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太太那一揮手之後,一陣極為短暫的恍惚之後,我睜眼看去,除了混身酸痛之外,我這不還在賓館裏麽?
“怎麽回事,剛才是在做夢嗎?”看著周圍場景,我如陷雲霧,一時之間也搞不清楚是夢還是真,嘀咕了一句後猛然想起了那小男孩吸我心頭血的一幕,於是二話不說一把拉開了胸前衣服,低頭一看,頓時樂出聲來,隻見胸口完好如初,哪裏有什麽傷口啊。
原來,真是個夢啊。
想到夢中那一場景,我依然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開玩笑,黃鼠狼都能成精了,那還得了啊。
我嗬嗬一笑搖了搖頭,不過說起來倒也奇怪,那夢境未免也太真實了些,我想了想,或許是自己這幾天來太勞累了的緣故吧。
我看了看時間,還早著呢,才下午三點多,一想起自己之前好像沒跟陳叔說我不在醫院的事,我頓時心中一急,這麽說來,那蘭蘭那裏不是沒人?
想到這裏,我哪裏還敢耽擱,草草的洗了把臉就要出去。
但是就在我要轉身的時候我這才想起那所謂的靈甕碎片還沒收拾,心想著要不收拾一下,哪知我這才一轉身便傻眼了。
隻見這地上哪裏還有半點那靈甕碎片的影子,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收拾得一幹二淨。
一看這情形我頓時傻了眼了,心想難道在我睡著的時候有服務員進來收拾了房間?
想想不可能啊。
但是,也就在這個時候我眼睛一瞟,這才發現那堆碎片正好好的擺在桌麵上,細小的碎片片呈一定的規律擺放著,眯眼一看,儼然像是個嘴尖眼小的東西。
不正是那黃鼠狼的頭像麽?
我頓時倒吸了口冷氣,再也壓不住心中驚駭。
難道,那夢是真的?
我頓時呆若木雞,完全有些不知所措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豈不是意味著我還得完全自己夢境之中對那老太太許下的承諾,修複老太太口中那先祖的靈身?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不也同樣意味著蘭蘭現在處在極度危險之中,三天一到老太太就會痛下殺手?
我完全不敢再想,一時間也沒心情去醫院了,這靈甕的事不解決,隻怕我耍再多手段蘭蘭也會遭到不測。
想到這裏,我咬牙切齒的坐了下來,拿著這些已然碎得不成樣子的瓦片拚了起來,但是,我心裏非常清楚,哪怕是拚好了也是枉然,不讓他們如意,什麽都白搭啊。
不過,好在我臨出門時將那本書帶在了身上,於是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翻閱起來,可是,這一連從頭翻到尾,哪裏有半點做靈身方法的影子啊。
我越翻越是煩躁,到了最後隻好長歎口氣,一把將書給合了起來,轉身給陳叔打了個電話。
在我看來,陳叔好像對這東西有些了解,說不定他有解決的辦法來著。
“陳叔,我把那靈甕給打碎了”,電話一通,我就低聲坦白的說了出來。
“什麽,你竟然真打碎了,你這孩子…咳”,陳叔一聽頓時急眼了,不過才說了一半又頓了頓,轉而問我:“你現在沒事吧?”
聽到陳叔焦急的問我,我隻覺得內心酸楚,不知道怎麽說才好,最後咬了咬牙,隻是輕聲說了一句:“我夢到黃大仙了。”
“你在哪裏?”陳叔聽後頓了好半天,這才開口說了起來,雖然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的語氣之中透出股無形的壓力,讓我憋得發慌。
感受著陳叔傳遞過來的關切之意,我突然間有種想要落淚的感覺,就好像自己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咬著牙將自己所在的賓館和房號告訴了他,然後坐在一堆碎片前發起了呆來。
陳叔來得很快,氣喘籲籲的,一看到我後就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問道:“你是馬缺麽?”
“陳叔,是我,你怎麽這麽問?”一聽到這裏我也是一頭霧水,感覺就這半天的功夫他好像不認識我了似的。
陳叔明顯鬆了口氣,輕聲道:“坐下說。”
等到坐下之後,我這才細細的將夢境之中的情況告訴了他,隻見他沉吟了好半天,這才開口說了起來。
據陳叔說,我之所以夢到那幫黃鼠狼是因為我衝撞了他們,他們心中怨恨於是在夢境之中來鎖我的魂來了。
陳叔這番言論我無言以對,此時的我就算是不相信這些東西也得相信了,因為我根本不敢拿蘭蘭的命來作賭注。
而且,陳叔還告訴我說,黃大仙是種報複心極強的東西,要是惹著了他不能讓他們平息心中怒火的話,到時候肯定會家破人亡。
這一點不用陳叔說我也感覺到了,輕歎了口氣,心中暗想,如今我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倒也不怕黃鼠狼他們糾纏不休,但是,這事牽扯到蘭蘭就有些難辦了,因為必竟摔碎那靈甕的是我,總不能把她也給搭進去吧。
於是我指了指那一堆碎片,對陳叔說:“它們口口聲聲說這是他們老祖宗的靈身,是真的嗎?”
陳叔輕歎口氣說:“誰知道啊,可能是前輩給後人留的一個念想吧,就像你爺爺給人畫的遺像一樣,雖然不一定有什麽用,但是,卻是家家戶戶的心頭肉,可動不得的。”
陳叔臉色也是非常的難看,這幾天他雖然在賓館休息,但是,因為蘭蘭的事,我想他隻怕也沒怎麽合眼吧。
對於這一點我也感同身受,記得當時發現爺爺那個破木箱子裏麵的銅碗什麽的被偷走之後,我也是怒不可遏,像是有人從心裏剜了塊肉似的。
而現在我一下子將黃鼠狼它老祖宗的靈身給弄碎了,那它還不跟我拚命啊。
想到這裏,我不由得又輕歎了口氣,心想著自己實在是太過魯莽了些。
但是,現在再後悔也晚了,怎麽彌補才是最重要的了。
“對了,陳叔,你剛才說什麽?”就在這個時候,我腦海之中靈光一閃,感覺某個念頭一閃而逝,雖然沒能抓住,但是卻給了我莫大的啟發。
陳叔愣了一愣,又將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就是這了,謝謝你,陳叔,我有辦法了”,我聽後大喜在望,恨不得抱著陳叔親上一口才好,喜出望外的說:“陳叔,我現在去買點東西,蘭蘭那裏您就先看著,好嗎?”
陳叔呆呆的看著我,好半天沒吭聲,最後才歎了口氣說:“或許是這些天你太累了,你先好好休息,有什麽事跟叔說,好嗎?”
我笑眯眯的點了點頭,迫不急待的想要實施自己這個想法,於是一道跟陳叔出了賓館。
陳叔出了賓館之後轉身就向醫院走去,而我則徑直向著繁華區域走去。
一連找了好久,最後我終於找到了一家文具店,買了好幾張宣紙和筆。
隻不過,當我拿到紙和筆之後還是感覺少了點什麽,略一回想才發現,這不沒蠟燭和青香麽?
對於死了的人,少了這兩樣可不太好,更何況,對方還是個不知道死了多久的黃鼠狼。
於是我又折騰了好久,最後終於在一個小巷子裏麵找到了一個賣風俗用品的小店,二話不說買齊了所有的東西之後才悠悠回到了賓館。
之所以準備這些東西,是因為我正想給這被我砸碎的靈身畫個遺像。
雖然我並不太確定這遺像能不能順利過關,但是,眼前看來,也隻有這麽一個辦法了。
陳叔說了,既然這靈身隻是先輩給後人留的一個念想,那麽,隻要我能完完整整的把它還原在紙上不就完了?
突然之間,我都有些佩服自己的聰明起來。
因為現在是白天的緣故,要以描魂師的辦法畫遺像並不適合,於是我也就先用鉛筆嚐試著描繪起來,在我看來,黃鼠狼不都長一個德行麽,畫個差不多應該就可以了,隻不過,我這一連畫了幾張,無一不是獐頭鼠目的德行,別說那幫黃鼠狼了,就算是我都不滿意。
於是我又隻好撕了重來,一連幾番折騰之後已然天黑。
我抬頭看了窗外一眼,感覺時間差不多了,於是一把拉起了窗簾,然後點起三柱青香和蠟燭立在那堆靈甕碎片前麵,恭恭敬敬的連拜三下之後才緩緩拿起了那支白骨筆。