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身為主魂的陰魂露麵之前,我就呈想象過無數次,這強大得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的魂魄倒底是誰,但是,我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最終竟然會是這麽一種結果。

而與此同時,在知道了這魂魄的身份之後,我對於這整件事的態度也從最開始出於江湖道義和人性良知的角度上升到了恩怨仇恨。

隻因為這魂魄的身份太為特殊了些。

這魂魄,竟然是和我共過生死的溫義芳。

也直到這個時候,我終於知道為什麽我一直找不到溫義芳了,因為,他的魂魄竟然被作為三命鬼犬的主魂給封禁了起來,要想貿貿然的招魂談何容易?

我呆呆的看著一臉木然的溫義芳魂魄,霎時之間一顆心劇烈抽搐起來。

在我看來,這完完全全是我害了他,要不是這樣的話,他根本不會摻合到這趟渾水來。

一想到這裏,我就完全不能原諒自己。

於是,我也沒再管那已然被紅蓮業火燃盡因果的劉國偉一家三口的魂魄,而是直接向著溫義芳的所在走了過去,一把扶住了溫義芳的魂體,低聲呼喚:“溫老哥!”

隻是,不知道什麽原因,哪怕是被紅蓮業火灼燒了這麽久,眼前的溫義芳卻依然像是沒有回複神智一般,癡不癡呆不呆的看著我,既沒喜,也不怒,讓我一顆心瞬時間沉到了穀底。

而且,不隻於此,此時溫義芳的魂魄竟然不再像之前那樣隻是微微有些涼意,反倒是呈現出了一抹令人心悸的寒意。

我知道,此時這股氣息不再是純粹的陰氣,反倒更多的是偏向了怨恨和戾氣等負麵情緒。

與此同時,這也證明了一點,那就是此時的溫義芳已然不再是那個我認識的溫老哥,而是正緩緩向著某種讓我心悸的存在變化。

也正因為這樣,我第一時間想到了其中根由,感覺兩眼噴火似的看向了依然呆呆站在我麵前的那個神秘人。

是他,一定是他對溫義芳做了什麽手腳,才最終導致溫義芳如此。

我登時怒了。

正所謂怒壯慫人膽,不得不承認,在之前我確實心有顧忌,不敢貿然動手。

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就算這家夥是閻羅王我也不能饒他。

想到這裏,我將牙咬得咯咯直想,瞬間祭出了我印象之中最為陰狠的殺招之一:萬魂幡!

傳說這萬魂幡為地府十大鬼將之一鬼王所特有的獨門法寶,分兩幡,一為陰,一為陽,陰者輕搖便**風四起,號令天下遊魂野鬼群起而攻之,將對手吞噬得魂魄全無方才罷休,陽者微晃便會罡風陣陣,化為無盡利刃將敵人千刀萬剮,最終屍骨全無,最為狠辣非常。

而此時我也是被逼急眼了,哪裏還願再猶豫半絲,眼看著直朝溫義芳魂魄伸去的手,瞬間念動口決,手中骨筆遊如龍蛇,才幾個呼吸間的功夫便已畫出兩麵鬼幡呈斜十字交錯而立,一麵鬼幡上印有一張惡鬼形象,猙獰裂嘴,目光猙獰,一副擇人而噬的樣子。

與此同時,隨著這麵鬼幡呈現,四周頓時黑雲滾滾,陰氣森森,霎時間朗朗晴日瞬間黯淡下來,四周鬼影重重,好似突然之間墜入了無盡煉獄一般。

而另一麵鬼幡上則印有一日一月兩道圖案,象征天地,雖然看似人畜無害,但在我最後筆落下之後這道鬼幡瞬間動了,好似有陣莫名而起的怪風刮過一般,霎時間一陣呼啦啦聲音響起,一絲一縷無形空氣遊走在另一麵鬼幡裹起的陰風之間,“刺啦,刺啦”一聲聲輕響如同機關槍掃射般響起,稍稍靠得近了些便讓我感覺一陣毛骨悚然。

一見這情形我頓時大吃了一驚,為這萬魂幡之威勢而驚駭!

不過,怒意正盛的我哪裏管得了這些,二話不說瞬間“咄”的一聲大喊,最終激活了這好似雙刃劍般的萬魂幡。

也正因為這“咄”的一聲,好似一石激起了千層浪般,霎時間這漆黑得難見五指的天地頓時風起雲湧,整個空間好似被拚命攪動了稀粥一般,濃得化不開,稠得睜不開眼,甚至連作為始作俑者的我都猛的一驚,倒吸了口冷氣,癡癡的看著麵前這團黑了又紅,紅了又黑的天地,心中驚駭得不行。

“噗”的一聲輕響傳來,我定睛看去,卻見這濃得化不開的黑霧之中竟然瞬間出了一團拳頭大小的橘黃花火,好似指路明燈一般。

我借著這微弱的光華看去,這才發現竟然是之前那人。

隻不過,一直身形恍惚的他此時竟然好似和我這萬魂幡圖紋融為了一體般,依然靜靜的立在那裏,掌間一張黃紙悠悠竄著火苗,悠悠然的飄**搖曳,如同立在驚濤駭浪之中的頑石一般,根本不受我這萬魂幡的影響。

而他旁邊,則同樣站著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定睛一看,不是別人,正是溫義芳。

隻不過此時光線極暗,我根本看不清他表情,隻是從體形上看得出來,他也並未受我這萬魂幡的半點影響。

我登時倒吸了口冷氣,不知道究竟是他們太強還是我太弱,為他們在我這使勁吃奶的勁後發出的大招麵前依然如此的淡定而驚駭。

不過,我還是不死心,兩手死死的握住白骨筆,再次強行催動著萬魂幡。

在我磅礴意念的灌注之下,我手中白骨筆如同引路燈塔一般竟然微微發出一陣微弱赤紅光華,照亮了周圍數尺的空間。

與此同時,在這赤紅光華的照耀之下,一張張猙獰鬼臉自一旁掠過,讓我全身驚如寒蟬。

不覺之間,一絲絲冷汗已順著我的脊背落下,讓我全身很快爬滿了細密的雞皮疙瘩。

但是,我根本不敢有半絲大意,冷冷的看著麵前這人,一股強裂的無力感油然而生,腦海之中一陣陣脫力而產生的眩暈之感傳來,讓我根本無力再有其他舉動。

“哼哼”一聲冷笑瞬間傳來,聲音雖輕,但卻猶如響在耳畔一般,好似噩夢之中的驚雷,讓我感覺霎時間腦袋如同炸開了一般,眼前景物一陣搖擺,再也站力不住,腳下一軟,踉蹌著後退了一步。

也僅僅隻是這一步,卻如同關掉了這萬魂幡的開關一般。

隻聽得“啪”的一聲脆響傳來,四周漆黑不見的空間如同脆弱的雞蛋殼般瞬間崩分離析,瞬間恢複了之前模樣。

這一過程非常的短,短到讓我根本沒有機會去分辨它是如何產生的。

地下室內昏黃的光芒霎時如同利劍一般射來,刺得我兩眼生疼,淚水頓時止不住的湧出,迷糊了我的雙眼。

也就是這一瞬間的功夫,等我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卻感覺一陣陰風襲過。

我頓時身體本能的繃緊,哪怕是再累,我也霎時間擺出了一副迎敵的駕式來。

可惜的是,等到這一陣陰風襲過我再次睜眼的時候,卻已看到那團黑霧和依然一臉木訥的溫義芳自地下室角落裏緩緩消失,同時留下一句陰冷的話來:年輕人,得收手時且收手,這次老夫便不計較你冒犯之過了,如若你再犯,可別怪老夫辣手無情了。

這句陰冷的話如同驚雷一般震得我呆在原地,一時之間不明白問題出在哪裏。

但是,有一點非常明顯,那就是如果這人真要動手的話,那我必定是半點還手之力都沒。

隻是,他好端端的為什麽要手下留情呢?我跟他很熟嗎?

與此同時,一陣短暫的僥幸之後,我又不由得勃然大怒,這家夥他麽的搶走了溫義芳的魂魄並將他弄成了這副德行,我怎麽可能不管?

當然,最關鍵的是,這人是誰,我又上哪裏去找他呢?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悶哼從耳畔傳來,定睛看去,卻是那一直如灘爛泥般躺在地上的劉國偉已然悠悠醒了過來,一看到我便立馬湊了過來,臉上帶著崇敬和感激的表情,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連聲謝我救命之命。

此時我根本沒心情理會這些,隻是隨隨便便應付了幾句後便衝樓上喊來胡凱文和劉國偉的哥哥,將劉國偉交給了他哥哥之後便二話不說,立馬拉著胡凱文出了門去。

對我這一番舉動,胡凱文顯得一頭霧水,盯著我看了半天,最後才有些疑惑的問我:“怎麽了,一直繃著個臉的?”

我瞥了胡凱文一眼,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說這事情,也很不想將他牽扯進這看似錯綜複雜的事件之中,但是,眼前我這人生地不熟的,沒他的幫助還真不行。

想到這裏,於是我深吸了口氣,強自按捺住自己浮躁的心情,看了他一眼,沉聲問他:“現在的事情已經超出了我的掌控,而且也可能會有很大的危險,你先告訴我,這事你願意冒險麽?”

胡凱文顯得有些莫名其妙的盯著我看了半天,最後才一挺胸膛道:“磨磨唧唧幹什麽,有事直說!”

“咱們去找那算命的”,我咬了咬牙,直接將目標指向了下一個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