可惜的是,我不放又能怎麽樣?到時候胡隊長不一樣不會有好結果?
想到這裏,我不再遲疑,猛一咬牙,將骨筆迎著那紅點按上了去。
但是,也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白光閃過直衝我手腕襲來,震得我手臂一顫,白骨筆頓時拿捏不住,一下子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