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蘭蘭的小姨最終答應暫時安頓在蘭蘭家裏讓我鬆了口氣,但是,目前還有一個最為揪心的問題,那就是我必須得確認一下那個救了我命的男人到底是不是蘭蘭的姑父。

於是,在回到陳叔家裏之後我二話不說便和蘭蘭開始翻找起他姨父的照片起來。

可是,等到蘭蘭找來那張照片的時候我一看,頓時傻了眼了!

這張照片有些陳舊,一看就是全家大合照,甚至連陳叔那已經過世的父親都還在照片裏麵,是陳叔和蘭蘭小姨兩家人的合影。

隻見蘭蘭的爺爺當首而坐,滿臉帶笑,陳叔手裏抱著當時最多不過三四歲的蘭蘭和陳嬸站在陳爺爺左手邊,而陳爺爺右手邊也同樣站著兩個人,正是蘭蘭的小姨和姑父。

隻不過,這事偏偏就有這麽巧,就在蘭蘭姑父的臉上竟然白花花的一大片,像是印上了一大坨石灰一般,根本看不清臉。

這一下子可真是讓我鬱悶了個飽,這他麽的也忒巧了些吧。

“再找找看,還有沒有”,不過,我並沒死心,於是又催促蘭蘭再找。

可惜的是,因為蘭蘭姑父常年在外務工的緣故,本來回家就極少,哪裏還有閑功夫照相啊,我和蘭蘭一連翻了好幾遍,最終愣是一張都沒找到。

但是,也就在這個時候,陳叔突然上來了,眉頭緊鎖,顯得有些犯愁的樣子,看到我的時候輕輕歎了口氣,輕聲問我:“馬缺,陳叔拜托你個事成麽?”

“陳叔您說”,我聽後二話不說便應了下來。

“這個…蘭蘭她姑父去得突然,平時回家又少,家裏也沒什麽準備,如今他人都去了,不知道你能不能…”,陳叔顯得非常為難,支支吾吾了半天。

但是,還沒等到他話說完我便明白過來,接話道:“畫遺像是不是?這個我會。”

陳叔眼前一亮,嘿嘿擠出一絲笑意,連聲說了幾個好字,之後抬頭一看,發現桌上淩亂的放著照片,於是問我們在幹嘛。

我看了蘭蘭一眼,隻見她一臉疑惑的看著我,於是輕輕推了推她說:“蘭蘭新照了張照片,想拿給我看。”

“對…對,就是這樣的”,我一連推了幾下,蘭蘭才回過神來,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

等到陳叔出了房間之後蘭蘭才又兩眼一瞪,一臉古怪的看著我問:“你會畫遺像?”

“可不”,一說起這我反倒有些得意起來。

“可是,我姑父他…遺體都找不到了,你怎麽畫?”蘭蘭依然顯得半信半疑,看我的眼神讓我倍覺不爽,差點就當場給她展示一番了。

不過,這事事關重大,可馬虎不得,於是我瞥了她一眼,嘿嘿一笑道:“小瞧人是吧,你等著瞧好了。”

和蘭蘭瞎扯了一會之後,我便重新下了樓,看到陳姨依然在下麵坐著,不過感覺上氣色好似好了一點,於是我跟她打了個招呼之後,又跑到陳叔身旁,輕聲問陳叔:“陳姨那事,什麽時候要?”

陳叔聽後皺了皺眉,稍稍思索了一下說:“盡快吧,眼看這頭七就到了,沒遺像可不行。”

我點了點頭,並沒跟陳叔說具體的時間,但心裏卻是盤算開了,想著要不就在今晚先將這事了了再說,正好趁著這一機會確認一下蘭蘭姑父倒底是誰,至於幫著找他姑父遺體的事,隻怕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解決得了的。

想到這裏,我便裝作無事人一般的打開了店門,然後又前前後後的收拾了一番,安靜的坐在前廳裏看起了爺爺給的那本書來。

經過今川次郎那事之後,我才知道,描魂這一行裏凶險極多,動輒可能就會惹上一些難以想象的麻煩,不多準備一點幹貨可是隨時都會丟命。

可是,才看一會我就沒了心情,悄然伸出手來,不住的摩挲著那已然掛在了我頸間的玉佩,心想這都多長時間了,怎麽七幽那裏還是半點動靜都沒呢?

一想到這裏,我更是心中浮躁不已,完全沒了看書的心情,正準備著起身去找蘭蘭的,但一抬頭,竟然看到了一個人。

章老三!

隻不過,此時的他未免也太淒慘了些,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完全像是被榨幹了的甘蔗一般,一身破爛而且油膩的衣服晃晃****的掛在身上,仿佛風一吹就能將他給吹跑了似的。

也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想起來,自己之前可是在他家裏做了手腳的,而且,爺爺那塊玉雕還在他手上呢。

不過,哪怕是他這樣,一想起他的所作所為,我卻是沒有絲毫同情,反而隱約之間覺得倍兒爽,這種惡人能有這般下聲,根本就是活該。

一想到這裏,我反倒淡然起來,雙重新拿起了爺爺那本書,故作不知的看起了書來,但是,看書的時候我眼睛卻是沒半點消停,一直不停的瞄著他那邊,想看看這貨到底想幹什麽。

隻見章老三一看我坐在前廳,頓時臉色一喜,抬腿就要進屋,但是,卻好似又想起了什麽似的,又畏畏縮縮的退了回去,完全一副做賊的樣子。

我看了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心想著你就這麽磨嘰吧,等黃花菜兒涼了哥可就不理會了。

“嘿嘿,馬缺,你回來了”,好半天後,這章老三才像是鼓足了勇氣似的走上前來,佝僂著身子極為諂媚的說了一句。

我斜瞟了他一眼,輕哼一聲道:“喲,章老三啊,有事麽?”

“這個…我想請你幫個忙,成麽?”

說實話,一看章老三這諂媚樣我便完全沒了心情,而且,我也完全看得出來,他這想讓我幫什麽忙,隻是,哥偏不想幫,心想著大不了那塊玉雕哥不要了,就隻想折騰你這不孝子個夠。

想到這裏,於是我裝作沒聽見似的一聲未吭。

但是,這章老三倒是不客氣起來,竟然一下子又踏進了幾步,兩眼一眯的說了起來,隻不過,他不說還好,一說我差點沒笑叉了氣。

原來,自從上次我做了那手腳之手,這家夥是日夜做噩夢,根本沒有半點安身的日子過,甚至,為了這事他還咬牙花錢住過一次招待所,但是依然不管用。

等到意識到了問題之後,於是第一時間來找我,可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我又去了蘭蘭學校所在的城市,之後還受了槍傷,一來二去都花了幾個月時間。

這下子可苦了這章老三兩口子,兩人日不能寢,夜不能寐的撐著等到我回來的時候已然完全脫了層皮,本來就瘦的章老三更是像風幹了的葡萄一般,完全隻剩一個骨架了。

我強忍著笑意,故作嚴肅的問章老三:“那你是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了,正所謂‘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你的這種情況,肯定是有原因的。”

章老三聽後臉色一白,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不是鬼敲門啊,那鬼是向我要一樣東西。”

“一樣東西?”我聽後故作不知,心裏卻明鏡似的,有意問他:“人家鬼好端端的找你要什麽東西?”

“那鬼…找我要的東西…”,章老三一聽,更是哼哧哼哧了好半天,聽得我更是極為不耐煩,於是眉頭一皺道:“不想說算了。”

“不是不想說啊”,章老三一聽急了,連忙攔住了就要往裏屋走去的我說:“那鬼找我要一塊玉雕。”

我聽了心頭一動,心想著不找你要玉雕才怪呢,於是我嘿嘿一笑道:“你給他不就完了麽?”

“可是…”,章老三唯唯諾諾了好半天,最後才吐出一句話來:“可是我把那東西給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