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劉院長正抬頭黑洞洞的槍口指向我的身體,刹時間我還真有些糾結,既希望他開槍,又希望他不要開槍。

但是,劉院長顯然不會給我太多的時間去糾結這個問題,因為,我這一念頭剛剛落下的時候,他已然毫不遲疑的開了一槍,巨大的槍聲響在耳畔,又尤如直接擊中了我的心髒,讓我頓時呆在原地,驚駭得不行,眼看著我的肉身緩緩倒下,胸口拳頭大小的血花也隨之悄然盛開,一切都好似在這一瞬間定了格似的。

我腦海之中一片空白,呆呆的看著悠悠倒下的我的肉身,腦海之中唯一的念頭就是:死了嗎?

要真是這具肉身打廢了的話,那我甚至都不敢想自此之後我的生活會是一種什麽樣的狀態,我更不敢想自己會不會有以後。

一想到這裏,我頓時瘋了似的朝我那倒下的肉身衝了過去。

隻是,事實很顯然沒給我這個機會,因為,就在我才一掠出幾步的時候,我就感覺身形一震,一股直透靈魂深處的劇痛隨之傳來。

我頓時大吃一驚,雖然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但是,我已然發現,自己魂體上麵竟然出現了傷痕,雖然沒有流血,但是,悠悠黑霧如同蒸騰的霧氣一般順著傷口噴湧出來。

我想,那或許是魂魄的血液吧!

也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那極為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一直對峙著我的那個巨大的貔貅神!

我這一擊,正是不備之下被這畜生給擊中的。

我強忍著劇痛回頭看去,發現這東西刹時間竟然紅了眼,顯得狂暴無比,如同一個巨大的異形坦克一般直衝而來,單單隻是氣勢就已然壓抑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第一反應就是跑,沒有任何遲疑的跑。

但是,這畫室總共也就這麽大點,我又能跑到哪裏去?

而更為可笑的是,劉院長那傻逼竟然又連朝這貔貅神開了幾槍,除了震得我耳朵發麻之外沒有卵用,最後在那貔貅神巨掌一擊之下如同飄飛的樹葉一般倒在了畫室的角落裏,死活不知。

隻是,還沒等到我開始心災樂禍,這巨大的貔貅神突然猛吼一聲,巨大的頭顱突然一轉,再次看向了我,巨大的鼻孔噴出一道腥臭難聞的氣息,瞬間在這畫室之中形成一道極為強烈的颶風,刮得我魂體一片**漾,好似就要被吹散了似的。

此情此景,說不慌那是假的,在這陣強烈難聞的颶風之中,我好似凋零的樹葉一般,拚命的想要抓住什麽暫時躲避一下這發了瘋的畜生的鋒芒,但是,魂體狀態下的我,又能抓什麽呢?

畫室之中紙片漫飛,屋頂電燈也隨之被刮得搖搖晃晃,搖擺之下的燈光晃得我腦袋發暈,好似隨時就會掉下來一般。

也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突然反應過來,再這樣下去,隻怕我真的要完了。

或許,眼前唯一能求得一線生機的辦法那就是背水一戰。

想到這裏,我咬了咬牙,強自提起一絲膽氣,將目光猛的一轉,再次看向那讓我為之心驚的貔貅神。

我非常清楚,這東西說起來威猛無比,但是,實質上必定隻是個以密法招喚出來的陰物而已,所以,從理論上講,我還可有一戰之力的。

“縛魂鎖!”

我想起了爺爺那本書中的一道印紋,頓時眼前一亮,雖然依然心中有些忐忑,但是,如今之計,隻能先試一試再說了。

想到這裏,我二話不說,趁著這巨大東西喘息的功夫之間猛的一掠,直接繞到了它的背後。

不得不說,魂體狀態的我還是相對有些優勢的,至少,在速度方麵我比之正常情形強上了不少。

我如同一隻螞蝗般吸附在這巨大貔貅神的後背,總算是感覺好了無數倍,迅速念動了那縛魂鎖的口決,與此同時,手中骨筆如同開鋒了的利劍一般,極為迅速的在這貔貅神身上畫下了縛魂鎖的印紋,然後沒有半點遲疑,二話不說大喝一聲“咄”,刹時間激活了印紋。

眼看著如同巨蟒一般纏在巨大貔貅神身上的縛魂鎖,我這才稍稍心安,雖然沒想著一擊必殺,但是,在我看來,至少也能製約這要命的東西一下吧。

那縛魂鎖被激活之後,散發出一絲絲黑氣,雖然詭異,但是,在此時的我看來卻是心安了不少,眼看著這巨大貔貅神動作越發的遲緩,喘氣越發的粗重,甚至連我都有些心驚這縛魂鎖的效用之強。

整個畫室隨著貔貅神動作的減緩慢慢的變得安靜起來,也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有時間重新打量起周圍情形來。

亂!除了亂我沒別的可說!

散亂的畫紙,胡隊長他們也正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而且,因為幾乎在場的每個人都受了槍傷的緣故,地上不覺之間已然漫溢了不少的鮮血,在激烈搏鬥之下被弄得到處赤紅一片,看上去頗為觸目驚心。

我放眼望去,此時竟然沒有一個適合的幫手。

我頓時長歎口氣,看來,這一次,哥還是得孤軍奮戰了啊!

想到這裏,我再次一低頭,看著自己身下全身漆黑的貔貅神,二話不說又是一記金剛降魔杵圖紋描了出來。

隻不過,這一次有些古怪的是,此時已然力竭的我原本描繪金剛降魔杵應該已然非常吃力,但是,讓我奇怪的是,我非旦沒感到半點吃力,而且,那金剛降魔杵圖紋加持之下的我的手臂竟然璀璨得驚人,通體金光閃耀,好似黃金澆濤一般。

我沒來得及細想,二話不說,照著這貔貅神頭頂猛然轟了下去。

我可以肯定的說,自從成為描魂師以來,這一記金剛降魔杵描繪得最為成功,威力也必然最大。

但是,讓我沒想到的是,如此之巨力的一擊,竟然隻是轟得這貔貅神一聲低吼,身形稍稍晃了晃後便沒事人似的。

我大吃一驚,心裏直罵娘,心想著這怪東西皮怎麽這麽厚,要真這樣的話,那還打個毛啊。

隻不過,我還沒來得及有別的想法,吃痛之下的貔貅神竟然越發的狂怒起來,身體拚命的扭動,甩得我搖搖晃晃不說,那緊縛在它身上的縛魂鎖竟然也隨之發出一聲“嗡”鳴,鎖身本身也同時不住的顫抖起來。

這架式,竟然像是隨時就要斷掉一般。

而與此同時,那在我一擊之後變得晦暗並且隨後熄滅的金剛降魔杵圖紋也隨之緩緩熄滅,徹底失效,還沒等到我有所反應,一陣強烈的眩暈之感便已襲上心頭。

我暗道一聲不好,心想著這一刻最終還是來了。

是描繪印紋過度的後遺症!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怎麽辦?

無數個念頭在我腦海之中瞬間交織不停,我甚至想到了跑,雖然我非常的不希望胡隊長在這次事件中出事,但是,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就算是我仗義的和這貔貅神拚了個魚死網破,最終不還得雙雙報銷?

也就在這一刻,我突然間意識到,原來,自己並不像自己想象之中的那般偉大。

隻不過,我管不了這些了,於是二話不說,眼睛一瞟,看向了一旁相對安全些的空缺,二話不說,拚著最後一股勁直朝那裏衝去。

眼看著逃生在望,我內心竟然也隨之越發的激動起來。

但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也就在這個時候,我隻覺魂體一顫,好似撞在了銅牆鐵壁上一般,竟然被瞬間彈了回來。

與此同時,我終於看到,那看似平平無奇的牆壁上麵,竟然在我這一撞之下浮現出一個圓形印紋,好似塔羅牌中的魔法印記一般。

一時之間,我的心頓時沉到了穀底。

這畫室,竟然還有封印!

也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知道,自己已然是在劫難逃,陷入了一個完全無形的天羅地網之中,就連逃跑都成了一種奢望!

怎麽辦?

刹時間我完完全全的慌了神,如同陷入鐵籠一般的老鼠一般胡亂四竄,渴望著找到一個能夠讓我逃生的缺口。

隻不過,最終結果表明,這一切都是徒勞。

而且,這都不是最差的,最差的是,就在我正疲憊不堪已然絕望的時候,一股強大吸力傳來,讓我根本無力站穩,身體不自覺的隨著這股吸力飄飛。

於是我驚慌之下回頭一看,頓時大罵了一句“臥草”。

原來,那貔貅神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完完全全掙脫了我那縛魂鎖的禁錮,正張著一張血盆大口朝我吸來,那完全無法匹敵的巨大吸力,正是從它那而來。

這模樣,竟和之前那上了我身的家夥畫下的嘴一模一樣!

完了,我馬上就要被吞噬了!

這是我此時最後的一個念頭,甚至,我連恐懼都忘了,目然的看著那我即將葬身的黑洞入口,眼看著越來越近,越來越冷。

放棄了抵抗的我如同濃湯之中的肉粒一般,眨眼間的功夫就被吸到了那好似巨大黑洞一般的嘴裏,被吞噬已然成了必定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