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前想後一番,此時的我心已然涼了個透。

說實話,要不是因為與七幽的這段緣分,我甚至不想管這事了。

更何況,還有更為無辜的蘭蘭,我總不能不管吧?

想到這裏,我長歎口氣,心裏鬱悶且無奈到了極點,照這形勢看來,那今川次郎的魂魄再不想放也得放了。

不過,要找到今川次郎肉身停放的地方,那隻怕必須得找胡隊了。

雖然現在時間有點晚,但是,我卻是一刻也不想再等,心想著隻要將這今川次郎給放了,那就算是和那神秘人兩清了吧?

想到這裏,於是我立馬給胡隊長打了個電話,此時他倒也閑著,聽到我問今川次郎屍體放在哪裏的時候他大吃了一驚,問我要幹什麽。

隔著電話我苦笑一聲,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說這事,於是問他在那裏,我當麵跟他說這事。

其實,這事我也想了,雖然從表麵上看,我有足夠的能力主宰今川次郎的生死,但是,這今川次郎是胡隊長抓捕的犯人,而我這次又是以超乎常理的方式去處理這事,於情於理我都該跟他說明白了。

等見到胡隊長的時候,他看上去心情不錯,換了身特別休閑的衣服,甚至連一向亂糟糟的頭發都梳了一番。

我忍了很久,最後心想再難開口終究也得開口,於是冷不丁的問他:“胡隊長,你說,如果現在今川次郎又活了的話,那他還是殺人犯嗎?”

胡隊長一愣,一臉看白癡的表情看著我,呆了好久之後才嘿嘿一笑道:“馬缺,你開玩笑的吧,這今川次郎都在冷櫃裏凍成冰棍了,怎麽可能再活過來。”

“你隻需要回答我的問題就行,合不合邏輯你就不管了”,我根本沒心情跟胡隊長扯淡,歎了口氣打斷了他的話。

聽了我這話胡隊長才住了嘴,一臉沉思的想了想,非常肯定的說道:“這種情況還真沒聽說過,不過,在我看來,他隻要殺過人,那不管他死了還是活著都是殺人犯。”

這一點我同意,其實,這也是我不心有不甘的原因之一,我非常清楚,如果我真放了今川次郎魂魄的話,那神秘人還真有可能讓這今川次郎再次活過來。

“不過”,我正思索的時候,胡隊長又接著說:“按現在的法律來講,這種情況還真沒見過,到時候隻怕會有很大的爭議。”

我聽後長歎口氣,我又何嚐不知呢,搖了搖頭,直視著胡隊長道:“胡隊長,我非常認真的告訴你一件事,希望你做好心理準備。”

“怎麽了?一本正經的,你該不會告訴我你是個女人吧”,胡隊長顯然還是沒太在意,灑然一笑,還動手動腳的捏了捏我的胳膊,但是,等到我開了口之後,他卻再也笑不出來了,臉上表情完全就像是見了鬼似的,一張嘴張得老大,好半天都沒合籠。

因為,我淡淡的說了句:“今川次郎極有可能會死而複生!”

這話,我說得非常的認真,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我想胡隊長也感覺到了,所以他才會露出這種表情。

隻不過,這其間到底怎麽回事,我想以他目前的狀況應該很難理解。

不過,他不愧是從警多年的人,很快便冷靜下來,沉聲問我:“馬缺,你說的是真的?”

我無言以對,隻好點了點頭,看見胡隊長臉色一白,眉頭瞬間鎖了起來,一張臉凝重得似乎就要滴下水來一般。

“為什麽會這樣?”許久之後,胡隊長才重新開口問我,聲音都有些發顫。

我實在沒有辦法了,於是隻好開口將這前因後果都說了出來,並且還著重提到了那今川次郎魂魄是被我拘走的事。

整件事情說完之後我是身體一輕,長舒了口氣。

但是,胡隊長卻不能這樣了,隻見他滿臉呆滯的看著我,好半天都沒吭聲,從他的表情之中我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麽,不過,我也管不了這些了,直接對他說:“所以,我要你帶我去放著今川次郎屍體的地方。”

“那神秘人要挾的?”胡隊長很快明白了這一點,接話道。

我點了點頭,隻見胡隊長聽了我的話後再次陷入沉思,兩手緊緊握著在我麵前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最後突然猛的抬起頭來,臉上帶著一絲神密笑意道:“可以,我現在帶你過去。”

我聽了一驚,沒想到他會答應得這麽痛快,難道,他不怕這今川次郎再次作惡麽?

不過,我沒再問,胡隊長也沒說的意思,反而帶著我去了一趟公安局,背著我打了幾通電話之後才找到我,笑眯眯的說:“走吧!”

看他一臉的輕鬆,我反倒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心想怎麽感覺他沒有半點壓力的樣子。

要知道,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借屍還魂可是件駭人聽聞的奇事,他怎麽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就接受了呢?

我晃了晃腦袋,跟著胡隊長一路出了警察局,不過因為日本領事館方麵不允許屍檢的原因,今川次郎的屍體一直放在停屍間,在胡隊長的帶領之下,我們很順利的來到了那裏並且找到了被塞在冰櫃裏麵的今川次郎。

一把拉開裝著今川次郎的裹屍袋,此時的他麵帶冰霜,全身凍得硬梆梆的像塊石頭似的,甚至連那隻被我捅瞎了的眼窩裏都積滿了霜,全身赤果躺著。

但是,即便如此,我看到他還是沒由來的一陣窩火,恨不得上前抽他屍體幾巴掌才好。

不過,一想起那神秘人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竟然連我的一舉一動都知道得分毫不差,我隻好收起了這個心思,不敢再有別的念頭,轉身對胡隊長說:“麻煩你守著門口。”

“放心,現在沒別的人來”,胡隊長顯得很輕鬆,根本就沒太在意這事的樣子。

不過,我也懶理管了,咬了咬牙,將心一橫,拿出了白骨筆,等到胡隊長出去了之後才低聲念到:“不肖後人馬缺,今請祖師爺顯聖解封今川次郎陰魂。”

話音一落,骨筆輕輕一顫,已然隨時可以解封我胸前的搜魂譜。

隻是,拿著這支白骨筆,我感覺重若千鈞,根本下不去手,我感覺,這放的根本不是人的魂魄,而是一頭擇人而噬的禽獸啊!

但是,再不想放又如何?想到蘭蘭那青春動人的笑意,我又哪能因為自己的原因陷她於危機之中呢?

想到這裏,我隻得兩眼一閉,猛的將那白骨筆筆鋒照著胸前搜魂譜所在的紅點按了下去。

疼!

火燒般的疼!

我咬著牙死死支撐,感覺痛的不是我的肉體,而是我的良心。

我以為,作為描魂師來說,無非就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而已,但是,我沒想到在這件事上,我竟然會陷入到這種兩難的境界。

解封搜魂譜的過程非常的快,幾乎就是瞬息之間的事,才沒多久胸口這陣劇痛就如同潮水般的褪去,但是,我卻根本輕鬆不起來,眼見一道虛影好似霧氣一般從白骨筆尾端噴了出來,隨後緩緩凝聚化為人形,相貌猥瑣,麵目可憎,不是那今川次郎又是誰?

我死死的咬著牙關,握著白骨筆的手都微微有些發顫,眼睜睜的看著今川次郎曆經一個短暫的恍惚之後回過神來,一看到我先是有些驚恐,隨即突然臉色一變,臉上竟然露出了一抹輕蔑笑意。

不過,此時的我已是心如死灰,又哪裏還願管這屁事,咬牙出了這停屍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